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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單飛雪    


  一想到他冠冕堂皇、大言不慚地說他是在販賣一個希望,她就作嘔,分明是個冷血沒心沒肺的商人,還把自個說的這麼漂亮。

  周曉蝶憤怒地推開房門,看見了桌上一隻油包裡。

  她趨前拆開包裡,赫然看見她的玉珮完好無缺地回到她身邊。她驚喜地連忙將玉珮拿起來端詳一番--真是她的玉珮!

  她茫然坐下,緊握著那隻玉佩。回想先前鍾茉飛強硬地拒絕將玉珮還給她,那麼為什麼現下又托人送回來?莫非她心軟了?一定是的,肯定是方才人多她不好答應。

  曉蝶極之珍視小心翼翼的將玉珮重新帶回脖子上,高興得眼眶一陣濕熱。

  謝謝你,鍾姑娘--她在心底默默說道。

  ???賭坊。

  鍾茉飛盤算著一日的收入。

  她忽而想到了什麼,問起夜班的莊家。「奇怪,我記得還有一隻玉珮,怎麼沒在這裡面?」她精明地詢問。

  其中一個莊家想起來說道:「喔,那個玉珮啊,早先主子要走了。」

  「天豹?」茉飛奇怪地瞇起眼睛。「他要那玩意兒幹麼?」他從來對這種女人家玩意兒沒興趣的,怎麼……她又問:「他人呢?」

  「稟堂主,主子今個很早就去歇著了。」

  鍾茉飛懷著疑問,不安地詢問諸位賭坊莊家們:「有誰知道主子要那玉珮幹麼?」

  只見眾人搖頭。

  鍾茉飛的心頭掠過一抹憂疑不安。

  ???就這麼著,周曉蝶束手無策,只好眼巴巴看著父親真成了賭坊跑堂的。這日她同父親保證--「爹爹,是女兒不好,我已經應了一個茶樓的工作,每日掙個幾錢,大概只要二十餘年就可以把你贖回去了。」

  二十餘年?周光兩一邊忙著幫賭客斟茶,一邊哧地一聲笑出來。「哼,二十幾年,爹還不知能不能活那麼久哩,你啊,真想贖爹回去,還不如把每日掙的錢拿來給爹賭上幾把,這麼錢滾錢,賺得才快嘛!」

  「你還賭,就是賭害得咱們倆困在這爛地方!」她氣得大呼。

  「ㄟ--」周光兩提醒她,「是你爛賭害得爹被關在這裡,跟爹可沒關係,爹再怎麼爛賭也絕不會拿自個親身女兒下注,可你呢,就把老爹給賣了,唉唉唉--」他一副苦命樣,說的她啞口無言。

  「我只是一時太生氣了嘛……」曉蝶無辜地、懊悔地頻頻和父親認錯。爹說的不無道理,這些年爹不論多麼爛賭,的確是不曾將她拿來下注過,昨夜實在是她的錯,現在被爹爹諷刺個幾句也是活該。

  曉蝶怎麼也不知她剛和爹爹說罷,去茶樓上工不久,她爹就手癢了,經過骰子桌又想賭了。

  莊家是個黑頭黑臉的粗漢,看見周光兩賴在那兒望著骰桌直瞪,不耐煩地喝叱。

  「去去去,斟完茶還不走?賴著幹麼?想玩就掏錢出來啊!」

  「我……沒……錢……了……」

  莊家及眾賭客大笑,那莊家諷刺地向旁人介紹:「這位大叔啊,就是被女兒賭掉的可憐蟲。」他笑嘻嘻地同周光兩說:「你連和自個女兒對賭都輸,我看這輩子你都別再賭了,手氣那麼背,別玩了。」

  「你看不起我?」周光兩挽起袖子。「我他媽的輸個一百次總會蒙上一次。」

  「好啊好啊,那就狠狠地再押上一把,咱們其它人全跟你對賭,肯定發財。」有人這麼起哄,一群人馬上跟著附和。

  「怎樣?」莊家問周光兩。

  「我……沒……賭……本……」

  「ㄟ--」旁人教他。「你女兒都把你賣了,你不會也把女兒拿來下注?」

  「這……」

  眾人看他臉色一凜,極為為難的模樣,忍不住催促。「押了吧,怕什麼?」

  他還是舉棋不定。「這……這……」

  沒想到周老頭人雖爛賭倒還挺有良心的。莊家催促。「別這呀那呀,你女兒賣老爹時可沒你想那麼久,你還……」「這……這--該押大還是押小呢?」

  眾人聞言驚駭出聲。

  「嘩,原來他是在想要押大還是小哇?」

  「不愧是個賭鬼。」

  原來大家都誤會他的意思了。只見周爽快地接過賣兒契,啪啪啪簽上大名,隨即將那單據擲向小。

  驀地身後眾人一擁而上,差點推倒周光兩他們火速下注全押大。

  周光兩轉身氣呼呼地。「喲,你們真當我老周這麼背啊?」

  眾人點頭如搗蒜,霎時,他心中免不了一陣忐忑,難道他的直覺真那麼差?

