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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雷恩娜(雷恩那)    


  「你擺明瞧不起我嗎?我已經出聲招呼了,你再不亮出真本事,我絕不會心軟的!」馬逵叫囂著。

  「我不會武術。」

  她以眼角餘光估量與馬匹的距離,若奮力衝去,能有幾成勝算?三娘腦海裹打著轉,可惜未能實現,另一掌已挾風來至。

  「休要多言!」

  「啊--」

  馬逵的一擊迅雷不及掩耳,三娘閃亦難閃,巨掌直劈近她的天靈蓋。再下掌的前一瞬,馬逵看見她自然反應的驚懼面孔,心中一愕,手上力道洩去了幾成,不過仍煞不住勢,避無可避地拍中三娘的頭。

  腦中一陣暈眩,耳邊不停不停的嗡嗡作響,青藍藍的天空不見了……三娘咚的一聲倒在草地上。

  在喪失意識之前,她依稀瞧見馬逵黝黑的一張臉,緊張地衝著自己大叫:「臭丫頭!你真的不會半點武功啊?!喂,別暈了,醒過來!喂……」

  第五章

  微緩地睜開雙眼,眨動著酸澀的眼皮,三娘一時間恍惚了,不知道為何會頭疼至斯。

  蚊蚋似地發出呻吟,當她再睜開眼時,一張熟悉而英俊的男性面容,正憂鬱地瞧著她。她對那張臉微微一笑,以為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沒想到那畫麵糊掉了,竟引起一波暈眩。

  「三娘……」風琉叫著她的名兒,連音調也帶憂鬱,「醒醒,你瞧見我了嗎?」

  努力抓回焦距,將他望得清白,她嚅動雙唇不解地問:「你……怎麼了?眼睛好多血絲……還有,鬍子該刮一刮了……」

  「你醒了。」風琉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唇角抖動了一下,極迅速的,已將情緒壓抑下來。「我好得很。是你怎麼了,不是我。」

  「我?」她擰了一下秀眉,隨即,那些片段點滴全數浮現腦海之中,她苦苦一笑,「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十二個時辰。」

  靠她太近了,避無可避的又聞到那股清香藥味。他咬咬牙,狠下心來,倏地離開床邊,退坐到一旁的雕花木椅。

  「是你救我,抱我回別莊的?」

  她睨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何這男子突然改變了態度。剛剛在她張開眼睛的剎那,她十分確信,在他的臉上捕捉到深切複雜的神情。

  「不是。」風琉頓了一頓,平聲清冷,「是馬護衛抱你趕回莊。」

  「他?!」聲音突然竄高,三娘覺得頭又在打轉了。

  唉……是她的錯覺嗎?還是自作多情了?人家可有將她放在心上?見著風琉如此明白的冷淡,三娘有些難堪,難以言喻的失望充塞了整個胸臆。

  冷不冷淡、平靜與否,只有風琉心裡清楚。

  昨日回莊,聽聞家丁傳來消息,他的心如受重錘,腳步凌亂飛奔直直撞進三娘房裡,劉大夫正替她把脈斷診。瞧見床上蒼白如紙的小臉,他額上的冷汗已點點滴滴地流了下來,覺得馬逵那一掌,是完完全全打在他的天靈上。

  這些事,他絕不讓人知道。他太在意一個人了,這般憑任感情的行徑絕非他所盼。他與她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竟無端讓她奪去一處份量……風琉又咬牙了,潛心凝思,他不要受感情的支使。

  「劉大夫來過,診過脈象也下了藥方。」他側過半邊清峻輪廓,疑慮地擰起眉,「除頭部受震暈厥以外,你身上診不出任何病症。」

  「唔。」三娘沒作什麼表示,勉強地撐起身軀,半躺半坐在床頭,忍耐著痛麻的感覺撤出腦額。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不是每個大夫都下得了診。若是輕易能治,又何必染上滿身的藥味難除……」

  天啊!她存心誤導他的報應來得真快。馬逵那一掌真讓她當了名副其實的病號,隨便移動一下身子,頭便昏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而風琉還選這個非常時期來探究她……唉,饒了她吧。

  受了傷為什麼還不好好躺著?風琉握緊拳頭,克制過去扶住她的衝動,還打算說些什麼,房門卻突然打了開來,就見小春丫頭端著一盆水,跨進廂房裡頭。

  「啊--」小春喊了一聲,一盆水差點兒傾翻,她急急把盆子架在架子上,走近床邊,「姑娘,你可醒來啦。」

  三娘虛弱地朝她感激地笑,而風琉則鬱鬱地將目光轉向窗外。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小春拿著枕頭幫三娘墊在背後,嘴也沒停地說:「昨兒個可嚇死了,人好好的出門,居然橫著回來。馬護衛抱著你跌跌撞撞地奔進莊子,直嚷著他把你打死了,那時風教頭也不在,莊裡的人全慌成一團,最後幸虧劉大夫出面處理。這次馬護衛實在過分得緊,居然渾到這個地步!不過你也別氣了……」小春瞟了眼風琉這邊,突然壓低聲量,「姑娘,風教頭昨日為你大打出手呢!你沒瞧見,他生了好大的氣,馬護衛被打得真慘,說不定會一狀告到嘯虎堡了。不過小春相信堡主是明理人,不會理馬護衛這渾人的。嘻嘻……你平白挨了這一掌,風教頭替你討足了啦!」

