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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沈亞    


  周圍的人全都大驚失色,連劍無名也變了臉色,正趕上來想搭救,少女卻輕易接下,只見一枚小小漆黑八角芒釘,八個角全都鈍得很,怎麼看也不像是上得了檯面的暗器。 「哼,彫蟲小技!」

  她說著,猛地揚起手中金色軟鞭,美麗的金色幻影捲起,衣不悔想上前搶救已經來不及,軟鞭驀地捲上不倦的腰,呼地一聲將她摔在地上。

  聖劍山莊的人全都笑了!剛下過雨的道路全是泥濘,不倦摔得滿頭滿臉的爛泥巴。

  「鄉巴佬!真是不長見識,竟敢招惹咱們水練小姐!」

  「哈哈!這一身泥配這愣頭愣腦的混小子剛剛好!」

  「水練,夠了。走吧,再不去要晚了。」

  劍無名見義妹無事,只淡淡說了一句;他的眼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躺在地上的衣不倦跟一臉郁色的衣不悔,卻也沒多說什麼。

  「哼!這是我義兄求情才饒了你,不然啊,我非打得你求爹告娘不可!」衣水練不屑地看了衣不倦一眼,得意洋洋地策馬離去。

  「是啊是啊,等會兒我們就知道誰厲害了……」不倦竟然不生氣,還是一臉笑意。

  「沒事吧?」不悔上前扶起妹妹,關心地注視著她。「有沒有傷著哪裡?」

  「沒有,我故意讓她摔的。」話雖這麼說,臉上卻是一臉苦意,可見這一鞭著實讓她吃了苦頭。

  「到了這時候還嘴硬!到那邊林子裡讓我瞧瞧你的傷……」

  「真的不用了啦,你不信我啊?」不倦揉著自己的腰,有些辛苦地站了起來。「我不讓她摔,她怎麼肯走?她不肯走,劍無名又怎麼會回來找你?」

  不悔錯愕地看著妹妹。

  「你該不會——」

  「就是會!哼!死丫頭,不讓她吃點苦頭,她哪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用毒毒她又怎麼樣?我就是看不慣她那盛氣凌人的模樣。」

  「不倦!你怎麼可以——」衣不悔氣得臉色發白。「這犯了無影門大忌!若是讓爹知道,他會將你逐出門牆的!」

  「哪有那麼嚴重?我又不是毒死她,只不過教她受點教訓。更何況你不說我不說,爹又怎麼會知道?」

  「你這實在是——唉!這下可真的闖禍了!」

  「唉啊,就算爹真的怪罪下來,我也會說是我自作主張的,我才不信爹真的會把我逐出門牆,又不是什麼滔天大罪。」

  不倦坐在樹底下,苦著臉揉著腰,臉色難看到極點。

  她真不懂,自己可是替她出氣呢,大姐卻反過來怪罪她;若不是那個死丫頭那麼盛氣凌人,她又怎麼會出手教訓她?弄得現在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真是不識好人心!

  果然,不遠處幾匹快馬火速趕回,領頭的正是聖劍山莊的少莊主劍無名。

  ★  ★  ★

  「混小子!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要你人頭落地!」聖劍山莊的護衛頭氣急敗壞地吼道。

  衣不悔擋在妹妹身前。

  「是舍弟不對,請兄台見諒——」

  「滾開!」護衛頭猛地揚起一片銀色劍花,竟是致人於死的劍招。

  不悔巧妙閃過劍花,面色不善,冷道:「我已經承認了是舍弟不對,有必要殺人嗎?」

  「快住手!」後面策馬趕來的劍無名蹙起眉。「不可無禮!」

  「哼!現在才說不可無禮?晚了。」不倦不怒反笑,沒好氣地瞪著劍無名,「怎麼?劍少莊主也想來個殺人奪藥?」

  「不敢。」劍無名勒住馬匹,以瀟灑的姿勢飛身下馬,姿態之俊,讓不倦不得不叫了聲好。

  「劍少莊主好俊的身手,果然不愧為一代才俊;只不過呢,你們劍家家教太差。」

  「放肆!好你個小毛賊,竟敢對少莊主出言不遜!」

  「我叫你們住口!」劍無名厭煩地猛一揮手。「你們先回去照顧水練小姐,我取了藥之後會立刻回去。」

  幾名護衛面面相覷,終於滿臉心不甘情不願地策馬回頭狂奔而去。

  待他們都離開之後,劍無名才轉身向他們打個揖,姿態玉樹臨風,那沉靜的眉目隱隱透著股俊朗之氣。

  「在下劍無名,還沒請教兩位兄台大名?」

  「我叫——」

  「不敢。」不悔狠很瞪了妹妹一眼。「咱們兄弟行走江湖,只不過是沒沒無聞的小輩,劍兄大名卻早已如雷貫耳,兄弟賤名就不必提了。」

  劍無名歎口氣,星目微垂,倒似有無限苦衷。

  「兄台客氣了,剛剛看兄台身手不凡,必非池中之物;舍妹自幼驕縱缺乏管教,得罪了兩位兄台,還請海涵……」

  「哼!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那位千嬌百媚的水練小姐!少莊主對那位水練小姐可謂情深意重啊。」