  莊家呼道:「下好離手啦!」

  周光兩在千鈞一髮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的賭注推到大,旁人大驚失色,以更快的速度一擁而上將籌碼改推至小。

  周光兩一看,猛地伸手欲再更改,只聽得莊家桿子毫不留情揮下。

  「莊家開啦,不准再動。」

  眾人均鬆了口氣,周光兩急呼:「我……我……我想押小。」

  莊家無情地瞥他一眼,掀開骰蓋。「喝,莊家開啦,ど、二、三,六點小。」他大手一抓將賣身契收了。

  除卻周光兩,人人歡呼抱擁銀兩,周茫然地立在原地,一時間還不知自己捅了多大的樓子。

  贏錢的莫不趨前感激地拍拍他肩膀。「謝啦老周,真靠你才贏了這把。」

  「我也是啊。」眾人輪番向他致謝。

  周光兩雙手一握仰天大呼。「沒天理啊……」

  ???傍晚下起雷陣雨,滂沱地落下來,街上行人紛紛走避。

  楚天豹和鍾茉飛剛從飯館步出,他幫茉飛撐起油紙傘,好讓她的身子不讓雨淋著。

  朦朧的雨景,濕冷氤氳的冷空氣中,遠遠地,他看見佇立在餅店前一抹綠色影兒,他趨前聽見周曉蝶鏗鏘有力的聲線,更看見餅店老闆為難的臉色。

  「姑娘,我說了,這麵餅兒我已經算你夠便宜了,你別再跟我殺價了,雨那麼大,你拿了餅快去避著吧。」

  周曉蝶挽起袖子,不顧臉頰耳畔被雨濕透,猶固執地殺價道:「唷,你這麵餅,我也是做過的,材料錢根本不到賣價四分之一,我跟你買了兩個也就是讓你賺了足足六倍以上的價錢,你少算我四錢沒損失的嘛。吶,你也知道雨那麼大,你快賣我,好讓我去避雨嘛!你也好下去歇著了--」她頭頭是道又說:「你和我說了快一個時辰的價也累了吧,行了,就賣我吧!」

  「唉,好好好,我真服了你了,算我賠錢好了……」他回頭迅速夾了兩個大餅,卻聽見她又大呼起來。

  「別夾那一個,右邊那個比較大點兒,對對對,就那個!還有上面第三個,那個最大,別給我小的。」

  老闆抓著夾子崩潰地嚷起來:「我每個餅都一樣大的。」

  「怎麼可能一樣?大叔,我就要那兩個。」

  驀地,一道黑影壓來,曉蝶抬頭,臉霎時一熱,脹紅起來。

  又是他,那一對黑眸瞅著她彷彿在笑她,偏偏這時老闆將大餅如燙手山芋般丟給她。

  「你快拿了,我連餅錢都不要啦,算我怕了你這個小韃子,嗦嗦半天,我快『花轟』

  啦!」老闆火速將大門關上,如避蛇蠍般逃難去了。

  楚天豹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溫和地俯視她尷尬的面容,而一旁的鍾茉飛則打起招呼。

  「周姑娘,雨那麼大你又沒撐傘,計較那點錢幹麼,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她自香袖內掏出一隻荷包塞了幾個碎銀子給周曉蝶。「這幾個銀子你拿去使吧。」怪可憐的。

  周曉蝶慌張地推回去,堅不收下。「不不不,無功不受祿。」

  「唉,你拿去吧。」茉飛又推回去,曉蝶堅持拒絕,急急嚷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平白受你好處,何況我還沒謝你呢。」

  「謝我?」鍾茉飛一臉困惑。「謝我什麼?」

  曉蝶忙把頸上的玉珮掏出來給她看。「瞧,我又帶上去了,謝謝你將它還我,要是失去它我真的會傷心好久,你真好心,鍾姑娘。」

  原來如此,鍾茉飛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她不動聲色看天豹一眼,心底湧上一陣酸意。她催促天豹。「咱們該回去了。」

  楚天豹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他抓住茉飛的手將傘柄交給她。「阿飛,你先回去,我和周姑娘有話要說。」

  「和我?」曉蝶忙揮手,避之惟恐不及嚷道:「我沒事同你說啊!」

  他不理她的抗拒,大手一抓,將她硬是帶離。「你跟我來。」

  周曉蝶拚命掙扎。「我不要,我和你不熟,唉,你放手!你要幹麼啦!」

  「我請你喫茶,別吃那沒營養的粗餅。」他固執將她拖往茶樓。

  周曉蝶驚呼,彷彿他請她吃飯會要了她的命似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餓,你不用請我了。」

  「我就是要請。」他硬是拖住她。

  「唉,我說不用了嘛。」她嚷嚷。「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哪有逼著要請人吃飯的,你放開我啦!」

  鍾茉飛孤獨地撐著傘立在滂沱大雨中,望著他們諠嘩的背影。楚天豹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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