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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沈洛 「你求她做什麼?這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以為你夠瞭解我?你以為你是誰?」她臉上的淚水,竟捏痛了他心裡某一處脆弱的角落……桑家洛斂下眼,拒看她可憐兮兮的表情。 若不是叔叔硬要他追出來送傘給她,他可能就聽不見這些談話了。她為什麼這麼做? 「我……我只是想為你做些什麼……難道……難道這樣也不行嗎?」任宇婕摀住口,胃中酸澀的液體急速地湧上她的口腔……好苦、好酸、好澀! 「沒必要。」桑家洛冷冷地駁斥。 「我這樣也錯了嗎?」她盯著地板,幾近喃喃自語地說。 「我快不快樂、幸不幸福,都與你無關。」殘忍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儘管……他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他真正想說的話應該是要她別這樣站在雨中淋雨……某種情緒在壓抑,以至於他並沒有把心底的話說出來。 「是……是嗎?」淚水和著雨水滴落在地,早已分不清。 好痛……心好痛……整個身體都在痛……他的話像把火,狠狠地燒痛了她。 她所做的都是為了他呀! 這樣……這樣也不行嗎?真的……不行嗎?連她想為他做些什麼,他都要冷冷的拒絕嗎? 桑家洛不再說話,只是握緊了拳,抿緊薄唇,一雙黑眸淨是複雜、很亂…… 任宇婕抬起臉,朝他露出一抹笑。 下著雨,他應該看不出來她在哭吧?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這麼做了。再見!」說完她不再看向那讓她心痛不己的臉龐,轉身往家的方向奔去,她不敢回頭,就怕看見他嫌惡她多事的表情…… 他厭惡的表情會狠狠撕碎她的心! ********** 在家門口停住腳步,她氣喘吁吁,兩手撐著膝蓋拚命喘,感覺自己好像快透不過氣來……儘管如此,眼淚……卻始終沒有停止過,不停地、不停地往下墜…… 情緒失控的她根本沒發現自己家的燈是大亮的。 喘了好一會兒,她微顫著手伸進包包裡抽出鑰匙串,找出家門的鑰匙,卻怎麼也對不准鑰匙孔。 而門,居然由裡頭被打開了--任宇婕愣愣地抬頭一看,是一名陌生人。 眼前這名年輕男子有股矜貴非凡的氣質,微微揚起的細長眉宇下,是一雙犀利睿智的眼眸,優雅笑意佈滿臉龐……他是誰? 「你哭了?」男子乾淨修長的手指微微曲起,溫柔地掠過她頰上的淚痕,語調輕柔低啞,像是帶著濃濃不捨,可其實又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任宇婕像只受驚小鹿般往後退了幾步,因哭泣而紅腫的眼瞠大,瞪著眼前這輕佻的男子。「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我家?」 男子微微欠身,有禮地自我介紹道:「你是任宇婕吧?你好,我是殷凱臣。」 「我不認識你!」任宇婕忿忿地抹去臉上的眼淚。 「凱臣,怎麼啦?」伴隨著這耳熟的女聲,一張溫雅嫻靜的面孔出現在門邊。 任宇婕一愣,低叫道:「媽媽?!」爸媽已經回國了? 她連忙抹去滿臉的淚水,將剛剛的傷心、難過全往心裡最深處藏去。 「宇婕,怎麼淋雨啦?快快,回房去洗個熱水澡、換件干的衣服,可別感冒了。」任家女主人--江采筠急忙拉著女兒進屋。 殷凱臣微揚嘴角,略帶興味地笑了。本來該離開的他,腳步一旋,跟著進屋。 任宇婕洗了個澡,換了件乾淨的衣物出來,這才感受到家裡不一樣的氣氛。 「宇捷,這位是『殷氏藝廊』的少東--殷凱臣,是我們這次到巴黎看畫展時認識的。凱臣剛好要回台灣,出了機場,便順道送我們回家來。」江采筠微笑地替他們介紹道。 任宇婕朝殷凱臣點了點頭,當作是打招呼。這個殷凱臣表面上看來溫和有禮,可是那雙眼太過鬼魅,不似他的外表那般優雅無害。 對於她不友善的回應,殷凱臣低笑出聲。 「宇婕,來這裡坐下,爸爸有事要問你。」江采筠將女兒拉坐在自己身旁,右手邊坐著丈夫任達遠,左手邊則是緊盯著任宇婕不放的殷凱臣。 任宇婕偷覷了眼任達遠,發現父親眉心緊鎖,看來似乎有很嚴重的事。 「宇婕,你告訴爸爸,現在幾月了?」任達遠的口氣略沉。 任宇婕一愣,沒想到爸爸會問她這個問題。她擰眉思考,卻發現怎麼也記不起來今天是幾月幾日。 爸爸問這個要做什麼?她疑惑地看向父親。 「剛剛我打了電話給李教授,李教授說你並沒有向學校報到,連註冊都沒去,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學校都開學一個星期了,你究竟在幹什麼?」