  「不倦,別說了,還不快把解藥交出來!」

  「解藥?什麼解藥?」衣不倦將臉別開,看也不看劍無名。

  劍無名歉然上前,又是一個長揖。

  「舍妹的確驕蠻無比,請小兄弟看在劍某薄面上放她一馬。」

  「哈!薄面?什麼薄面?我又不認識你!」

  「不倦!」

  「我說了沒有解藥啦!」衣不倦氣得跳起來,沒好氣地對著姐姐喊:「隨便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那是教訓用藥,本來就沒解藥!讓她痛個兩個時辰就沒事了,死不了的!安心了吧?!」

  她說著,氣呼呼地轉身便往樹林裡走,邊走邊還叨念著:「好心沒好報,什麼天地!搞什麼東西?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透了。」

  「不倦!你給我回來!不倦!」

  「算了。」劍無名微笑著一手搭上衣不悔的肩。「看來令弟也是性情中人,他既說沒事,想必是真的沒事。」

  衣不悔一震,連忙閃身避開,整張臉脹得通紅,低著頭不敢看劍無名的臉。

  「劍兄,讓您見笑了,舍弟他……他就是脾氣壞了點,心腸倒是很好的。不如這樣吧,若你不放心,不如我跟你一同回去,令妹若有任何不測,我願意以死贖罪——」

  「兄台言重了。」劍無名連忙微笑,「劍某雖然與兄台素昧平生,卻有一見如故之感,令弟說的話劍某信得過。」

  「這……」

  「看來兄台也是要上武當山的吧?如蒙不棄,劍某倒是很願意與兄台同行如何?」

  衣不悔愣了一下,看劍無名的模樣相當誠懇,倒也不似以退為進的模樣。 「兄台以為劍某想挾兄台威嚇令弟交出解藥?」

  衣不悔的臉立刻紅了。

  劍無名朗朗一笑。

  「想我聖劍山莊雖不濟,果真有事,天下恐也無幾人能逃出劍某追捕,又何需挾兄台威嚇?」

  這幾句話平平淡淡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沒有半點猖狂;他雖是練武之人,身上卻有股帝王之氣,無怪乎一路上總聽人議論,說聖劍山莊的少莊主必是下屆的武林盟主。

  如今一看,才知道傳言不假.劍無名身上的確有種尊貴神態;他笑意溫謙,舉手投足俱皆斯文謙恭,只有那雙星眸偶爾綻出內斂神光顯示其修為,如此人才,的確值得武林人士仰重。

  衣不悔淡淡歎口氣……如此人才,原該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只可惜……只可惜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劍無名心裡愛著那蠻橫無禮的小義妹衣水練……

  「兄台何故歎息?莫非還是信不過劍某?」

  「不,劍兄多慮了。」不悔連忙微笑。「既蒙劍兄不棄,咱們就一同上路吧。」

  「那麼令弟……」

  「不要緊,不倦靈光得很,反正上武當也只有這麼一條路,她早晚會跟上來的。」

  劍無名上了馬,見不悔只有一匹老馬,倒也放慢了腳步與他並肩而行,神態自若,竟像是結識多年的知心好友一般。 「令弟名為『不倦』,那麼兄台該如何稱呼?」

  衣不悔想了想,終於淡淡微笑。

  「我們姓木,我名叫不悔。」

  「姓木?這姓氏倒是少見。」

  「聽說祖上多年前從關外來到中原定居,固有此姓。」

  「不悔……」

  劍無名看了他一眼,不知怎麼地,目光似乎別有深意,不悔連忙將臉別開,假意看著路邊景致。

  「大哥叫木不悔,弟弟叫木不倦?」劍無名哈哈一笑,「好名!不悔不倦,果然好名!」

  第四章

  待蹄聲遠去,衣不倦才從樹林裡出來,瞪著遠處的兩匹馬,不由得跺腳罵道:「好生無情!竟然真的扔下我!」

  想趕上去嘛,腰間的傷又隱隱作痛;那衣水練的軟鞭惡毒得很,一般的鞭子都是平滑的,但她的鞭子上卻暗藏著一排排細刺,抽扯之間硬是在她腰上留下一圈血痕。不趕上去呢,天又快黑了,這下進退兩難,氣得她幾乎要哭出來!

  雖然她的確是有意要讓姐姐跟劍無名多認識認識,但可也沒想過讓自己流落在這種荒郊野外啊。

  「看來你真傷得不輕。」

  林間突然有人發話,不倦嚇了一大跳!她剛剛在林子裡躲了那麼久,竟然全沒發現林子裡還有其他人!

  早晨在破廟裡見過的灰衣漢子自林中漫步而出,神態瀟灑自若,倒像是一直都在那裡看著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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