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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沈韋    


  毒娘子入了竹屋內,忙扶起坐在地上虛弱垂淚的小姐,這一幕看得她心疼不已。小姐對嚴磊的情感太深、太深了,其中有愛有恨,愛教小姐淚流滿面,恨則是教小姐將嚴磊拒於門外,這樣嬌弱的房子如何承受這兩種劇烈的極端情緒?

  輕煙重重咳著,嘴角緩緩流下一道血痕。

  "小姐,你別想太多,瞧,都咳出血來了。"毒娘子許久不見她心緒如此激動,苦口婆心要她冷靜下來,右手則忙著掏出帕子為她拭去嘴角的血痕。

  屋內的嚴磊聽見她咳血,痛苦難當的合上眼,雙手成拳,無助的緊握……

  輕煙只是不斷的垂淚搖頭。她知道,他就在門外,與她只有一牆之隔;她輕輕的推開姥姥的扶持,走到門邊,輕輕的倚坐下來,臉頰貼著門扉,似想透過冰涼的竹壁感受他的溫暖。

  是明白他看不見,她才敢放膽做這動作。

  她知道這麼做不應該,但,她就是還愛著他,何其可悲的愛著他……淚珠緩緩地滾下香腮,一顆顆,皆是情真意,只是再也無法訴出。

  結束了!她和嚴磊之間早該在兩年前就結束了!再見面不能挽回什麼,只是徒增痛苦。

  第八章

  嚴磊突然離開嚴家堡,未留隻字片語,就連隨身護衛都被他給甩開,教嚴老夫人擔心不已,就怕這兩年行徑怪異的兒子,會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事來。

  她滿面愁容、不住歎氣,白素素則在一旁安慰。

  "伯母,你別擔心了,我想以嚴公子高強的武藝,是不會有人能傷得著他。"白素素同樣是愁,這兩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找機會上嚴家堡,期盼能見到嚴磊。讓他憶起兩人的婚事,但嚴磊始終窩在屬於他的角落,雖然他不說,但任誰都看得出他還在想著那個女人,她的存在彷彿是多餘的,除了嚴老夫人外,沒人在乎。

  她氣、她惱,卻也無計可施。嚴磊一句不娶,就讓他們的婚事耽擱兩年多,要不是她真心喜歡著他,否則決計不肯浪費寶貴的青春陪他耗下去。

  只是啊,不知嚴磊何時眼底才能真正看得見她白素素。

  "旁人傷不了他,我就怕他會傷了自己。"嚴老夫人完全無法掌握兒子的心性,就怕他會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傷害自個兒的事來;從前磊兒是最教她無須憂心的,萬萬都沒想到現下他會變成最教她操心的一個。

  "不會的,他沒理由去傷害自己不是嗎?"白素素笑道。

  "我就怕他又想起那個女人來。"嚴老夫人沒白素素來得樂觀,不由得皺擰眉頭。

  凡事與向輕煙扯上絕無好事,況且這兩年多來,磊兒無時無刻不思念著向輕煙,所有瘋狂行徑皆因她而起,義是酗酒、又是種竹砍竹的.短短兩年間,弄得嚴家堡上上下下人仰馬翻、雞飛狗跳。造孽啊

  "她死了,已無法構成任何威脅了,伯母。"這是唯一敦白不素心安的事,一個死人如何同她爭男人?等久了,嚴磊就會是她的,向輕煙連邊兒都沾不上,她得意地高揚嘴角。

  "素素,我就怕她會陰魂不散哪!"嚴老夫人笑她將事情看得太過簡單。

  "不會的,我想嚴公子此番離開嚴家堡,應是到外頭散散心,壓根兒與那女人無關。"嚴老夫人的話說得她惴惴不安,但她仍故作堅強,將他的離家解釋為散心,硬是不往其他方向想。

  "希望如此。"嚴老夫人悠悠地長歎口氣。

  "一定是這樣,嚴公子都在嚴家堡悶了兩年,可能他突然想開了,所以要到外頭走走,待他歸來,說不定就會回復以往那意氣風發的模樣。"最好嚴磊再回來時不會像個活死人,對她視而不見。。

  "如果能那樣自是最好。龐護衛,我問你,大少爺他都往哪兒走!"嚴老夫人不甚放心的問著把人跟丟了,的龐護衛。

  "回稟老夫人,屬下只見大少爺淨是往深山裡去.在一片片的竹林中似是在尋找些什麼,可是當大少爺發現小的行蹤時,大少爺便將小的甩開來,屬下就再也找不到大少爺,也就無從得知他的去向了。"龐護衛盡職回答。

  "深山?!竹林?!"嚴老夫人聞言.眉頭鎖得更緊,這兩者兜在一塊兒不正等於向輕煙嗎?磊兒在竹林裡找什麼?向輕煙?

  不!不可能,向輕煙早死了,磊兒能尋到什麼?!

