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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沈葦    


  "表面看來,流言好像沒傷到她,就不知這個高傲的女人內心是如何看待這件事。"亞克斯撫著下巴低喃。

  心底有股小小的期望,希冀她不如表面看來堅強,渴望她是強忍住滿腔的悲傷,在無人注意的狀況下方獨自垂淚,當然,她可能會想找個人哭訴,而那個人他不希望是安德魯,希望是……

  等等!他想到哪兒去了!她想找誰哭訴是她的事,他不該管太多。

  但事情會爆發出來,全是他一手主導。

  最後一回吻她時,敏銳的聽覺留意到有名女僕躲在陰暗的角落窺視,因此,他是故意表演給那名女僕看的。

  他要該名女僕將事情傳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與絲芮的關係暖昧不清,他的目的很簡單,旨在向眾人宣稱他的所有權,令所有人不得輕易覬覦他的女人。

  雷駿亦感到好奇萬分,不過此事沒有他置疑的餘地,他所能做的是靜觀其變與加以防範普曼人可能會有刺殺王的決策。

  他沒忽略普曼人對王的敵意愈來愈嚴重,安德魯的遺孀可以死在她的同胞手中,可王不行!

  王尚要領導亞羅斯的人民,豈能輕易死在普曼的無名小卒手中!況且是為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犧牲性命。

  ★  ★  ★

  絲芮趁著沒人發現跑入森林尋找芽裳,雷瓦家大是大,可要瞞過所有人耳目藏個女人亦非簡單之事,是以她斷定芽裳被帶到其他地方去,而諾大森郁的森林正是最佳藏人之所。

  問她相信亞羅斯人說的話,芽裳不在他們手中嗎?她不知道該信與否。

  理智告訴她不該相信亞羅斯人,可是卻有一道小聲音極力呼喊要她相信,她該怎麼辦?

  不!為何她會有此怪異的想法?她瘋了不成?!亞羅斯人皆是無恥不可信之徒,如何能相信他們?

  莫非她的想法已受到寡廉鮮恥的亞羅斯人影響?!

  不!不行!

  她要永遠都記得她是普曼帝國的人,是安德魯的妻子,她不能做出危害國家、丈夫聲名的事來。

  何況如今雷瓦家瀰漫著有關她與亞羅斯人暖昧的情事,雖然其中有百分之九十非屬實,可她也要控制住自己,莫讓事實成真,否則她真的會對不起深愛著她的丈夫。

  是啊!安德魯去世才多久,她豈能惹得一身污名令丈夫蒙羞?

  安德魯…

  絲芮昂首仰望晴空,普經她與安德魯是如此快樂嬉戲於晴空下,而今卻留下她一人平添傷悲。

  以雷瓦家目前反對她的意識看來,她是無法達到安德魯的期望把雷瓦家帶往更好、更富裕的境地,希望下一個雷瓦家的接棒人可以帶給眾人更好的生活品質。

  雷瓦家未來的走向是她所無法操心之事,如今最重要的是快點找出芽裳,送芽裳離開雷瓦家方是安全之道。

  依稀記得森林深處有處湖泊,湖泊邊有座頹圮的小木屋,或許芽裳正是被藏匿其間。

  疾步走向林蔭深處,愈到深處愈顯陰暗、沉靜,空氣中飄蕩著令人皺鼻的濕意。

  香汗淋漓的絲芮,抬手拭去額間的汗水,微喘著氣。

  天!湖泊的距離比她所想的要來的遠,以前並不覺得是因安德魯使用異能擁著她瞬間移動,直到自己步行,才曉得路途遙遠。

  縱然是在大白天行走,仍會害怕突然由不知名處跑出猛獸來,她的懷中僅帶著一把鑲滿晶亮寶石當裝飾用的匕首,足以用來應付猛獸嗎?應是不行;她甚至連如何正確使用匕首讓人或動物致命都不會,怎可能在頭一回使用就好運讓攻擊她的猛獸倒地而亡。

  為了避免近上無法應付的事,她不斷在嘴邊喃念著千萬不要近上猛獸的字句。

  想到會攻擊人的猛獸,不禁令她為芽裳的安危更加憂心,倘若芽裳正是被關在頹圮的小屋中,遇上猛獸襲擊,如何自保?

  恩及此,令她腳步加快,愈走愈急,最後乾脆用跑的,以求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小木屋察看有無芽裳的蹤影。

  亞克斯一路尾隨在她身後,舉凡嬌顏上出現的各種表情皆逃不過他的注視,他不愛曾出現在她臉上短暫的迷思!非常、非常的不喜歡,他知道她定是又想起她那短命的丈夫。

  何以她對安德魯的愛意會如此深厚?他著實想不通。人都死了,一顆心緊緊放在死人身上有何用?根本就得不到相同的回報,她卻甘之如飴,是她太傻、太癡情了嗎?

