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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沈亞    


  小懷長大了,七歲的小孩兒已經古靈精怪得令人招架不住,她和姑姑的感情極好,看在眼裡忍不住是有些傷感的。

  如果能夠全心全意呵護自己的孩子長大,是一件多麼好的事。

  沒想到人和人之間有那麼大的差別。

  許多已婚的同事羨慕她有了孩子,卻仍能過單身的生活;可是她卻渴望能個她們一樣,在工作之餘全心照顧自己的孩子。

  或許也是該重新打算一下子,找間房子將姑姑和小懷接過去一起生活,儘管苦一些也是無所謂的。

  其實並不是沒想過再組家庭的可能性;現在離婚的人很多,大家早已司空見慣,沒人當她是什麼珍禽異獸,她仍可以找個條件不錯的男人結婚......

  這些年來,自然也有人向她提出結婚的要求,只是——沒有感情,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的感情已在上一次的婚姻中用盡,還是沒有遇上比古之瀚更好的男人?

  她不想深究這些,一切隨緣去吧,至少自己並沒有什麼憾恨,而且沒有期待生活會好過些。

  熱鬧喧嘩的PUB中,歐陽輕風和羅威庭是極為出色的一對。

  很少人穿紅色好看,而輕風正是很少人中的一個。大紅色的圓裙穿在她的身上有股野性的嫵媚。她原本就是亮麗美艷,那雙水靈的大眼一旦綻出光芒更是不可方物直逼人心,孩子似的笑意,絕對動人的艷態,有這樣天使魔鬼似的女伴是男人夢寐以求的事。

  他十分挺拔,男模特兒似的身材,寬肩長腿比例勻稱,濃眉打眼英氣十足,是個漂亮而且絕不流於脂粉氣的男人,如果走上螢幕絕對會是迷到眾生的偶像明星。

  這樣的一對引來全PUB裡的眼光,除了艷羨嫉妒還有自歎弗如。

  好一對金童玉女!

  「你的舞跳得很棒!」她一曲舞畢讚賞地對他說。

  他笑一笑,端杯酒放在她的面前,十足紳士風度:「在國外待久了,不會跳舞簡直活不下去,迫於形勢只好趕鴨子上架學嘍!」

  輕風開心得笑意燦然:「很少有男人舞跳得像你這麼好呢!今天我可是大開眼界,好久沒玩得這麼開心了。」

  「這是我的榮幸!」他坐在她的身邊,知道自己是今夜所有男士艷羨的對象。

  歐陽輕風很美,美得不落俗套,有種吸引人親近的光芒,孩子似的純真;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在這短短幾個鐘頭的相處之中,他竟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發現如此多的優點。

  「輕風,那邊那個男的是不是你的朋友呢?他一直盯著你瞧。」

  她微笑著轉過頭,臉色隨即一變失聲驚呼:「我慘了!」

  「怎麼了?男朋友?」他打趣著問。

  角落處有雙炙熱而痛楚的眸正定定地望著他們。

  輕風輕聲哀鳴,表情像小狗一樣可憐:「我完了!我根本忘了今天本來和他有約的,你等我一下,我得過去受死了!」

  「需不需要我扮演騎士?「威庭的語氣像玩笑,但眼神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正以敵對的男性眼光打量著安中凱。

  她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大有壯士斷腕的悲壯神情;「不必了,是我自己的錯,你等我吧!萬一要收屍再麻煩你。」她朝角落走去,雖然儀態萬千,但不知怎麼地,總給人一種孩子似的感覺。

  羅威庭沒有說話,他不知道他自己表現得有多明顯,端著酒坐在高腳椅上,表情像個吃醋的丈夫,神態蓄勢待發。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想與他這樣的男人為敵。

  他不想,至少在潛意識裡不想嚇阻任何人,但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是個烈焰似的男人,但他自己並不知道。

  「阿凱......」她心虛地走到他的面前,雙眼既無辜又可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他痛楚地搖搖頭,阻止自己去看那令他心碎的眼:「我不知道,只是心情不好,正好路過,就進來喝杯酒。」

  「對不起......」輕風輕輕扯扯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只是今天公司替新同事接風,我一下子忘了和你約的時間......不要生我的氣,下次換我補償你好不好?」

  他沒說話,深恐聲音會洩露了所有埋藏在心中的感覺。

  怎麼會愛上這樣的女人?

