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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單飛雪    


  天氣漸漸轉涼,自從確定了彼此的關係後,他們開始睡同一張床。清晨,當地鑽進被窩裡睡覺,總會把他吵醒,然後他會習慣性地伸臂摟住她溫暖的身體。

  白舶仕不必高唱寂寞難耐,車嘉麗熱鬧了他的生活。他忙死了,沒空寂寞了。他要照顧小貓,要照顧嘉麗。

  漸漸的,白舶仕發現他頂喜歡這樣的生活,她不會做飯,可是他喜歡她吃東西的樣子,她不挑食,不論他煮什麼她都捧場,吃個碗底朝天。

  說真的,要是下計較誰付出多誰付出少,那照顧車嘉麗真是讓他太有成就感了,因為她除了寫稿真的什麼都不會!

  今早,他起床準備上診所。看著床上那個被他養胖的女人,她睡相野蠻,手張開開的腿也伸得大大的,真是。

  他微笑,扯出被她壓在腿下的棉被,幫她蓋上。

  「唔……」她無意識揮手,敲到他額頭,他痛呼,氣得想扁她。她大小姐渾不知干了啥事,她摟住棉被翻身繼續睡。

  望著她酣睡的模樣,白舶仕心都融了,他上前親親她臉頰,這才離家去診所。

  陽光暖暖地拂照大地,小貓在院子裡打滾。秋天過了,冬天要來。小貓兒會跑會跳了,白舶仕幫牠拍了一組成長記錄,車嘉麗負責在影片裡加OS(旁白),而她無厘頭似的OS總令他聽了哈哈大笑,常常笑得鏡頭都歪了。

  白舶仕喜歡幫小貓咪洗澡,車嘉麗負責跟貓玩;白舶仕喜歡研究各種貓飼料,嘉麗愛搜集貓咪的新玩具。貓養得健康圓胖,嘉麗也頭好壯壯,他們感情好好,越來越有默契,越來越親密。

  天氣日漸寒涼,嘉麗幫白舶仕買了一條灰色的圍巾。那天晚上他們窩在家裡吃火鍋,她幫他戴上圍巾時,他笑了。

  「我知道,妳不會打圍巾,就用買的。」

  她哈哈笑,做狀要用圍巾勒死他。「你再說、你再說!」

  他高舉雙手投降,任嘉麗將圍巾在他脖子上繞了兩圈,她推他去照鏡子。

  「好不好看?喜歡嗎?」她問。

  他點點頭,彎身親吻她。嘉麗摟住他頸子,心想-但願自己能像圍巾,永遠圍住這男人的心。她有預感,這次應該能跟這男人天長地久。

  ***

  星期天黃昏的時候,嘉麗踮起腳尖,將一個盛著小米的吊盆掛上樹梢。

  後邊屋簷下,一個男人雙手抱胸,靠在門邊望著她。

  「好了!」成功將吊盆掛上後,她一臉得意地奔回他身旁。

  「然後呢?」白舶仕問。

  「然後等啊!」她拉他坐下。

  「等?等多久?」他感覺愚蠢,不過還是陪她一起坐在地上。

  「相信我,一定會成功。」她曲膝雙手托著腮幫子,瞪著樹梢上的盆子。「絕對成功。」

  他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愛寵地揉揉她頭髮,她立刻靠到他肩膀上。

  這樣溫馨的片刻,不需要言語,他揉著她頭髮,她滿足地歎息。

  他陪她等了一會兒,屋內電話響了,他進去接。

  這時候麻雀飛來了,嘉麗立刻坐直,無是一隻,然後兩隻三隻七八隻,很快地一大群麻雀聚到樹梢上,又叫又跳爭著吃食。

  成功了!嘉麗樂極了,怕驚動麻雀,她緩緩起身,然後衝進屋內叫他來看。

  「喂!成功了……」她的聲音忽然隱去。

  嘉麗停在門邊,看白舶仕表情嚴肅,很緊張地拿著電話,好像在聽什麼重要的事情。

  白舶仕的臉色很難看,焦急地對電話那邊的人安撫。「護照也不見了嗎?還丟了什麼?錢呢?有沒有備份的證件?」

  嘉麗靠著牆壁,靠在那陰暗的一隅。窗外麻雀高聲呼叫,她的世界忽然沒了聲音。

  白舶仕一臉憂急、擔心的模樣,正拿著電話,在客廳來回踱步,渾然未察覺她的存在,或者--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嘉麗保持緘默,靜靜看他跟對方說話,她知道那端是傅欣蘭,從他焦急的眼神看來,傅欣蘭在那邊出了點狀況。

  她看他拿了紙筆,詢問對方地址,然後仔細抄下;她聽他低低地哄她,口氣是那麼溫柔。

  嘉麗雙腿一軟,虛弱地整個人癱在牆前,渾身沒一點力氣。這時候的白舶仕,分明在眼前卻覺得好遙遠;這時候的自己,好像根本不存在他的屋子裡。

  白舶仕終於收線。他沈思了一會兒,抬頭看見嘉麗時,眼色有一點恍惚,但馬上恢復鎮定。

  他用著很平常的口氣跟她說:「嘉麗,我得去一趟紐約。」

  嘉麗不說話,看著他。

  白舶仕主動解釋。「欣蘭的護照被偷了,現金也被盜領,她現在急得快鬧自殺了,我得過去幫地處理,順便幫她帶證件影本過去。」明知這對嘉麗很不好受,然一想到傅欣蘭的處境,他期望她能體諒。