  著著她深愛著安德魯,亦令他湧現一股期望,希冀她能以相同的情感對他,他想嘗嘗被一個女人深深愛戀的感覺。

  可是待他得到她的癡戀後,他會怎樣去處理這份感情?或許是嗤之以鼻再將之拋去,從此不復記億,又或許……不!他不知道將如何面對,畢竟事情尚未發生,且……他曉得,要她付出與對安德魯同等的感情猶如癡人說夢。

  每每面對她時,他總是信心滿滿說是能得到她,其實內心是不確定的,她不是他習慣掌握的女人,她太有主見也太有個性,絕不會輕言臣服在男人腳下。

  是啊!怎會忘了她的倔強,忘了他是殺死安德魯的人,一個她日恨夜咒的仇人,在她尚不知情時即不會對他有所付出,更何況是在知情後,恐怕會日日苦思如何暗殺他吧!

  亞克斯苦笑揚揚唇。

  "你們都退下。"猛然朝身後的左右護衛下令。

  "王!"辛德極不願離去,唯恐在他們離開後會發生事情。

  雷駿亦一臉不願。

  "我要與她單獨相處。"沒有厲聲喝令,但平淡的語調中卻寫滿了決心與堅持。

  "是!"辛德遲疑了好半晌,終於低頭妥協。

  雷駿與辛德向亞克斯行過禮後,立刻照他的吩咐退出森林外,守在森林外避免其他人進人打擾。

  好不容易氣喘吁吁趕到小木屋前,絲芮深吸一口氣,抬手推開小木屋搖搖欲墜沒多大功用的木門,陰濕窒悶的空氣遇上新鮮的氣流迎面飄來,幾乎令她窒息跳離。

  是找尋芽裳的意志力支撐她不怯懦逃開,望著裡頭簡陋的擺設,己可斷定芽裳不在裡面,為防有她忽略的小地方,她決定親自踏進去檢查。

  再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氣,高傲的有如女王出巡般跨出第一步,右腳跨出後濺起地面上深厚的塵埃,霉味四起,讓人情不自禁皺擰兩道眉峰。

  摒棄心底對此處的厭惡感,她動手翻找每個可供藏身的地點,櫥櫃、床底、門板,無一處放過,除了幾隻小動物由腳邊竄過外,根本沒有芽裳的蹤影,再看看灰塵堆積的程度,更可肯定這兒有好一段時間了無人煙。

  芽裳應是被帶到其他地方,早就不在雷瓦家的範圍內。

  失望的走出小木屋,刺人的陽光拂照全身,徹底洗滌小木屋在她身上遺留下的穢暗。

  走到湖泊邊漫不經心清洗著髒污的小手,望著波光斌斌的湖面,心恩再度遠揚。

  想著可愛的小芽裳,回憶起安德魯。

  所有摯愛的親人都一一離她而去,現下的雷瓦家沒有一個人是她知心的朋友,在雷瓦家她是孤立的,本來以為可以很快得到所有人的認同,結果她與亞羅斯人的流言四起,不會再有人肯聽她、信她,使得她的立場更加難堪。

  死了丈夫的女人難道就該寂寞、無助嗎?不!她不是!她是絲芮,她有足夠的力量與各種困境對抗,她不能認輸,絕不!

  掬起清冷的湖水潑著臉,讓減低戰鬥力的大腦清醒些。

  亞克斯神色灰暗的看著她的動作,由隱身處步出。她在做什麼?剛剛不是還在想她的丈夫嗎?怎麼轉眼間便拿水潑自己,是想洗清肉眼著不見的污穢?亦或想借此洗淨他曾在她唇上留下的痕跡?

  不!他不允許!

  亞克斯暗自揣測她的念頭,神色顯得更加陰沉。

  既然她執意要洗淨,那麼他會加倍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痕跡,讓她永生永世洗也洗不淨、拭也拭不去。

  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靜靜望著水面上浮現的嬌顏。經過清水潑洗,洗去強韌的氣息,增添柔美線條,額際發邊帶著濕意的金色髮絲如一頂金色的小皇冠圈住美麗的臉孔,令他不由得著癡了。

  她的氣質相當高雅,很適合站在他身邊。

  等等!他究竟在想什麼?居然會認為她適合站在他身邊!這怎麼可能?!他的王妃該是亞羅斯人,而非一名普曼寡婦!

  混頓的頭腦使他也想傚法她用清水潑醒,多注入些現實的考量,不該任由夢幻佔據。

  在頭腦清醒不少後,絲芮方停下潑水洗面的動作,睜開眼。剎那間,水珠瀰漫了眼珠,視線變得朦朧,再加上餘波蕩漾的湖面、刺眼的陽光,讓她看見了身後的人。

  "安德魯……"她不敢置信發出脆弱的低呼。

  她有無眼花?!她好像看見安德魯正立在她身後,是她在幻想嗎?亦或是她的過度思念招來安德魯的魂魄與她共聚?不管原因為何,她都不放過與安德魯相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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