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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喬軒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大阿哥惹的禍! 哦,不!身為下人是沒有資去格批評主子的,他不能怪主子,那……那只好怪他自個兒倒霉了! 不過話說回來,本來就是他今天不走運,誰教他照子沒有放亮,未經通報就沒頭沒腦的闖進北苑,犯了大阿哥的忌諱,他大少爺不賞光出席二阿哥的婚宴,怪誰?當然怪他啦! 這下子,他沒把大阿哥說服,不知道二阿哥宣豫貝勒會不會拿他這條老命開刀? 「總管好!」 見著巴顏走了過來,看門的侍衛立刻精神抖擻地招呼著。 「好……」 回以一記有氣無力的問候,巴顏硬著頭皮踏進豫園大門。 原本還希冀二貝勒出去了,或者是歇下了,那麼,他就可以逃過一劫,不過很顯然的,天不從人願,一進花廳,他就看見宣豫貝勒站在窗沒,一臉在等候他回報的模樣。 「貝勒爺吉祥!」 俊朗的二貝勒宣豫揚起笑容,溫和的道:「免啦!大阿哥怎麼說?」 「大阿哥他……」 怎麼辦?要說嗎?說了會不會人頭落地啊? 巴顏左右張望著,期待有人恰好來訪拯救他的小命,很可惜的是──沒有就是沒有。 「怎樣?」宣豫挑眉再問。 「那個……」 見巴顏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來,精明的宣豫也知道答案了。 「他不肯,是吧?」 巴顏委屈的點點頭,忙替自個兒申訴道:「貝勒爺,小的真的盡力了!不過,宣臨貝勒似乎在與誰慪氣似的,看起來有些不悅。」 「慪氣?」他笑笑,「怎麼可能?誰有本事惹大阿哥生氣?」 他長那麼大,從沒見過宣臨生氣,連阿瑪要他離居於北苑,王府中有許多慶典都刻意將他隔絕在外,他也只是冷冷一笑,根本毫不在乎。 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真正重要的。 他不在乎權勢,不在乎地位,在他的眼中,說不定也沒有所謂的神佛君長,只有他自己而已。 既然不在乎,自然就不會有激烈的情緒反彈,那麼,又何來生氣之說? 「可是,這是真的啊!」巴顏小聲的叫著。 雖然他對宣臨貝勒不是很瞭解,可是,當總管累積了六十年的經驗,哪個主子的臉色他瞧不出來?察言觀色可是當下人必備的謀生技巧之一啊! 宣豫揮揮手,打斷他的咕噥。 「喜帖交給大阿哥了沒有?」 「交了交了。」 主子有令,他小老兒豈敢不從?當然是一見著面就立刻交出去了。 「不,我應該這麼問,他收下喜帖了嗎?」 「收下?」巴顏皺起眉,仔細的回想著。 他把喜帖遞上之後,宣臨貝勒他看完就隨手一扔…… 那到底算有沒有收下? 巴顏瞧見宣豫有些不悅的挑起眉,忙道:「有!大阿哥收了!」 沒擲還給他,應該算是收下了吧? 「那還好。」宣豫點點頭。 有收下帖子,就代表他也許興致來了會出席也說不定。 宣豫沉思了一下,突然喚道:「巴顏!」 「喳!」 宣豫盯著他,一字一字地說:「賜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在大喜之日之前,你給我每天去向大阿哥請安,務必設法讓他應允出席!」 他就不相信宣臨真的天生帶有煞氣,他要讓阿瑪知道,額娘與姥姥的死,與宣臨一點關係也沒有! 「哎喲,貝勒爺,您就饒了我吧……」 每天要去北苑哪?天哪!他不如告老還鄉算了! 「閉嘴!」宣豫狠狠的盯著他,道:「請不到大阿哥,你給我當一個月的勞役去!聽見沒有?」 「喳!」 唉!他真是好命苦喔!巴顏第三度歎息出聲。 第二章 雪夜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 亂山深處水瀠洄,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 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 為君沉醉又何妨? 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秦觀.虞美人 「好捨不得喔!熏尹,再過一個月你就要嫁進定浚王府,成為宣豫貝勒的少福晉了。」 熏尹格格與表姊──海棠格格在後花園賞梅,突然依依不捨的說著。 熏尹是北安王爺和王妃最小的女兒,但因兩個姊姊先後出嫁,所以熏尹和表姊海棠格格的感情最是要好,如今熏尹終於要嫁為人婦,以後若要見面,可就沒有在北安王府這麼方便了。 