  白素素聽完龐護衛的敘述後,同樣心神不寧,眉頭揪得比嚴老夫人更緊。她同樣猜測嚴磊是在竹林裡尋找向輕煙,這代表著什麼?嚴磊的行徑更加瘋旺,抑或是有其他緣由?

  她極不願猜測另一個原因,因為那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可她偏又想起另一個沒死的人--毒娘子!

  嚴磊殺了向輕煙,照理說毒娘子會上門尋仇,可嚴磊平平靜靜在嚴家堡待了兩年多,也不曾見毒娘子上門尋晦氣,或許,這回正是毒娘子設下陷阱,引誘嚴磊往下跳也說不定。

  是了!一定是毒娘子,她想為死去的向輕煙報仇,是以將嚴磊引到山林裡。

  不行!她不能讓這事兒發生,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才成。

  "磊兒這孩子的行徑是愈來愈古怪,也唯有你不會嫌棄他。"嚴老夫人無奈地直搖頭,心底是排除向輕湮沒死的猜疑,畢竟當年她親眼看見磊兒的長劍刺進向輕煙的心口,如此一來,向輕煙焉有活命的可能?她又何苦自己嚇自己。

  "我明白嚴公子只是一時受到那女人的蠱惑,我愛嚴公子,自是不會讓那女人的奸計得逞。"不管向輕煙是生也好、死也罷,區區一個向輕煙,終究是鬥贏不了她白索索。

  "素素你能這樣想就好。"嚴老夫人疼愛地拍拍白素素的手背。

  白素素忽爾一提。"不過嚴公子一人在外總是教人擔心,不如我追上去,也好隨時可以照顧他。"如果毒娘子要對嚴磊不利,恐怕嚴磊也會站得直挺挺的,任由毒娘子宰割,她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她要追上,必要時,她會出手殺了毒娘子以保全嚴磊的性命。

  "也好,素素,辛苦你了。"嚴老夫人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這也不失是個讓他們兩人培養感情的好機會,孤男寡女長期相處,她相信磊兒定會發現白素素的好,並且下定決心娶白素素為妻的。

  "不會的,素素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苦。"白素素輕笑道,心底則是開始盤算,在追嚴磊之前,她得先回綠柳山莊一趟,請二叔為她調配出一味毒性最強,且無藥可解的毒藥,她相信屆時毒娘子中了她的毒定會束手無策。

  她不會讓人傷了嚴磊的,絕對不會!

  屋內的向輕煙不見他,嚴磊乾脆駐守在屋外陪她,就算無法見她的容顏,與她一同吸著相同的空氣,他亦甘之如飴。

  毒娘子是氣恨嚴磊的厚顏無恥,幾番要毒死嚴磊,可是見到小姐對嚴磊仍舊無法忘情,為了不使小姐傷心,怕讓她的身子變得更加不好,毒娘子這才隱忍下來,不然以嚴磊的作為,早該死上千百次。

  毒娘子冷著臉為輕煙熬藥,刻意不去提守在門外的人;他一日不走,她們便一日不能離開,嚴磊根本是存心讓她們不好過。

  "小姐,來,喝藥。"毒娘子將熬好的湯藥移至輕煙唇邊,要餵她喝下。

  向輕煙的臉色蒼白如雪,連該有血色的唇瓣都如失了色的花兒,教人見了好不憐惜。

  她慢慢的啜飲姥姥熬給她的湯藥。藥,很苦、很苦,可她不曾拒絕過,因為這點苦比起她心底的苦,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輕煙淒迷的眼望著緊閉的門扉,輕問:"他還在?"

  "嗯,一直不肯走。"毒娘子抱怨道,也幸好嚴磊沒蠻著來,不會趁她出門去採買藥材與食物時闖進竹屋;想他也是怕會驚動到小姐,加重小姐的病情,才不敢亂來。

  "他……這是何必呢?"這話隱藏著多種感情,她雖想殺了他為邪公公報仇,可偏就狠不下心來,邪公公地下有知,定會埋怨她,疼了她這麼多年是白疼她了。

  念至此,淚珠撲簌簌滾落。

  "小姐,你怎麼又哭了?"毒娘子見狀,忙不迭的為她拭淚。

  "姥姥,該死的人是我……"為何她要活下來?

  "別說傻話,小姐你該長命百歲,怎麼會死!"毒娘子忙制止她說出更多不吉利的話來。小姐的身子骨夠差了,再加上心理上的折磨,怎麼可能會有精神?怎麼可能讓身子骨變好?

  "我是罪人。"她急喘了口氣。

  "慢!慢!別哭了,瞧你,一口氣就要喘不上來。"毒娘子忙順著她的背脊,明白她又想起邪彌勒;這兩年多來,小姐沒一次想起邪彌勒不傷心哭泣的。

  "我不礙事。"一口氣順了過來,她要毒娘子放心。

  "真正的罪人是那些欺騙你的人,並不是你啊!我相信邪彌勒在九泉之下,若知道你因此悲傷難過,他會更加難過的。"當年邪彌勒重傷不治,致使毒娘子只能挽回小姐的性命,沒辦法再救回邪彌勒,這是一大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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