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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沈葦 尚文龍明瞭他話中的含意,煩躁的雙手不斷地耙著黑髮。 真是有理說不清,留下楚夜語有如留下一顆不定時炸彈,平時的楚夜語溫柔婉約, 像個沉醉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可是她的幸福被他們所破壞,古語說最毒婦人心,誰曉得 為了替未婚夫報仇,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是啊!如果你真釣她上你的床,恐怕你再也見不到隔日的太陽。」他飽含譏諷道 。 「挺有趣的不是嗎?或許我該接受你的建議,釣她上我的床,到時我們再看看隔日 我是否能安然無恙,通體舒暢地哼著小調。」任天傑的嘴角仍噙著笑容,眼眸閃爍。 憑良心說,誘楚夜語上床是場刺激又狂烈的遊戲,教他這喜好冒險的人蠢蠢欲動。 「先別高興得太早,救不救得活還是個未知數。」子彈偏離她的心臟不到兩寸,再 加上她大量失血,想救活她可是得費一番工夫,尚文龍很有自信的認為楚夜語活不了。 「我說她會活便會活。」任天傑笑了笑,語氣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堅定。「總算是出 現了。」眼角瞄到姍姍來遲的警員,他收起漫不經心的笑容,改而換上滿面憂愁。 尚文龍聽了嗤之以鼻,怎麼可能?難不成老闆以為自個兒掌握著生死薄,隨便寫是 幾筆,楚夜語便能長命百歲? 隨著任天傑的變臉,尚文龍也換上肅穆的神色,靜待警方盤問案情。 「任先生,我們據報後已派人到懸崖邊尋找任天宇先生的下落,不知你可否告訴我 們當時的情形?」警察局長親處出馬,可見得對此案的重視。 「當然。」任天傑一副好市民模樣,詳細道出「案情」。 「嗯……你的意思是,當你和尚先生由夢中驚醒趕到崖邊時,已見楚小姐中槍倒地 ,而任天宇先生失去了蹤影?」警察局長謹慎地再重複一遍任天傑的說辭。 「是的,我甚至來不及找天宇的下落,見夜語尚存一息,便要文龍趕快打電話叫救 護車。」他難過的低下頭,雙手掩面,企圖增添他的哀傷。 「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呢?」警察局長追問,這是個大案件,若查不出兇嫌, 鐵定又會受到民意代表、媒體與民?的抨擊。 「當時雷雨交加,我又一心惦記著夜語的傷勢,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那麼多,但在 閃電之間,似乎看到兩個人影朝樹林奔去,是吧?文龍。」任天傑擰著眉述說,語畢抬 頭詢問尚文龍。 「好像是有兩道黑影匆忙逃跑。」尚文龍跟著作戲般地蹙著眉,像在回想當時的情 況。 「任先生,令弟平時是否曾經與人結怨?」 「應該是沒有。於宇眾人厚道,不會得罪他人,而且我也沒聽他提起過。」是啊! 任天宇唯一得罪的人便是他,任天傑。 正所謂先下手?強,後下手遭殃。今日若不是他先聲奪人,眼前生死不明的人恐怕 是他與尚文龍,他沒上任天宇的當,早知道任天宇已買通了殺手欲除掉他,嚴格說來, 他算是任天宇的心腹大患。 「沒關係,我們會詳加調查。至於楚小姐,等她清醒後,我們是否可以問她案發當 時的情況?」警察局長好聲好氣的詢問,完全一副準備討好任天傑的模樣。 「她傷得很重,手術的結果仍是未知數,縱使度過危險期,也不知能否清楚的記起 當時的情況,我想病人的健康?重,到時再問問主治醫師是否可行吧。」他哪會傻到讓 楚夜語洩他的底,當然會事先布好局,讓眾人跟著他的計劃走。 「當然!當然!」警察局長馬上點頭同意,他哪敢反駁。 「對了,可否先請尚先生隨我們回局裡做個筆錄?」「沒問題!他先去,我守在這 兒,等手術結束、夜語脫離險境後,我會到警局再詳細說明。」文龍很清楚什麼該說、 什麼不該說,他不怕文龍會不小心說漏了嘴。 「是!是!」警察局長連連稱是,向任天傑道別後便與尚文龍回警局做筆錄。 待警方與尚文龍後,走廊上只剩任天傑一人,如鷹般銳利的眼仍眼瞅著手術房前的 紅燈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燈仍亮著,外頭大概塵囂喧天,不過他知道警方已 派員守在醫院門口,不讓媒體記者進入採訪,正好讓他圖個清靜。