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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樓雨晴 伸出微顫的手探他鼻息,感受到輕淺的呼吸,再撫上他臉龐,感受到實質的膚觸與溫度,這才吁下好長一口氣,一陣酸熱卻湧上眼眶。 好想、好想他。習慣了他的陪伴;習慣時時見著他飛揚的神采、溫雅的身形;習慣床畔有他的溫暖....這些日子沒見著他,她椎心地思念著,每夜每夜,臨睡之前,總要將他的形影在心頭描繪一遍,方能入夢。 「寫意──」酸楚地顫聲一喚,豆大的淚珠來不及阻止,跌落他臉龐。「都是我不好,你不能有事啊,你都還沒迎接我們的小寶寶出世呢!你每天晚上那麼努力地纏著我放小娃娃,不就是為了要看看他、抱抱他嗎?寫意......」 現在才驚覺,她說得太瀟灑,想得太天真,其實她根本就不能沒有他,少了他,身心好清冷空寂。 只要他好起來,她再也不走了,她要永遠陪著他,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傷心淚雨,無止無盡的滾落,滴上於寫意沉靜的眼皮,驚擾似地微微眨動,映上了她眼底的矇矓。 「寫、寫意──」她驚喜地低喚,顫不成聲。 於寫意面無表情。「難得妳還記得有我這個人,怎麼,來送終嗎?」 「別胡說!」他不在乎,她卻聽得驚悸,連忙掩住他的唇。 於寫意扯開她的手,眼底有著怨怒。「妳還會在乎嗎?當妳絕情的棄我而去,揚言會找到另一個更疼妳的男人時,妳還在乎我的死活嗎?那個時候,妳就沒顧慮到,這會傷我多重?休夫!好妳個隨君歡!」 「不!」她訝喊。「是──是你自己要娶香織了,那我還留下來做什麼?自取其辱嗎?」她只是想為自己留下最後的尊嚴,並沒想過會傷到他,他不是──也已經不在乎她了嗎?那又──怎會有傷? 「所以妳就很大方的把我讓人?當我破銅爛鐵還是殘渣剩菜?妳的丈夫就這麼廉價,這麼不值得妳珍惜?」愈解釋,他反而愈不爽。「妳給我聽清楚,我已經把香織給嫁了,而且是嫁到天邊去,讓她再也無法影響到我們,我這麼做是為了誰?為了誰啊?妳說呀!」 於寫意從來沒這麼吼過她──嗯,更正確的說,氣質極佳的他,從沒這麼凶神惡煞、不計形象的對誰破口大罵過,可見她真的是把他給惹毛了。 君歡一時不察,還真被他給吼得乖乖的,嚇都嚇死了,也忘了去思考,一個「據說」傷重得只剩一口氣的人,會有這麼大的嗓門吼人嗎? 「我不知道啊......你自己都親口說要合八字了,我......」 「對,合八字,但我有說是合我和她的八字嗎?」 好像......沒有欸! 「是你自己說,不關我的事,好傷人,我還能怎樣?」 「我指的是川叔的事好不好!我不要妳管這件事,是為了妳好。妳以為我為什麼刻意疏遠妳、對妳若即若離?我要會笨到去懷疑妳對我下毒,那死了還真是一點都不冤枉!妳知不知道,我醒來後沒多久,川叔就曾試探地問我,妳有沒有對我說過什麼?我能怎麼回答?當然是回句:婦人之見,我沒放心上。我必須讓他覺得我不在乎妳、不信任妳,否則,連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他都下得了手了,妳敢保證他不會殺妳滅口嗎?我這是在保護妳,妳到底懂不懂!」欠扁的女人,居然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他沒傷都氣出內傷來了。 君歡聽傻了眼。從沒想過會是這樣,她一直以為......慘了,她到底做了什麼蠢事? 「而妳呢?妳又是怎麼對待我的?無情無義,說走就走,把我一顆心狠狠丟到地下踩個粉碎,高高興興去找另一個疼妳的男人......那我算什麼?」枉費他情深義重,沒良心的死女人! 「我、我──對不起,對不起......」她連聲道歉,難過地直掉淚。 「滾開,我就是死了也不要妳來哭──」心有怨懟,揮開她的手,步履不穩地跌下床。 君歡驚呼。「相公,你有沒有事?」 於寫意定定地望住她臉上掩不住的焦慮,以及濃濃的心疼。 「我只問一句話。妳,還愛我嗎?」 「我愛,當然愛!」她緊摟住他的頸子,一遍遍源源不絕地傾訴。