  她嬌縱,任性,完全不懂得珍惜他的一片癡心。

  愛情是盲目的,可是他竟盲目了如此之久依然不肯死心。

  等什麼呢?明知道等得再久歐陽輕風也不會有屬於他的一天。

  「你真的生氣啦?」輕風小心翼翼地審視著他的表情,有些委屈:「我已跟你說了對不起了,你也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你去和同事玩吧,我沒事。」

  「還說沒事,連看都不屑看我!」

  她怎麼會明白他的怯懦呢?

  她怎會明白他只要凝視她那美麗而稚真的臉,一切信誓旦旦的決心就會隨風而逝,煙消雲散?

  她怎會明白在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是如何地痛苦掙扎,只為了不讓自己再陷入她的魔網之中?

  「反正你從沒在乎過我,那現在又何必這樣?」他啜了一口酒,彷彿是賭氣,卻有更多的歎息。

  她站在那裡不發一語。

  其實他說得對,何必呢?再這樣傷害他,她也於心不忍,她不能否認自己有刻意爽約的成分存在,但她又如何告訴自己,她真的完全不在乎他?

  在這進退維谷中她只能幽幽歎息。

  PUB裡熱鬧喧嘩,但那一聲細不可聞的歎息卻直直地鑽進了他的心裡。

  他終於抬起眼,苦澀,依戀,莫可奈何和一絲認命:「真的沒事,我不生你的氣......」他望了一眼另一端的醒目男子:「那是你的新同事?看起來很傑出,舞跳得很好。」

  她望著他三秒鐘,在確定警報已解除的同時飛揚起來:「從國外回來的嘛,很厲害喲!你要不要和他認識?我替你們介紹好不好?」她興高采烈得像個孩子,全然遺忘了剛剛的迷惘低落。

  「不用了。」反正他們很快就會認識了,他在心裡苦笑,那充滿挫敗和不祥的預感令人黯然。

  他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情況,她那神采飛揚,光芒四射的樣子從沒在和他在一起時出現過。

  他們看起來是那麼地合適......

  這次不是重來了,他明白。

  這次和過去全然不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仍能在這次戰役中存活下來。

  有人說女人的第六感在見到情敵時尤其靈敏,男人其實也是相同的。

  阿敏悠閒地坐在小店中看小說,星期一的下午通常鮮少有客人會上門;凌思出國去了,輕風則因為宿醉爬不起來,即便起得來也得等到晚上才會清醒,反正她沒事,自然由她看管她們的小店。

  在這種風和日麗的午後,放著心愛的音樂,沖杯茶守著自己的店看小說,是很愜意的一件事。

  她和凌思,輕風雖然類型全然不同,但至少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們三個人都不是對事業有大野心的女人。

  從很久以前,她便極度渴望有一家自己的小店,不賠不賺,悠悠閒閒地過日子,其他的時間則專心當個家庭主婦。

  凌思過去最大的志願是當個旅行家,遊遍全世界,現在當了空姐,世界飛過一大半,也算是一償宿願;問起以後的打算,她居然回答想重新當學生修藝術學位。

  凌思向來瀟灑自若,獨立性悍然得全然不需要旁人的扶持,特立獨行是她許久以來的標誌,或許有天她真會放下一切重回單純的學生生涯。

  輕風的志願則是當模特兒,奇怪的是,當她有機會時,她卻選擇了當空姐,問她為什麼,她只洩氣地說怕半紅不紫地走台步會餓死。其實輕風的家境很好,父母又極呵護寵溺,她根本無須擔心那些。

  許多人當輕風是那種腦袋空空,光有漂亮外表的洋娃娃,事實上輕風是屬大智若愚的女孩,並非外人所想的幼稚無知,儘管她看來大而化之,一派傻大姐作風,但她的細膩處只是沒機會表現而已。

  阿敏輕歎一聲,凝視飄浮的茶葉,就這樣兩年過去,和她們在一起,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

  三個女人相處有太多故事,而那些故事看來又似乎都太瑣碎,就這樣堆積出兩年的歲月與感情。

  一道陰影截斷了午後的陽光,她不經意地抬起頭,玻璃窗外正站著一個往裡面凝視的男子。

  那眼神像是失去心愛玩具的失落孩子。

  她有些意外,愣愣地望著他,兩人視線交會幾秒,那男子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推門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需要我服務嗎?」她禮貌地開口,好奇地打量著他。

  他很高,將近一米八0公分的修長比例,寬肩長腿,粗濃的眉顯得十分英挺,卻有些憂愁,並不十分漂亮,但很有男子的豪邁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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