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泛白,手術燈終於熄滅了。任天傑拍拍西裝褲,站起身等 待著。 手術房門打開,醫生們魚貫走出,由他們的表情可看出這是項艱難的手術。 「醫生,請問她的情況如何?」任天傑如同心急的家屬一樣上前追問,焦急的面容 下究竟抱持著怎樣的想法則無人得知。 「我們已取出子彈,病人暫時還算穩定,但是病人在發燒,如果今晚不退燒,恐怕 會有生命危險的。」醫生以專業的口吻道。 「請問我現在可以看看她嗎?」 「等會兒我們會將病人送進病房,你可以見見病人,但別待太久。」 「我不會待太久。」任天傑微微頷首。 ???躺在病床上的楚夜語,臉上呈現著不自然的紅潮,眉頭緊蹙,嘴巴不斷地囈 語著,但氣息很微弱,讓人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由她的表情可知她正被夢魘所困擾 。 任天傑抿著唇,不自覺地輕握著楚夜語冰冷的小手,他由她的唇形讀出了所說的話 ,沒有別的,她始終喚著一個人的名字,而那人已下陰曹地府去了,任天傑的表情隨著 她的囈語愈顯深沉,握住小手的力道逐漸加重。 直到楚夜語痛得呻吟出聲,才令他回過神,繼而鬆開她的小手,可是當他的手一離 開,她原本漸趨平靜的小臉又開始慌亂,虛軟無力的小手輕輕地動了動,似想抓住什麼 ,突然她低泣一聲,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串串落下,唇瓣吃力地開合著,以著乾澀沙 啞的嗓子道:「不要走……不……要……走……」 任天傑見狀,再度握住她的小手,騰出一手來拭去她臉上的淚,她因此而不再落淚 ,眉頭舒展,安然平穩地躺要病床上,不過的嘴仍舊不停地喃念著。 楚夜語雖已陷入昏迷中,可是她心中掛意的始終都是任天宇,由此可見任天宇在她 心中佔了極重的份量。 任天傑修長的手指描繪著楚夜語優美的唇形,這唇早被任天宇品嚐多遍,他冷冷一 笑,俯身強吻住她的櫻唇,恣意品嚐、探索,以他的唇舌洗刷過往任天宇在她唇上留下 的痕?,索吻許久,直到他認定楚夜語的唇舌充滿他的氣息才滿意的放開。 打小到大,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既然是壞人,便有他的行事準則,殺弟一事不 過是讓所有的事就此畫下句點。 他十分痛恨那棟古老華麗的任家別墅,那裡頭存有太多的罪惡,所有在任家別墅住 過的人皆黑心,可以說是罪大惡極,但楚夜語除外,或許因她的心過於純淨良善,使她 出淤泥而不染,罪惡侵襲不了她的身心,莫怪任天宇會愛她至深。 他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十七歲的那年夏天,他被父親急召回家,他 本來不想回去的,但不知是著了什麼魔讓他重新踏進任家大門,尚未見到父親,倒先見 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衝了出來,緊緊的抱著他喚他天宇。 他因訝異任由摟抱,懷中的小女孩見他毫無反應,抬頭一目的地才知認錯人了,當 他接觸到小女孩嬌嫩的臉龐時,他以為自己遇到了天使。小女孩知道自己認錯了人仍沒 鬆開摟抱他的雙手,嘴巴直嚷著不要進屋去,裡頭有會吃人的怪獸,要他帶她走。當時 傭人跑出來要拉開她,她仍緊抓著他不放,他在那時才知道她是誰,她正是那個失去父 母、被父親收養的可憐小孤女楚夜語。 聽人說她因父母的死亡而患了嚴重的自閉症,既然如此,? 何她肯摟抱一名陌生人?著實令他百思不解。最後他抱起楚楚可憐的小女孩進屋, 傭人們見著他都噤聲不語,好歹他也算是任家的大少爺,他們不敢以下犯上。他照顧小 女孩,直到她安睡後才去見父親。說實話,他從未預期父親與那女人會給他好臉色看, 父親召他回家的意思很簡單,給他一張一百萬元支票,自此斷了父子之情,不再負擔他 的生活費與學雜費,任他自生自滅。當時他狂笑了幾聲,將那張一百萬元支票撕個粉碎 ,他任天傑不必靠人施捨,沒了那一百萬,他依然可以活得好好地,就算到工地去挑磚 、打牆,三餐不繼,他也絕不會回家求助。從那時候起,任家人的死活皆與他無關,他 曾在任家大門口立誓,他要親手討回屬於他的一切,阻礙者一律該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