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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單飛雪    


  他靠近,她直覺地往後退。

  他抓住她臂膀,她背脊僵硬,毛管奮起。

  他低頭,而她縮起肩膀。

  她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可是……可是雙腳像被定住不能動。

  還是--她捨不得移動?

  濁熱的呼息噴在臉上,像要將她催眠。

  男性氣息如醇酒滲入皮膚,她忐忑,下意識閉上眼睛。

  他的嘴貼近!迫近的熱氣令她的胃繃緊。

  他的嘴輕輕摩擦她的唇瓣,她立即有一種醉醺醺的感覺。

  心底有個聲音警告,他要吻她了,她又怕又興奮,猶豫著卻沒有拒絕。他的舌緩慢描繪她的唇,像在寵愛什麼,廝磨片刻,才探入唇內,他箍緊雙臂,舌頭深入與她纏綿。

  小芷顫抖,當他的嘴開始變得蠻橫、需要,她的心狂跳,她的膝蓋發軟;他挑逗她!讓她學著跟他糾纏。

  他熱的嘴和身體蠱惑地,他們的接吻變得恣縱而貪婪……

  他帶壞她了,她揪著他的襯衫,沒拒絕他親吻,還生澀地試著回應他。

  他拉起她雙手摟住他頸子,接著他開始啃嚼她的耳垂,她虛弱地站不穩,所以他就更用力抱緊地!

  在薛東奇鋪天蓋地的魅力裡,小芷覺得自己像飽滿的糖漸漸融化,她實在無力反抗。

  她的腦袋昏眩,身體輕飄飄,軟弱得沒法思考。她身體好熱,慾望在體內沸騰。

  他令她忘了自己、忘了規矩,在這拘束場所,他們熱情擁吻,好像身旁的書櫃消失,午睡的同事們消失,地上的影子消失,窗外的日光也消失。

  阮小芷並不知道,她說的話語擊中薛東奇的心,那一剎,薛東奇也像糖,在她話裡融化。

  他的心崩塌,他黑暗的秘密好似被她看穿。

  窗外梧桐迎風搖晃,落葉翮翩飛舞。

  同事們趴在桌上酣睡,不知道書櫃後邊,群書環繞間,激情囂張橫行。

  他們的身影在地面疊成親匿的暗影。

  他們是如此不同,驟烈的心跳卻好合襯。

  在小芷纖細拘束的身體裡,其實有火。

  而薛東奇華麗放浪的外貌下,其實藏有堅固的冰。

  他走後,阮小芷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座位。

  她將他給的禮物打開,撬開蓋子,先聞到一股香。

  罐裡堆疊飽滿的巧克力,跟那日他請的一樣。

  她倒出一顆,摸了摸巧克力潤滑的表面,想起他離開前說的話--

  「你改邀誰展覽?」

  「畫家陶然。」

  「他畫的比我好?」

  「不,他沒有你好。」這是實話。

  「既然如此,我免費,義務性參與,你沒理由拒絕。」

  「為什麼?」

  「很簡單,我喜歡你。」他拉起她的手,硬是將禮物塞進她手裡。

  阮小芷拎著禮物,罐子在手裡晃,她的心晃得更厲害。

  他喜歡她?!她又問:「為--」

  「等等。」他笑了。「別問為什麼了,喜歡就喜歡。總之你好好考慮,決定了就來找我,順便把企劃案送來。」

  望著他,小芷茫然地點頭。

  「好……我會考慮。」她紅了臉,又低下頭去。

  「你老是低頭。」他揉揉她頭髮,猛地抱住她又放開,這才揮手離開。

  小芷心底掙扎。

  她趴在桌上,臉頰貼著桌面。伸手,將巧克力塞入嘴裡。

  她笑了,偷偷咀嚼,心頭漾起甜蜜的感覺。

  他說喜歡她。是嗎?真的?他會喜歡這麼平凡的自己?

  小芷瞪住URBANI,推推黑色的罐子,忍不住又笑了。

  她有種好幸福的感覺。她想,心花怒放就是描述這種感覺吧?

  這個薛東奇也太放肆了,在圖書館吻她,而她竟也沒有抗拒。

  現在,她甚至偷吃糖。

  望著前方熟睡的阿姨,小芷有種犯罪的的快感,第一次叛逆,怎麼搞的?她真的好開心啊!

  她趴著,額頭抵住桌面,閉上眼睛。

  腦袋想的都是他剛剛的吻,他有魔力嗎?

  肯定是,頭一回,小芷感覺快樂得要融化!

