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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喬軒 杜月痕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想找個東西攀附,然後,好死不死的她一把扯住馬兒的鬃毛,馬兒被她這麼一抓,受驚地揚起前蹄,重重地噴氣。 「該死!」 令狐軫低咒了一聲,勒緊韁繩,穩住了受驚的馬兒,並及時摟住她的腰肢,拯救了她險些墜馬的命運。 杜月痕的雙手也沒閒著,她死命的抱住馬的脖子,緊得差一點把令狐軫向樓適桓借來的宋朝七駿之一的駛騠給勒死! 「放手!你這樣會嚇著它的!」 天!這個小女人差一點連他的命都一起送掉了! 杜月痕一邊雞婆的想安撫駃騠,一邊遲疑的看向令狐軫。 「可是……它好像很害怕──」 令狐軫沒好氣道:「你以為這是誰造成的啊?」 誰?是誰造成的?杜月痕困惑的望著令狐軫漆黑深邃的眼睛,半晌,才猛然醒悟。 「我?是我嗎?」原來罪魁禍首是她!杜月痕唰的一聲紅了臉,一張小嘴卻猶不認輸的咕噥:「我才是被它給嚇到的那一個呢!」 令狐軫拍了拍駃騠的頸子,掃了杜月痕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從來沒碰過馬是不是?」 「我……我當然碰過馬!我家養了好幾匹馬,才不輸給這一隻笨馬呢!」 笨馬? 如果適桓聽到了,用怒髮衝冠來形容都不夠傳神!駃騠可是他的寶貝耶! 令狐軫懶懶地道:「很不湊巧,我們兩人此時此刻都在這只『笨馬』的背上,我建議你最好遷就它。」 杜月痕無奈地瞪了一眼這匹白馬。她當然知道形勢比人強的道理,她可以罵馬兒笨,但是,她絕不能順口把令狐軫也一起罵進去……呃,笨馬之所以成為笨馬,主要還要因為有一個笨主人。 看了一眼笨主人──不是,她是指令狐軫,他看起來不太像是寬宏大量的人,如果她敢對他出言不遜,恐怕今天她就要被丟棄到荒郊野外去自生自滅了。 俯下身子,她道:「好吧!我說小白……」 令狐軫被打敗了!「它有名字,叫駃騠!別幫它取些不三不四的綽號!」 她噘起櫻唇,「我覺得小白很好聽呀!」 令狐軫又重複一次:「它叫駃騠。」 「好啦!好啦!那不是重點。」她彎下腰,討好的在駃騠耳畔輕聲細語:「對不起,剛剛抓得你很痛,雖然我覺得我抓得不會很用力,可是,我坐在你的背上,只好遷就你了。下次你很痛的時候,你可以咳嗽兩聲,這樣我就知道了——」 令狐軫似笑非笑的表情潑了她一盆冷水,「如果駃騠隨時隨地咳嗽兩聲,那表示它的大限之期不遠了。」 「是嗎?」 怎麼這麼麻煩啊!連咳個嗽當暗號也不行。杜月痕皺了皺小鼻子。 她轉身看著令狐軫,美麗的大眼睛中有一抹挫敗。 「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說呢?」 她逗人的神情讓令狐軫微笑了,他將她的手放在馬鞍上,道:「你的手應該放在這裡,這樣,你就不會掉下去了。」 「你可以早點說的嘛!」她瞪著他。 剛剛他是故意看她出醜的嗎? 「你說你碰過馬,不會連手該放哪裡都不知道吧?」他不輕不重地調侃。 「我當然知道!」杜月痕不怎麼有說服力地囁嚅道:「只是……不小心忘了而已。」 令狐軫發出一聲短笑,繼續策馬前進。 見他沒有理她,一向靜不下來的杜月痕問道:「我們要到哪兒去?」 「去找得到我師父的地方。」 杜月痕好奇道:「你的武功已經這麼高強了,還要拜師學藝呀?」 瞟了一臉好奇的杜月痕一眼,他淡淡地道:「我不是去拜師,而是要去和他們斷絕師徒關係。」 「你師父很討厭你嗎?」杜月痕不勝同情地說。 令狐軫懶得向她解釋。他用手按住她的頭,將她的臉轉向正前方。 「幹嘛?」杜月痕不解的問。 令狐軫簡單地道:「這裡的風景很好看。」 騙人!到處一片黑漆漆的樹林,有什麼好看?不想跟她說話才是真的吧! 這種方法果然讓他的耳根子清淨多了。除了東方朔與樓適桓常常對他疲勞轟炸,沒想到今天多了一個人──就是杜月痕。 平靜的度過一刻鐘,令狐軫感覺像中的小女人頭一直點……一直點…… 她居然睡著了!天! 他伸手摟住她,避免她什麼時候摔死都不曉得。 凝視著她甜美的睡顏,他拉過披風包住她。 她有一張美麗的臉孔,和小麻雀一般的口才。這樣的女人——是個麻煩。 令狐軫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撿到她—— 反正目前是擺脫不掉了。 ☆ ☆ ☆ 傍晚時分,令狐軫與杜月痕已經到達蕪湖縣。 一路上睡得飽飽的杜月痕醒過來之後,又開始發揮她小麻雀的本能,興沖沖地問道:「這裡是哪裡?」 她就知道跟著令狐軫準沒錯。瞧!她現在已經離開蘇州城了! 「這裡是蕪湖縣,離蘇州城已有兩百多里。」 「哇!兩百多里?」 這真是她杜月痕前所未有的大創舉呀! 「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嗎?」 杜月痕笑彎了眼睛,連雙頰上月牙形的小酒渦都浮現了。 一揚眉,令狐軫向來冷淡的眸中開始有了笑意。「你餓不餓?」 望著令狐軫的眼睛,杜月痕笑道:「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你要帶我去哪裡溜溜?」 「去江邊。」 杜月痕抓緊馬鞍,開心地道:「走吧!」 令狐軫策騎馭風而馳,一直奔到江邊的懸崖,居高臨下的望著碧波萬頃的滔滔江水。 杜月痕從未見過如此壯闊的景象!萬頃的金色浪濤中,漂浮著無數艘小船,晚舟小唱,在水面上有著翻飛來去的水鳥,江畔飛簷的樓閣映著一片渲染也似的灩紅秋空,那情景美得可以入畫! 杜月痕看著令狐軫道:「你知道嗎?我真後悔今天蹺家。」 令狐軫挑眉,他可不相信她會懂得反省自己。 她繼續正色說道:「早八百年前就該蹺了!」 果然,她對蹺家是一點愧疚感也沒有。 「其實,女子並非無知,只是她們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廣大。以一般女人而言,我的姨娘算是很了不起了,我的爹娘過世之後,杜家大小事情都是由姨娘打理,她堅持女人必須持家,所以,她從不讓我拋頭露面。我是杜家唯一的繼承人,所以,姨娘讓我掌管所有的產業,而大哥從旁協助。愈接觸閨房以外的事情,愈讓我有想看看外頭世界的渴望,所以,趁著姨娘外出,大哥又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我就偷偷溜出來了。」 原來她不只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在頑皮美麗的外表下,她有不同於一般女人的思想與深度! 「你難道不怕家人擔心嗎?」 她頑皮的眨眨眼。 「姨娘、大哥會擔心那是一定的,但是,我不能因此放棄自己的想望,我也要為自己而活啊!」一想到回去之後可能面對的懲罰,她吐了吐小舌頭,「不過,我相信回去之後會很慘!我敢跟你打賭,我大哥不把我捏死是不會消氣的。」 唉!不知道大哥發現她失蹤了沒有? 她抬眼看著令狐軫,發現他也正凝視著她。杜月痕漲紅了臉,突然覺得手足無措了起來。 她給巴道:「你……你可不要以為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雖、雖然這樣一個人跑了出來是……是有點衝動,可、可是……可是如果不這麼做,我可能到死都無法依自己的心願,到外面來看看……」 令狐軫驀地笑了。 杜月痕呆呆的看著他的笑容── 天!他笑起來真好看!但是,他為什麼笑? 杜月痕瞪他,「你笑什麼?你是在嘲笑我嗎?」 「不。」他托起她的小下巴低語:「我很高興知道你是這麼有主見的女孩。」 杜月痕有氣無力的說:「謝了。但你的口氣真像在調侃我!」 令狐軫笑著搖搖頭,決定換個話題。 「你不餓嗎?針鋒相對是很耗力氣的。」 「我才沒有跟你針鋒相對呢!不過,肚子餓了倒是事實。走吧!我們覓食去。」想到吃飯,杜月痕就精神抖擻。「我們要做陷阱捕野兔野雞嗎?」 哈哈!那樣一定很好玩!她真想親自體驗一下野營的感覺。 令狐軫瞇起眼睛看她,「這裡是城鎮,又不是荒郊野外。」 「總會有機會的呀!」她輕笑。 ☆ ☆ ☆ 接下來的幾天,令狐軫與杜月痕都在趕路中度過。他們在天剛亮時便啟程,直到天黑了,才至客棧投宿休息。 一大早退了客棧的兩間房,用過早餐後,令狐軫與杜月痕繼續策馬西行。 「我們到底要往哪裡去?」 令狐軫老是說要找師父,但是到現在為止,要上哪兒找他一點也沒有提。真是的!害她肚子裡的好奇蟲蟲都冒出來了啦! 令狐軫揚眉看她,「你要聽實話嗎?」 「那當然哪!」 聽假話做什麼?又不是吃飽了太撐!這令狐軫也真奇怪!杜月痕白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