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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喬安    


  一、二……

  小沃汝正想舉高小手,可又想起什麼似地先望望沒有舉手的阿姊,然後又為難地看看同時舉手的兩位哥哥,顯然十分難以抉擇……

  緩緩地,她還是舉起了她猶疑的小胖手。

  「三對一──阿姊,你就繼續勉為其難吧!」沃求涯最後定奪道。

  為了彌補「背叛」沃靈的心虛感,小沃汝指著烏龜再三強調。「沒有,小龜沒有把手伸出來哦!」

  「好吧!三對二,阿姊,你還是認命吧!」一樣的結果。

  「既然你們都覺得好,那就無話可說了。」聳聳肩,沃靈只好再度接受弟妹的安排。

  這是他們姊弟妹間慣有的默契,只要意見相左,任何人都可以發起表決,一旦結果確定,就必須遵從。

  「好,等會兒咱們各就各位,照以往作法收驚一般,絕對可以唬得過去。」沃求湛彈著手指,繼續說明道:「不過為了讓人更加信服,這次我會采激烈一點的手段,拿假的沙魚劍往身上砍,你們記得配合我的口令演出,沒問題吧?」

  「放心,說什麼阿姊都不會害你們被砍頭的,所以這次絕對不會再忘記出錯了。」看著年僅十三歲,但已整整高出她半個頭的沃求湛,沃靈水汪汪的大眼裡,有感動、有決心。

  沃求湛雖然脾氣暴躁了點,但卻是不可多得的好弟弟。為了維持這個家的收入,他可說是卯足了心思,平常除了拚命搜集調查附近十幾個村人的身家背景,務必做到「觀人知命」的境界外,有時更會在作法花招上推陳出新,令人更加信服他們的「法力」。

  「行了,別又把對汝兒說的那套噁心話搬出來。」沃求湛抖落一地雞皮疙瘩,他向來最受不了他們三人肉麻兮兮的對話。尤其是看到沃靈眨動她那雙慈愛又無辜的翦瞳時,他更是沒轍。

  「什麼噁心話?」小沃汝不解道,偏著頭,這回她打算改問沃求湛。「汝兒最愛二哥了,二哥你告訴我好不好?」

  「汝兒,你不愛小哥啦?」沃求涯拉下臉,又吃味了。

  「汝兒也愛小哥呀!」小沃汝甜甜一笑,十分博愛。

  「也?」沃求涯吃醋追問:「和你二哥比起來呢?你比較愛誰?」

  「喂、喂,要說噁心話你們自個兒去說,別扯上我。」沃求湛極力劃清界線,雖說他和沃求涯是孿生兄弟,但除了面容神似之外,他可沒那種寵人溺人的耐心與嗜好。

  猛地,一陣馬嘶震動,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打斷眾人的談話。

  「有請靈姑、神君前往祭壇。」

  馬車外,傳來陣陣村人的呼喊。

  「好了,不管汝兒愛誰比較多,現在先擔心咱們的腦袋吧!」沃靈說道,不由得頭皮直發麻。此時此刻,不管迎接他們的是福是禍,都只能硬著頭皮去應付了。

  身為沃家的長女,她確知自己的責任!

  深吸口氣,壓下一切憂慮,沃靈朝弟妹們鼓勵一笑,便毫不遲疑地率先掀開車簾,挺身面對一切──※※※

  甫踏出馬車,沃靈即被眼前的景象給深深震撼住。

  她原以為前往小屋「恭迎」他們的村人已經夠多了。來到此,才知道聚集的村人更多,來自四面八方,那萬頭鑽動的景象煞是嚇人。

  說真的,她這輩子還真沒見過如此大的陣仗呢!

  收斂心神,沃靈粉嫩嬌俏的臉上立刻覆上一股屬於「靈姑」特有的冷凝氣息,她緩緩抬起眼睫毛,鼓起勇氣迎視眾人──

  頃刻間,沉默就像是會傳染似的,迅速以車馬為中心向外影響開來。

  然後,極度的安靜取代了原先的嘈雜喧囂。

  火紅的天徽山林,炙烈依舊,但村人浮動的心,似乎因為靈姑與神君的出現,而漸漸沉澱了下來。

  這樣的氣氛,其實是讓沃靈害怕的。可她已毫無退路!

  牽起汝兒的小手,沃靈勇敢舉步向前,她每跨出一步,村人便自動散開兩步,望向那一張張敬畏又仰望的面容……

  天啊!她到底背負著的是怎樣一種期待啊!

