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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沈洛 不能埋怨呵!是她讓自己陷入這深淵的,又怪得了誰?縱使都已經知道他把她定位在哪裡了,卻還是離不開他,也只能怪自己愛他如此之深。 面對他的刻意冷落和不留情的羞辱,她不哭、不鬧也不吵,這既是她選擇的路,就不說後悔!幾年下來,她的話越來越少,而原本就虛弱的身體也越來越差;這點可以從每回向醫生拿藥時,每過一陣子便要增加藥量就可以知道。 可是她也不會怨他或怪他,她會用她所有的生命去愛他,把溫綺對他的愛意也一起愛下去! 望著漸漸進站到達的台北,袁韻雅揚起了微笑,感覺上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 時光匆匆飛逝,轉眼間五個年頭已過。過得真快,可不是?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也將昔日的傷痛一點一滴的帶走,卻抹滅不去那張燦如朝陽的笑臉和另一張總是柔弱的臉蛋……想著想著,兩副皮相竟重疊了起來,而後溫綺的笑臉淡去,停留在他面前的,是袁韻雅那張再深刻不過的恬靜面容。 一陣心慌擾亂任祖雍的心和他的思緒。 當時他忿恨著溫綺!為了袁韻雅,她是什麼都可以做的,是嗎?那他就照著溫綺的遺願,和袁韻雅「在一起」,但他是決計不會愛上她的! 和她幾年相處下來,奇異地,他沒有厭倦她,反而是在外流連花叢後,總還是覺得她最能讓他迷戀和安歇。說不上來為了什麼沒厭倦她,也許她是他用來忘掉溫綺的工具。 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就如同任祖雍五年前說的一樣——他非但不會交心,還要她一顆完整的心再也要不回來! 既喜歡她能撫慰他,卻又憎惡著她……這種種的矛盾心態總教任祖雍想不通。想得煩了,就執意將她歸屬於妄想著他的愛的女人。 然而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日子裡,他卻發現她並不像當初他所設想的那樣,是個擅耍心機、想要他的愛的女人。反之,她可以說是無慾無求的,從來不會對他奢求什麼,包括索求他的愛! 這讓他迷惑,卻不願去探索。 任祖雍瞇起深邃黑眸,修長有力的指間夾著一根點燃的煙,另一手插在褲袋中,現在他正位於「翱翔飯店」頂樓的專屬辦公室裡,透過一大片的玻璃帷幕,若有所思地低頭看著底下覆著夜色的景物。 晚餐時刻,飯店總是人聲鼎沸,但卻溫暖不了他冰冷的心,因為生命中那道朝陽的隕落,他與他人之間,早已越來越冷漠、越來越疏離。 他將煙遞進薄唇裡,深吸一口後,吐出白霧繚繞。 此時,他身後那道棕色的鋼製大門傳來敲擊聲。任祖雍沒有回頭,因為這種時候只有一個人會來打擾他,他的好友——滕灝。 「今天沒有約會嗎,祖雍?」一張溫煦的俊臉笑得無害。 身為某科技集團的少東之一,生性好自由、無拘無束的滕灝,寧可屈就在任家老二——任冠廷的網路公司裡任職主管,也不願回去替兄弟們分擔家中龐大的事業體系。 任祖雍轉回辦公桌前將手中的煙捺熄,坐進皮椅中,將長腿蹺在大辦公桌上。他神情莫測高深,不客氣地問:「找我有什麼事?我不愛與人廢話,阿灝。」 滕灝揚揚手裡剛出爐的晚報,看著頭條的文字,一字一句地念道:「『翱翔飯店』負責人任祖雍和嚴立委侄女、也是當紅的名服裝設計師嚴卿傳婚訊嗎?據嚴立委公開對外表示,他本人十分贊同這門婚事……」他大概花了五分鐘將長篇報導的經典處念完。 任祖雍一句話都懶得說地看著滕灝耍寶。 「祖雍,什麼時候有這回事,我居然不知道?」 報紙上大大刊登出任祖雍和嚴卿深夜出遊的照片,照片裡頭的兩個人還狀似親密的相擁,想教人不多加以揣測都難哪! 「我沒必要事事都向你報告吧?」 「你這傢伙!什麼時候也對我這麼冷淡了?你上了報紙頭條,我趕來通知你,你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對我擺臉色?」 滕灝認識任祖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也知道他的個性會越來越冷漠是事出有因的,好像自從五年前一個幾乎快成為他未婚妻的女孩自殺之後,他原本就不甚熱絡的性子更是變本加厲! 