見女兒呆愣的表情,任達遠氣得拍桌。 陪著愛妻同游歐美,而這一周以來,他和妻於則是停留在紐約參加一個研討會,開學過後,直到今天才回到台灣。出國前他還特地交代女兒,記得去學校註冊、報到。可今天一回國他打電話給好友--也就是任職於T大的李教授,討論一些課程上的問題,李教授卻忽然向他提起宇捷沒有向學校報到的事…… 任宇捷這下傻得更嚴重……學校已經開學了?她……她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這是從沒有過的事,她從不曾這麼健忘呀! 自從與桑家洛認識之後,她就沒在意過時間的流逝。只要與他在一起,她眼裡、心裡就只有他。所以她連學業方面的事也忘掉了,難怪爸爸會氣成這樣!可……可她沒有半點後悔! 只是,快樂的時間過得還真快!記得不久前他才答應教她修車,沒想到一晃眼,已經九月份了……與桑家洛相處的期間,即使有讓她傷心哭泣的時候,可她仍是快樂的。 「我……我忘了。」她小小聲地說。 「忘了?!宇婕,你居然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你難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進T大還進不去嗎?而你居然眼睜睜地讓這個求之不得的好機會飛走?你要再浪費一年重考嗎?你到底在想什麼?」任達遠憤怒地質問。 他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兒為什麼像變了個人似的?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她改變? 「達遠……」江采筠不忍女兒受到責難,卻不知道該怎麼替女兒說話,只是憂心地皺緊了眉心。 「你說!爸媽出國的這段日子,你到底都在幹什麼?」任達運氣極的指著她問話。 任宇婕把頭垂得低低的,雙手緊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選擇沉默,任父親再怎麼逼問,就是不開口。 坐在一旁的殷凱臣,長腿優雅交疊,輕淡地提出建議。「任先生,你先別氣了。如果不想浪費一年時間重考的話,我可以替宇婕安排出國,到紐約或洛杉礬唸書,這也是不浪費時間的方法。只要我說一聲,手續當天就可以辦好,不需要等。」 殷家與美國各大小名校來往密切。要讓成績不錯的宇婕中途入學,也不是大大的問題。 「我不要!」任宇婕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說道。 「不要?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任達遠冷聲續道。「我會請凱臣馬上替你著手準備出國事宜。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放棄就學,總之,我是絕不會允許的!等入學通知一來,你馬上給我出國!」 任宇婕倏地站起,尖聲喊道:「我不去!我不去!我是絕對不會去的!」她紅著眼眶、咬著下唇,衝回房間後便「砰」的一聲把門甩上。 她靜靜地趴在床上,心思紛飛紊亂! 她才不要與阿洛分開。為什麼非得繼續唸書呢?像阿洛,雖然高中畢業,可卻有修車這一技之長,更別提他的自我學習了。她也做得到的,不是嗎? 她憶起剛剛與辛嵐和桑家洛的談話。心酸無預警地籠罩住她,讓她的眼底滲出了薄霧,很快的就模糊了視線…… 「這孩子究竟是怎麼了?從小到大都是個聽話的孩子,怎麼這一次我們回國後就變得這麼叛逆了呢?」江采筠擔憂的話語,透過門板傳進任宇婕耳裡。 「總之,入學通知一來,你馬上帶著她去學校報到。這回,非得親自盯著她不可!」任達遠鄭重聲明。而後,又不帶感激地對殷凱臣道:「凱臣,真的謝謝你了。」 「交給我吧!」殷凱臣看向那扇門,嘴角微微揚起。 這陣子他恰好沒有公私務纏身,所以他可以好好探究,是什麼樣的男人會讓一個女孩痛哭著跑回家? 第六章 一個星期過去了。七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而她,徹底消失了七天,在他的世界裡,像斷了線的風箏,沒有半點消息……面對這從來沒有過的情形,他得承認,小小的不安在心底蠢蠢欲動、漸漸擴散開來。 他那天的話真的傷她這麼重嗎? 當時是為了什麼口出惡言,他也分辨不出來。 好幾次,腳步明明已停駐在她家門口,卻沒有上前按下門鈴的勇氣。這樣懦弱的人,真的是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