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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喬安 看梅一副餓壞了的吃相,銀姨愛憐地伸出手撥了撥她前額的劉海,有些激動地說:「讓銀姨好好看看你……都這麼大了……」倏地,淚盈滿眶。 「銀姨?」梅對銀姨突來的情緒感到疑惑。 「呃!我……我的意思是說,你是個好女孩,你父親把你教養得很好……對於雷·裡斯先生的死,我很遺憾,也很難過……」 多麼善良的女人,梅直覺的想道。 這時,梅才真正打量起銀姨,她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身材已微微發福,雙目慈藹、個性溫和明理,言談間,梅可以深刻感受到來自銀姨暖暖的關懷與疼愛,就像「回到家」的感覺,那般地詳和安適。 而家,已離她好遠好遠了。 第二章 郁孟霆此趟香港行,除洽談與英國貿易合作事宜外,最重要的還是前往「洪幫」拜會龍翔的大哥──龍威。 「龍威,不管這事的真實性如何,所影響的恐怕不只是洪幫的聲譽,可能要危害到國家民族,你得仔細盤查盤查。」郁孟霆再次叮嚀著。 他明白像龍威這種活動於地下的愛國知識分子,對消息的掌握稍有不慎即會造成相當大的傷害,危及的不僅是個人性命而已。因此他每次為龍威帶情報,總是戰戰兢兢的,絲毫不敢疏漏,他實在擔心這至交好友。 「這是必然的。不過,本幫弟兄個個義氣凜然,我實在不願相信有這等賣國求榮的背叛者,孟霆,你這消息是打哪聽來的?」龍威臉色凝重地問。 「這你不用管,但來源確是有十足的可靠性,絕非空穴來風,總之你務必得小心,畢竟敵暗我明啊!」郁孟霆似有難言之隱的回答。 「龍威豈是怕事之人,這件事關係重大,我一定會徹查清楚的。倒是你得留意些,聽說日本方面對你很感冒呢!」每每問及情報出處,孟霆總避重就輕地帶過,龍威只當不想牽累無辜,也就習慣不再追問。 「我憑本事,規規矩矩作生意,何需害怕?」郁孟霆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對了,今天我也是順道來與你辭行的。」他說著,並起身拿取架上的帽子。 「辭行?這次怎那麼匆忙?咱哥倆還沒敘敘家常呢!」龍威有些詫異的問。 「沒什麼啦!來此將近一個月,也該回去了,而且──龍翔來份電報說梅已到上海,我想……」郁孟霆盡量平靜地說,其實他也說不上來怎麼回事,從知道梅到上海的消息後,他就覺得在香港一天也待不下去。 看孟霆眼中滿是興奮與期待,龍威笑了笑說;「梅?就是被你誤偷了的那娃兒?」 「是啊!我想她隻身來找我,一定有什麼要事,所以──」 「所以,你要趕回去會你那苦等了十九年的佳人。」龍威調侃著說。 「不是這樣,她父親對我有再造之恩,曾特別囑咐我在必要時要照顧她,我對她是有責任的。」郁孟霆像被揭了糗事般地忙著解釋。 「好!那我也不留你了,快快回去看望你的「責任」,順便解解多年的相思吧!」龍威忍不住打趣他。原來孟霆久不成婚,是在等候千里的有緣人。 「你別取笑我了,我就不相信你到香港這些年心中都毫無掛念,玫──」 「別說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龍威臉色急速轉陰,冷硬地制止。 「如果真是過去了,你又何必這麼激動?」郁孟霆無意刺傷龍威,但他也不想看這拜把兄弟老把痛苦埋在心底。「我不懂,你們為何要彼此折磨?這麼多年了,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她過得如何?她──」 「不要再說了!」龍威幾乎是失控地吼了出來,但抬眼望見孟霆沉重的神色,努力回復冷靜。「你趕時間,我送你出去吧!」說完帶頭快步穿越庭院來到門口。 臨走前,龍威用力握著孟霆的手。語氣堅定的說;「我自有主張,你不必擔心。」 望進這雙深沉的眼眸,裡面有著複雜矛盾的衝擊。郁孟霆不發一言,緊緊地回握。 想著龍威漠然剛毅的外表下,隱忍著一股強烈的壓抑。唉!既是彼此相愛卻又要各分東西,自己承受苦痛,而他方就真能快樂嗎? 愛一個人,不正是要全心全意呵護她、守著她,兩人相系相惜直到永遠嗎?他是絕不讓心愛的人離開身邊的,郁孟霆對著懷表中的人像喃喃自語著。 