  「小春,沒你的事!」收回視線,風琉惡狠地喝了一句。

  他回過頭來,正巧接觸到三娘一對含水欲滴的眸,毫無避諱、直勾勾又亮清清地投向他。風琉心中一震,覺得內心深處被窺視著;他恨恨地哼了一聲,恨恨地擺脫掉那份該死的狼狽,雙眼又調了開。

  想成為「第一丫鬟」,察言觀色是絕對的必備條件。小春封著三娘偷偷吐吐舌頭,又小心翼翼地說:「廚房煎著藥哩,我這就去端來。」丟下一句話,她一溜煙地不見了。

  房裡剩下的人也無語,任著滿室的緊繃空氣四處流竄。

  心底釀起蜜,三娘慢慢品著這番甜意。她瞧了他嚴肅、陰鬱又使著脾氣的樣子,斂下層眼,淡淡地歎了一聲。

  這個男子呵……三娘搖搖頭,無奈復又無悔。她找到了最終的解答,釐清所有心緒--當初,讓她毅然決然地離開碧煙渚,拋下家人,主要不是那荒唐的婚配,追根究柢,全為了他而已。

  她垂著螓首計算地牽動唇角,輕輕地移動身軀,忽然間,眼著一聲微弱的驚呼,她「讓」自己跌下床,額角就撞上了床緣。

  「你!」風琉聞聲衝了過來,還管什麼狼不狼狽,雙臂已擁住那小人兒。見到三娘一張粉白芙蓉,便咆哮起來,「你安分點不行嗎?一定得動來動去的,折騰人才高興?!」

  好暈……好難受……原來生病是這種感受。可她肉體不舒服,內心卻是暢意的,因為他的真情關懷。雖然他對著她既叫又吼……三娘輕歎著,合上雙眼,盼望他永遠這樣抱著自己。

  「你、你怎麼了?」風琉發現不對勁。

  她額角漲起青紫,氣息轉弱,軟軟靠在他懷裡;風琉一看,心口猛地一抽。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你說啊!」

  「我……好暈……好想吐……」她忍住笑。

  她是真有些不舒適,但瞧到他的焦急神態,就什麼都不痛了。

  「你躺著別動,我叫劉大夫來。」

  他將她放回床上,蓋妥被子,車轉回身要走了,卻一手讓人扯住。一回頭,他就怔了,三娘的臉蒼白中飛來兩朵紅霞,眼波流轉,正清醒地盯著他。

  「你……別走,我躺一會兒就沒事了。有件東西想……讓你瞧瞧。」  一直到風琉坐回床緣,她才由懷裡掏出琉璃腰飾,軟軟的低語,「我撿到你的珠子了,它……掉在床邊,正巧是現在你坐的位子上。」

  風琉下意識地伸出手,原想接回自己的腰飾,聽見三娘最後一句話,他的動作陡然停住,頓了一頓,才從三娘手中將它接了下來。

  「謝謝。」他把珠飾系回腰間,面無表情地聳聳肩,敷衍地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

  三娘心裡悶笑,目光頗具深意地不放過他。被瞧得沉不住氣了,風琉唬地站起身,粗聲拋下話,「沒其他事了吧!我……去叫劉大夫。」

  他才轉身,廂房的門再次被打開,是小春丫頭。她端著一碗黑水似的藥汁,邊喳呼著,「燙啊!燙的藥啊!小心點兒,別撞到我了。」

  一進門,她就把碗擱在桌上,兩隻手搓著自己的耳垂,「風教頭,幸好你還沒走,幫忙照顧一下姑娘吧!廚房現在忙得雞飛狗跳的,我得走了。」說完,她福了福身又要走人,還不忘追加一句,「藥喝完就把碗擱著吧,待會兒小春再過來收拾。」然後腳步匆匆不見人影。

  藥味兒兀自飄浮,三娘輕嗅著聞辨,眉頭擰了起來。這帖藥方,劉大夫下藥過重了,荊芥一味多出錢半,熬出的藥汁一定性寒濃苦。不會真教她喝吧?很傷胃的。

  她歎著氣,杵在一旁的風琉也歎了一口氣,兩個人各有無奈。既然她已轉醒,他不願再待下去了--理智發出強烈的警告,再不離她遠遠的,他將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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