「冠廷的公司沒接到什麼生意是不是?」任祖雍瞥他一眼,問了個完全無關的問題。 滕灞被問得愣了下,直覺地答道:「案子多得數不清呀!」讓他每天累得像條狗一樣。 「忙不忙?」任祖雍似笑非笑的挑眉問。 「忙呀,忙死了,你家小弟任翔要我幫他弄個程式,還有啊,冠廷最近被個女人給纏上了……」滕灝連聲抱怨著,不一會兒他才突然發覺這好像偏離了之前的話題,連忙兜了回來。「等一下!怎麼會說到這兒來?我們剛在說的不是你的感情問題嗎?」差一點就被唬了。 「那就怪了,既然冠廷被女人纏上、又接了小翔的案子,那你為什麼還有空三天兩頭就往我這兒跑?我還以為冠廷的公司快倒了。」任祖雍的唇邊帶著一抹沒有溫度的笑。 「別跟我打哈哈好嗎?我可是很正經的哪!你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和嚴卿交往?那韻雅怎麼辦?」 滕灝與袁韻雅是熟識的。五年前在任祖雍的房子裡第一次見到袁韻雅時,他就發現她和自家小妹的相似外形,就連荏弱的體質都很相像。多聊了下,才知道她和小妹以前的病症是一樣的,於是就建議袁韻雅到美國去找一位心臟科權威醫生,小妹就是在那位醫生的手術刀下重新活過來的。可是袁韻雅卻只是笑著謝謝他,沒多說什麼。 自那之後,他就把袁韻雅當成自家妹妹般疼愛,而她也將她當成哥哥般敬重,兩人培養出連任祖雍也理解不了的兄妹情。 「阿灝,你不要多事好嗎?」任祖雍的聲音溫度降至冰點。提那個讓他不愉快的人做什麼? 「我不是多事,只是覺得韻雅是個好女孩,可你卻把人家當成是『解悶』的工具。想要她的時候,無論她在哪裡都要飛奔回來你身邊,不需要她的時候,又把她給踢得遠遠的,沒幾個女人可以忍受她愛的男人這樣忽略她的。」 他本來也不會這麼雞婆的,可是當他看見報導,被上頭的文字嚇到了。以往任祖雍是和幾個名媛淑女有過不尋常的關係,可後來都是無疾而終,但這回連婚事都被搬到檯面上了,卻也沒見注重隱私的任祖雍怎生反應,這可真是奇怪了! 「你倒是挺關心她的,還是……她叫你來跟我說的?」任祖雍嚴峻地板著張臉,覺得很有可能是她要滕灝來探探他的。 「你在說些什麼呀?明知道韻雅不是個碎嘴的人,你卻偏偏要這樣誤會她!」他真會被任祖雍這頭固執的牛給氣死。 「你好像比我還瞭解她嘛!」任祖雍說得諷刺。「小心啊!她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為達目的可是會不擇手段的。我不知道她是用什麼來蠱惑你,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我還是要警告你一聲。」 「祖雍!」真拿他的偏激沒轍,滕灝有點灰心了,只好作罷,但是末了他還是語重心長地勸了句。「韻雅要是看到這篇報導,一定會很難過的。」 「沒什麼好難過吧?她應該很清楚我跟她之間是絕對不可能有結果,又何來難過?」任祖雍連一丁點擔心都沒有。 「算了啦!最好祈禱她沒看見。」翻了個白眼,滕灝假裝不經意地問:「喂,你和嚴卿是怎麼認識的?她不是才剛從米蘭回台灣沒多久嗎,怎麼那麼快就和你搭上線了?」見任祖雍擺出不耐的表情,他忙伸手示意,擋下他要發飆的怒容。「當我是朋友就告訴我!」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於是任祖雍便懶懶地陳述了他和嚴卿認識的經過。「幾個月前『王氏企業』的太爺過七十大壽,我本來不想去,可是你卻說王家的三小姐你很感興趣,硬要我一起去。結果我到場了,你卻打電話給我,說你忙得不可開交,所以不來了。」 本來就不愛參與那種彷彿是用金錢和權勢堆砌出來的宴會,害他那天險些被那些盯了他很久、卻苦無機會接近的女人給生吞活剝,恰巧嚴卿主動和他說話,替他解了圍。畢竟以嚴卿的身家背景和出色外貌,還沒幾個人敢出來較量呢! 和嚴卿之間充其量也還在交往階段,沒有報導上的誇張不實,更沒有那所謂的婚期近了。 不過他不想讓滕灞這個「袁韻雅的專屬廣播電台」知道,免得他又要去跟她多嘴什麼,徒惹麻煩! 滕灝想了下,才擊掌大叫:「對了!嚴卿她哥哥嚴皇是王家的女婿嘛,所以你和嚴卿是在那場宴會上認識的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