  嘉麗還是不說話,一雙眼盯著他,犀利的視線好像要將他看穿,他栘開目光,低聲道:「妳能諒解嗎?」他抬頭看時間,得趕快訂班機才行。白舶仕拿起電話,查詢班機時間。

  「你這個笨蛋!」嘉麗忽地街上去,搶走電話。

  「妳幹麼?」他氣忿道。

  「她跟你已經沒關係了,你過去幹麼?」她嚷回去。

  「她現在有困難,我不能不管!」

  「喔,她沒錢你就給錢,現在她出事,一通電話你立刻就去搭救。白舶仕,人家已經甩掉你了,你醒醒好嗎?那麼大一個人了,丟了護照不會自己處理嗎?拜託你別蠢到讓人一直利用!」

  他聽了火大。「什麼利用不利用?她是真的有困難!」

  「狗屁!」

  「別罵粗話。」他臉一沈。「我知道妳心底不舒服,我先過去處理,等我回來再說,好嗎?」他擔心傅欣蘭的狀況,剛剛她在電話裡一直痛哭。「把電話給我。」他伸出手。

  嘉麗瞪著他,忿嚷:「這次你幫她,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根本忘不了她,她勾勾手指你立刻跑去,你窩不窩囊?」

  他怒罵:「妳說話一定要這麼傷人?妳知不知道這樣很讓人討厭?」

  嘉麗驀地紅了眼睛。「是,我就是不會說好聽話,我只會說實話,我說你他媽的別笨了,那女人只是利用你,你為什麼任她要?」

  白舶仕臉色嚴厲,被嘉麗罵得很沒面子。「電話給我!」

  「你要是去了,我們之間就完了!」嘉麗咬牙道。「你聽見沒?」她握著電話顫抖起來。

  「電話給我。」他不想吵架。

  她給了,用摔的。「眶!」電話重擊地板,同時她暴吼:「你混帳!」

  嘉麗收了桌上計算機,抱起貓咪,拎了皮包開門就走。

  「嘉麗!」白舶仕追出去,她氣沖沖沿著馬路下山,他想攔她,卻被她使勁推開。

  兩人拉拉扯扯間,一輛出租車剛好下山,她立即攔了,上車就走。

  白舶仕站在路旁,看著車子遠離,他呆立路旁良久。

  ***

  車上,嘉麗抱住貓咪,一直哭、一直哭。

  司機忐忑。「呃……要不要我開回去?」

  「不用!」顯麗罵著。「雞婆!多事!那種爛人我再也不要見他!」說完,哇∼∼地大哭,司機悶頭駕車不敢再廢話。

  回到久違的小窩,嘉麗開門,乍見到裡邊情景,驀地以為自己走錯房了。她的小窩從沒有那麼整齊過,滿地散亂的雜誌呢?滿桌亂堆的書籍呢?地板好乾淨,書桌上空無一物,她抬頭便見CD架被重新排放過了,變得跟白舶仕家一樣,按英文字母順序排列。

  她錯愕地放下貓咪,打量起自己的屋子,連書架裡的書都分類過了。打開衣櫥,裙子襯衫褲子外套,顏色相同的擺一起,料子相近的擺同處,全部都整理過了。

  「多事!多事!」

  她大叫,把衣服全揪出來扔到地板,又衝到書架前把書全掃下來,她一邊扔書一邊咒罵。「誰要你雞婆、誰要你多事?混帳、混帳!」她發狂,將書全打了下來,踢開亂扔的衣服,又跑去將CD架推倒。她吼:「誰跟你一樣?我才不要跟你一樣!」乾脆把CD拿來摔。「壞蛋、大壞蛋,笨蛋你大笨蛋!」啊--氣死啦,氣死了啦!

  她又踢又摔鬧了一陣,這才筋疲力竭地癱倒在地板上,氣喘吁吁。

  喵∼∼小貓奔來舔她的臉。

  嘉麗望著天花板,忽地掩住臉,眼淚淌下來。剛開始只是眼淚,後來身子一震,大哭起來,哭得整個人發抖,激動得不得了。

  「我真是個笨蛋!」她相信白舶仕這一去,定會跟傅欣蘭合好。他們破鏡重圓,那她呢?她算什麼?他的心根本沒離開過那個女人吧?方才瞧他講電話時那擔心的模樣,她心如刀割啊!

  祖穎說的對,她太傻了。活該要受苦,活該老是失戀!她真笨啊,嘉麗躺在地板上嚶嚶哭泣。

  她剛剛竟對他說,要是去見傅欣蘭就跟他分手。

  呵!她有什麼資格跟傅欣蘭比?在他心底,她很渺小吧?她只是他失戀時的一個代替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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