「我會想你的,海棠。」熏尹一雙滴溜的翦水雙眸凝視著海棠,誠摯的說道:「雖然我嫁到定浚王府,不過我還是很歡迎你來看我的,如果你不嫌棄,等我嫁到定浚王府之後,隨時歡迎你來小住幾日。」 海棠笑了笑,道:「這樣好嗎?宣豫貝勒會不會不高興?」 「他知道我們要好,他不會不高興的。」 提起未婚夫婿宣豫,熏尹明燦的大眼就不由自主的浮現柔和的笑意。 宣豫從小便與她指腹為婚,因為北安王府與定浚王府素來交往頻繁,所以從小她就常有機會與宣豫玩在一起。 宣豫從小就是個爽朗英俊的男孩兒,尤其他小時候笑起來有對小酒窩,不論對誰笑,都能立即博得好感與寵愛。 雖然長大後的他已經沒有酒窩,不過,他唇邊深深的笑紋更是增添了他的魅力,沒有一個女人在他含笑的凝視下會不臉紅心跳的。不過,也因為他們倆實在太熟了,所以熏尹反而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但是,她不能否認宣豫笑起來相當好看。 北京城裡多的是皇親國戚,與北安王府門當戶對者多的是,不過,在眾多拈花惹草、自命風流的貝勒之中,熏尹一直覺得能夠將自己的未來許給從小即是好友、哥兒們的宣豫是很幸福的。 宣豫不同於其它王公貴冑般只知承襲尊貴的封號,對於朝廷卻一點貢獻都沒有,不光如此,那些王孫公子還喜歡仗勢欺人,成天散漫度日或淨往粉味兒胡同鑽;相反的,宣豫是皇帝跟前商量國事的得力助手,他的聰明機靈與他的英俊外表同樣馳名於北京。 熏尹相信,阿瑪與額娘決定讓她嫁給宣豫會是最好的選擇。 「能夠嫁給從小就相識,且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馬,我真是羨慕你。」 海棠與熏尹同為十七歲,但是比熏尹稍長三個月,北安王爺、福晉已經替熏尹談好了親事,她的皇阿瑪和皇額娘也迫不及待的為她指了婚。 據說皇阿瑪將她指給威震東北的阿斯朗將軍,可是,她除了聽過阿斯朗將軍的威名之外,其他的根本一無所知啊! 雖說自古以來由父母指婚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對於即將成為一個陌生人的妻子,從此相伴一生,對她而言還是頗為可怕。 如果她能夠像熏尹一般,有一個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就好了!至少,她還知道對方長得是圓是扁,有著什麼樣的性格,這樣總比嫁給一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丈夫要好。 熏尹知道海棠的心思,她笑著握握海棠的手。 「我相信阿斯朗將軍是個好人,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阿斯朗在滿語中是「果決睿智」的意思,能夠得到「阿斯朗」這樣一個封號的將軍,想必不是泛泛之輩。 海棠回以一笑。「希望如此。」 武將的稱號十個有九個是名不副實,皇阿瑪曾說過,有個滿語號稱「果敢英武」的將軍,就偏偏是個強佔下屬功勞的卑劣傢伙,所以,她又怎能對自己的夫婿抱持太大的幻想?但願他是真的如封號一般的果決睿智才好。 甩開惱人的思緒,兩人走進涼亭中坐下。 海棠接過婢女捧上來的溫熱桂花香片,啜了一口之後問道:「一個月後就是你的大喜之日,所有妝奩都準備妥善了嗎?」 「額娘都一手包辦了,還不要我插手呢!」想起額娘的寵愛,熏尹微微一笑。 「打算送給宣豫貝勒的『聶兒瑾』呢?」 所謂的「聶兒瑾」,是指新嫁娘自選送給新婚夫婿的特別禮物,這件禮物通常不與其他妝奩放在一道兒,而是隨身帶在新嫁娘的身邊,在洞房花燭夜時才贈與夫婿。當然,新郎也會準備一件特別的禮物隨身攜帶,好在洞房時贈與妻子。這是八旗兒女嫁娶時與眾不同的習俗。 熏尹水嫩細緻的小臉浮起一層薄薄的紅暈。 「嗯……也準備好了。」 看見熏尹有些羞赧的表情,更是勾起海棠的好奇心。 「快告訴我,是什麼?」 熏尹小心地從袖中掏出一條銀藍色的流蘇,流蘇中間墜著一塊鑲著「豫」字的玉珮,有些不好意思的遞給海棠。 「其實……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一條我親手打的吉祥彩墜而已。」 「好特別喔!」海棠拿起熏尹精心製作的彩墜,讚賞地說著,「這塊玉珮是你請玉雕師傅鑲上去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