「我好愛、好愛你──」 「愛哪一個我?怎樣的我?」 她錯愕。「這是什麼鬼問題?」 「妳不是極留戀過去?如今的我,再也不是那個比孩子更單純、沒有任何心機的於寫意,妳還是愛嗎?」 「當然愛!不管哪一面風貌,那都是你啊!」想了想,低聲咕噥。「雖然現在的你有點凶.....」 不過她終於領悟,無論他變成怎樣,永遠都會記得把她放在手心裡眷寵。 於寫意低笑。以前是他呆,才會乖乖任她吼,聰明的人永遠有辦法理直氣壯,讓自己當吼人的那一方。 「不氣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想來還真是感傷,以前可都是他在說這句話呢,沒想到她也有今天。 「妳不氣,我就不氣。」他差不多也該「痊癒」了。 這話好深奧喔! 來不及深思,一波波痛楚感襲來。完了,一定是動了胎氣。 「相、公......我好、好像......快生了。」她小小聲道。 於寫意臉色一變。「不是還沒足月嗎?」掐指一算,應該還有半個多月才對。 「我、我想,是剛才......跑太快......」 話沒說完,於寫意又爆出一波狂吼。「懷孕還敢跑跑跳跳?隨君歡,妳還要不要命哪!」吼人的同時,已經快手快腳地抱起她上床。 「我急嘛,而且......」不對!她瞪凸了眼,負傷的人能這麼天生神力,只差沒健步如飛? 一道靈光閃過,她終於恍然大悟。 「於、寫、意──」河東正欲獅吼,料準了的於寫意,很有先見之明,笑笑地吻住了她的唇。 「我愛妳。」 ***** 經過了女人所謂「九死一生」、「一腳踏進鬼門關」的生產過程後,於家上下喜獲麟兒,而且還是「雙喜臨門」,一男一女,龍鳳胎。 於寫意緩步進房,溫柔地親了親虛弱的愛妻。 「往後別生了。」 「嗯?」她撐起眼皮。 他微笑補充道:「懷孕生子的過程太磨人,我不要妳受苦。」他曾說過,生完這胎,不論是男是女都好,都別再生了。何況,他意外的同時擁有了一雙可愛的小寶貝。 「以前的話,現在還作數?」她以為他不會當真。 「當然,對妳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作數。」 「那老太君......」老人家的觀念,總是巴望著多子多孫多福氣,何況於家人丁單薄。 「沒關係,奶奶那兒我去說。」 「嗯。」誰說他變了?他仍是沒變呵!滿心只以她為重,深深切切地珍愛她...... 感覺頸間一陣冰涼,她低下頭,胸前多了只通體翠綠、不見一絲雜質的瓊玉。 「這──」她訝異地發現,那形貌,與那只被砸碎了的玉珮極為相似,連紋路雕鏤都相去不遠。 「妳娘親的愛,是妳的精神寄托,它是碎了,但我可以給妳另一份完完整整的愛。」 他說得那麼雲淡風輕,但若真要做到九成的相似度,除非── 他真的默默地拼回了那塊碎玉,尋找質地、色澤相似的原玉,再請來雕功一流的玉匠重新依樣雕琢...... 可是他卻什麼都沒說,默默地驕寵她,為她付出。 她感動一笑,張手摟下他,頰鬢相貼廝磨。「相公,我好愛、好愛你哦!」 於寫意不答,柔柔地輕吻纖頸。 不知過了多久── 「妳騙我。」他突然冒出一句指控。 「嗯?」 「妳說過只會有一個寶寶的。」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枕畔一雙小娃娃靈動而明亮的大眼,正好奇地轉呀轉地。她訝然失笑。 「這我無法作主。」 「不過我卻愛極了妳的無法作主。」不再多言,他深深地吻住了她。 尾聲 「於寫意,你去死──」足以掀破屋頂的虎嘯獅吼響起。 「歡兒──」 「滾開!」一隻水杯扔了過來。 「娘子──」 「喊祖奶奶都沒用。」這回丟來的是枕頭。 「隨君歡!」耐心流失,開始沉下聲音了。 「叫你滾開,聽不懂人話啊!」木梳、油燈、臉盆......雜七雜八的東西漫天飛舞。 於寫意東躲西閃,也火了,揚聲一喊:「妳聽我說好不好!」 「不聽、不聽、不聽,你要死到天邊儘管去,不關我的事。」不可思議,丟到沒東西可丟,連繡花鞋都脫下來當凶器了,並且其准無比地砸上他的頭。 「妳這潑婦!」抓起那只繡花鞋,心情簡直難以形容。「妳、妳不可理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