梅還是來了! 好像是「期待」的實現,令他興奮莫名。 雖說這一天終究會來,但他從沒料到會這麼突然。 郁孟霆站在甲板上望著越來越清晰可見的上海碼頭,心也越感鼓燥難安。 十九年前,在這個碼頭,他遇上了雷!從此改變了他的一生。這是一分深藏於內心深處的感激。 忽地一聲氣笛響徹雲霄,郁孟霆倏地甩了甩頭強壓住如潮湧般襲來的情懷。自己是怎麼回事?不過是一封電報而已,竟能令他如此掛念不下,實在不像以冷酷聞名上海灘的郁孟霆。 也許只是來得太突然而未能理好思緒吧!郁孟霆為自己尋求保證似的想著,因為他再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了。 梅來到中國也有十多天了。 這些日子,她除了待在房裡調適心情外,就喜歡流連於郁宅的後花園,這是座純中國風味設計的庭院,彷彿具魔力般地吸引著她,總教她不由自主的走到這兒。 入經一道圓形拱門,即見小橋流水、假山噴泉、翠竹環繞……還有一座名為「聆亭」的六角涼亭位於池畔。梅想這該是取用郁孟霆的「孟」及其女兒語聆的「聆」字所構成的組合吧! 語聆,這位郁孟霆視為寶貝的掌上明珠,長得真是聰明伶俐,可惜卻極少聽她主動開口說話。讓梅感到心痛的是──那雙藍色大眼,以及和她接近的淡咖啡色頭髮。很顯然的──語聆也是個混血兒。 梅想到自己從小受盡歧視的苦悶,不由得對語聆倍增憐愛之情。 梅踱步進「聆亭」,在長椅上坐了下來,頭倚紅柱,「聆聽」混混的水聲和鳥鳴,她任憑思路遊走,想著即將自香港返回的郁孟霆。想著將爹地所托的包裡交給了他之後,自己該何去何從?想著和自己一樣是混血兒的語聆。想著一切的一切……不知不覺地,就沉沉入睡了…… 不曉得過了多久,梅緩緩醒來──哇!這一覺睡得可真甜,看看天色已近黃昏,突然驚見對面石椅上坐了一個人,正專注地凝視著她。 語聆! 她正閃動著又大又圓的藍眼珠。「你是不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嗄!她開口說話了?是細細甜甜的稚聲。 「對!從很遠很遠的英國來的。」梅微笑地點頭。 「那裡是不是天堂呢?」語氣含著深切的期盼。 梅無法理解語聆何以會提出如此突兀的問題,但她決定認真回答。 「嗯!那是很美的地方,你要說那是天堂也行。」 語聆慢慢走向梅,藍色的眼眸中帶點猶豫與不確定。終於,她經經地拉起梅的衣角,將臉偎靠上去。一股疼惜立刻湧上梅的心頭,她將語聆抱在腿上緩緩地搖動著。 可憐的孩子,她一定很寂寞吧?梅覺得眼眶濕熱。 * * * 真正感到震驚的,應該是郁孟霆! 他風塵僕僕地趕回家中,銀姨馬上告訴他梅來了好些天了,現在人在後花園,他連披風也未脫下就往孟園走去。 就要見到梅了,怎麼反倒有著近鄉情怯的躊躇。這些年來只藉著雷寄來的相片與信件,分享她成長的過程,如今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真實有生命的她,郁孟霆感覺一顆心正猛烈的跳著。 然而,當他一跨進孟園,更深為眼前的事實所震撼──語聆開口說話了,而且是與自己以外的人說話! 呆立了許久,郁孟霆最後決定回房,讓悔與語聆繼續獨處,但梅抱著語聆在亭中的景象,就這樣深刻地烙印在他腦海中。久久無法抹去…… 遙想著當年那個張著一雙靈活大眼、臉蛋粉撲紅潤,又老愛黏著他的一歲女娃兒,如今竟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小女孩終於長大了。 凝思中的郁孟霆渾然不覺有人走近。 「喂,老兄!中邪啦!怎麼一會兒愁眉不展?一會兒又喜上眉梢?」龍翔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光跟著孟霆朝孟園望去。 「沒什麼!只是有點震驚而已。」郁孟霆忙收回視線在書桌前坐下。 「哦?只是「有點」就這麼失魂落魄的,想我可是受到很大的驚嚇呀!」龍翔厚著臉皮說,眼睛還停留在窗外。「我從沒想過雷·裡斯先生的女兒竟然有一張頗富中國化的臉孔,還是個美人胚子哩!看得我好心動哪!所以最好的「壓驚」方法就是「以毒攻毒」,你覺得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