  無力去深思、不敢去細想,沃靈渾渾噩噩走到祭壇,登上那所有人認為該屬於她的地方。山頭烈火加上灼日炙陽,無情的汗水開始自她額前眉間沁出,緩緩滴落。

  站上祭壇,她揚袖一揮,等待著──

  時間緩慢流逝,久得像是過了數個時辰一般,當鼓聲咚咚響起,眾村人屏氣以待的同時,戴著黑色鬼面具的沃求湛突然跳上祭台,以熟練的步伐配合鼓聲耍弄手中的沙魚劍。

  咚咚──咚咚咚──

  鼓鳴漸促,沃求湛高執起手中的沙魚劍,吶喊:「雷法咒起──」

  他劍尖一劃,弧形的鋒勁揚起沃靈雪白輕柔的髮絲。剎那間,村人們宛如見到天女降世一般,紛紛跪服。

  「日出東方,黑氣騰騰。千人萬人,眼前昏昏──」沃靈高舉雙臂向天,以極度細緻的嗓音,唸咒道:「前面山當,後面水擁;左邊龍蟠,右邊虎踞──」

  咚──咚咚急促的鼓聲持續著。

  沃求涯也跳上祭壇,一邊拍擊鼓面,一邊移動腳步靠向沃靈。

  「阿姊,你是不是念錯咒了?!」不著痕跡地經過沃靈身前,沃求涯低聲丟下一句;一個快速旋身,他踱向沃靈身後,又道:「你好像念成「定身咒」去了。」

  「嘎?是嗎?!」沃靈微愣住。

  聞言,沃求湛也舞靠向兩人,壓聲道:「沒關係,先給這些村人定定身,讓他們「眼前昏昏」,咱們才好脫身。」

  「那就再布一次局吧!」沃求涯說道,和沃求湛同時跳向祭壇兩側。

  伴隨鼓聲,沃求湛驀地解開上衫丟向一旁,率性地打起赤膊。沃求涯雖不明白哥哥何來此舉,但也機靈地跟進動作。

  此時,正立在祭壇中央的沃靈,不知是因剛才念錯咒的驚愕未退,抑或是祭壇上實在太過炙熱悶人,她悲慘地發現定身咒不但沒「定」到村人,反倒「定」住了自己。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

  最慘的事──她不但想不起來雷法咒的第一句是什麼,甚至連小抄都來不及備抄!

  心虛加上心慌,讓沃靈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而正當她眼皮直跳,極力思索應變之道時,祭壇下的群眾猛然發出一陣驚呼──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全集中到了沃求湛身上。

  怎麼了?

  沃靈納悶地順著眾人的視線偷瞄向祭台彼方的大弟。倏地,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瞬間抓住她所有的意識。

  湛受傷了?怎麼會?!沃靈又驚又愕,直盯著沃求湛裸背上血流不止的傷口。

  事實上,連沃求湛自己都被這「突來的狀況」給嚇到,他剛才只不過是做做樣子,拿著假的沙魚劍往自己背部隨意一砍,應該不會受傷才是,怎會……

  啊!

  驀地,祭壇上的三人同時明白一切,並將譴責的目光一致轉往小沃汝。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汝兒又偷玩法器,並且弄錯了真假法器的擺放位置。

  換言之,沃求湛是結結實實地拿了可以傷人的沙魚劍往自己身上猛砍一刀。

  儘管心中一把熊熊怒火,想衝上前把闖禍的小沃汝當場掐死,可沃求湛仍是按捺住自己的脾氣,隨機應變地走向壇桌,拿起桌上一隻銅杯,以杯緣涎著不斷流出的血液,並交給沃靈,低聲道:「別慌,假裝咱們要行祭血咒。」

  「祭血咒?」接過銅杯,沃靈雖仍處在震驚中,但看著弟弟強忍著傷痛,仍執意要將這場法事做到完美,她很快便恢復鎮定,走向小沃汝,道:「把匕首給我。」

  小沃汝聽話地交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沃靈毫不遲疑地往自己手臂上劃過一刀。

  見狀,村人們又是一陣驚呼。

  艷紅的鮮血迅速在雪白的衣紗上染渲開來,沃靈咬著牙,同樣以杯緣涎住滲流的血液,並出人意料地走下祭壇,舉高手中的銅杯,宣召一名自願奉血的村人。

  一時之間,眾人議論紛紛,彼此交頭接耳,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有膽站起身來成為自願者。

  莫名地,一股異樣的存在感強烈吸引沃靈全身的感官知覺。

  有人在注視著她!

  雖說在場者千人萬人,每個人都在注視她,但──不是他們!她知道的。

  那是種如獵物般被盯上的感覺,雖然無稽,但卻真實存在著。

  依憑自己的直覺,沃靈放眼環顧四周,然後,她看到了「他」!

  那道視線的主人!

  也是全場唯一沒有向她跪服的男人!

  沃靈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當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移步到他面前,遞上銅杯。

  「你要我的血?」他冷問,低沉的嗓音一如他的視線,強烈且懾人。

  「可以嗎?」她仍然勇敢迎視他。

  不過,她相信再如此與他對看下去,她肯定就要「眼花」了,因為,剛才在他開口的瞬間,她彷彿看見他身後散發淡淡的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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