  第三章

  「夫人,您要的古瓷送來了,您看看。」

  柳紹華走入客廳,手上拿著一隻雕花木盒。

  豹紋軟榻上,穿藍洋裝的女人正盯著電視,觀賞紐約進行的拍賣會。

  女人瞥了柳紹華一眼。

  「那個老傢伙肯賣了?」老傢伙指的是古董收藏家潘君堯。她用眼色示意。「拿過來。」

  柳紹華將東西放置在水晶打造的方桌上。

  「按您的吩咐,找人鑒定過了。」

  「當初,不是說不賣嗎?呵∼∼」女人拿起盒內古瓷看了看。「嗟∼∼不過如此嘛,花了我八百萬,看來跟普通花瓶沒差啊!媽的,報紙講得那麼神,什麼非賣品,還不是價碼的問題。」她隨手一擱。「爛貨,拿去放倉庫。」

  「好的。」柳紹華將花瓶擱回盒裡。

  「紹華,我要你問的事怎樣了?」她是松岡企業的千金,俞穎鵑。

  父親是全球排名十大富翁,創辦松岡企業的俞鴻。

  俞鴻妻妾成群,偏偏膝下無子,一次他到東京洽商七日,邂逅日本女子,山口美裡。美裡見俞鴻有錢有勢,逢迎諂媚,故意懷孕,逼俞家負責,俞鴻為此付出鉅額贍養費。俞穎鵑小時候一直跟母親住在日本,直至十二歲母親愛上她的家庭教師,想共組家庭,就托人把她帶回台灣交給俞家,從此對俞穎鵑不再聞問。

  俞穎鵑與母親關係冷淡疏離,她只是虛榮的母親刻意懷下的孩子,美裡對她沒有感情,倒是因為她,她及她的家人擺脫貧窮,過著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俞穎鵑與父親關係惡劣,整個家族仇視地,她有揮霍不盡的金錢,但沒有噓寒問暖的親情。

  是命中注定吧,儘管俞鴻因為厭惡美裡,連帶憎惡起這個親生女兒,但他始終沒能再得個子嗣,真是諷刺,俞穎鵑是他唯一的女兒。

  俞穎鵑去年嫁給同是企業名人的陳辰風,夫家對她很好。

  陳辰風迷戀她,老婆說的話就是聖旨。

  買東西和競標珍品是俞穎鵑的嗜好,越難買到的她越想買,一旦到手,那些東西在她眼中立刻失去價值。

  她還有一項嗜好,愛跟藝術家搞在一起,雖然已經結婚卻緋聞不斷,被藝術家們圍繞,令她覺得自己好特別。常有畫家、音樂家為她傾倒,甚至有作詞家為她自殺,愛情對她而言,不過是另一種商品,得到以後就失去它的價值。

  柳紹華是俞的特助,她行事低調,口風緊。對夫人複雜的私生活視而不見,很得俞穎鵑的重用。

  「紹華,劉傑怎麼說?薛東奇著手的四美圖好了沒?」俞穎鵑問她。

  「冬魅還沒完成,找不到滿意的模特兒。」

  「哦?」她笑了。「劉傑不是幫他約了好幾個頂尖女模?」

  「是,但他沒一個中意。」

  「這傢伙真挑剔,」俞穎鵑呵呵笑。「鑫老出四百萬請他畫,我出五百萬,他竟然拒絕我!」她恨恨道。「薛東奇,哼!發帖子請他替我們松岡辦展覽,他不肯,本小姐親自跟他訂畫,他也不要,架子可大了!紹華,你說我們松岡想請誰誰敢不來?多少人搶著要我發帖子,是不是?」

  「是。」柳紹華點頭。

  「嗯,他可以更跩一點!」俞穎鵑靠向榻背,沉思道。「那麼多頂尖女模都看不上眼?有趣。我猜啊,他想畫的不是一般女人,是不是?」

  「是。」柳紹華只管附和主子的話。

  「呵∼∼我跟你說」俞穎鵑笑道。「買四美圖的人其實是我,鑫老不過是代我出面罷了,我故意出高價搶貨,這薛東奇硬是不賣,真夠骨氣了,這世上有什麼錢買不到?見鬼了,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她口氣裡的興奮要比憤怒來得多。她雙眸發亮,喃喃道:「我想知道薛東奇心中的美女究竟什麼樣?冬魅他畫不出來……紹華,你猜……他要找的是什麼樣的女模?」穎鵑直視柳紹華。

  「呃……我不知道。」

  「我猜他要找的是非常特別的女人,普天下恐怕只有一個人符合他的要求。」

  「哦?」柳紹華不解。

  俞穎鵑點燃香菸,瞥了柳紹華一眼。「有個人,只有她能讓薛東奇滿意。」說完,她倒回軟榻,手一揮,「你下去吧!」

  「是。」柳紹華不明白俞穎鵑指的是誰,她悄悄退下。

  星期五晚上,天氣濕冷,霓虹妖艷。

  地下室,薛東奇正在調顏料。他有時會加入炭,有時是磚末,上回他甚至加了銅,今晚他嘗試在顏料裡加籃藥水。

  門鈴在七點四十五分響起,他注視著門扉,考慮要不要應門。他一向不歡迎沒預約的客人,他決定不理會,可是下一秒,他想到阮小芷……頓時停住攪拌顏料的動作,他起身去開門。

  「薛東奇。」門外是一張繪色容顏。

  「是你。」薛東奇挑眉道。「我不記得約了你。」

  俞穎鵑睨他一眼,逕自走進來。

  「我可是特地為你帶來好消息。」

  她穿著黑色絲綢斗篷,斗篷隨著她腳步飄晃,身上濃烈的香水味飄散。

  薛東奇覺得很嗆,他帶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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