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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祁歡 這些天雷姍姍都處於極度的證仲狀態,她發現自己無法原諒季殊群,也無法恨若能恨他,事情或許好辦些。可惜…… 她不否認,季殊群那一席話,具有強大的震撼力,使她遲遲無法恢復理智。 她和水蓮的對話,也一直索繞在耳際。 「你為什麼一定要為自己不原諒他尋找借口?當你在努力尋找借口時,其實你已逐漸原諒他了?」水蓮看不慣她這般委靡的模樣,想要一語敲醒夢中人。 無奈她防衛心甚強,趕緊豎起刺來保護自己的脆弱。 「錯了!我不需要找借口,我也不會原諒他。」 「為什麼不誠實面對真實的自己?尊嚴真的有那麼重要,它會比愛重要嗎?」 它會比愛重要嗎? 雷姍姍一次又一次問自己,可是她得不到答案。 在星期一的「回家」,雷姍姍仍努力思索這個問題。季殊群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擾亂她的思緒。 季殊群其實並不帥,但狂妄的霸氣,使他自成一種格調,他獨特的氣質,是令人窒息壓迫的。 雷姍姍看到他,臉頰不由得一熱,幸好思想不若言語,無法被竊聽,不然她的臉要往哪擱? 她連臉都沒抬,其實是怕被他看穿的燙的臉。「你不知道這兒不歡迎你嗎?」 季殊群露出詭異一笑。「若我沒記錯,這是一家咖啡店吧?我應該有權利在此點杯卡布其話吧?客人這麼多,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場面太難看才是。」 「你在威脅我?」雷姍姍昂起頭。 「不,我只是提醒你。」季殊群皮笑肉不笑地接話。 雷姍姍恨得咬牙切齒,心中不禁咒罵。這善變的男人,喝什麼卡布其諾嘛,一點魄力都沒有,像個女人似的。 他像看透她心事似地說:「別忘了服務業該有的以客為尊原則。卡布其諾的好壞,是最能看出一間咖啡店煮咖啡的功力,別小看它的哲學。」 姍姍肩一聳,有些沒好氣地說:「我們這裡又不是華航,誰管你什麼以容為尊。」 「況且,你的胃不好,espresso太刺激,會傷胃的,還是加了奶的卡布其諾好,至少有一層防護。」他特意忽略雷姍姍話中的怒氣,看著她的眼神,藏著些溫柔。 雷姍姍的心一震,聲音不由得拉高。「你為什麼老喜歡說一些無聊的話?」 季殊群並不答腔,但笑不語。 自顧自地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像在自己家中一般,唯我獨尊。旁若無人的姿態,令人為之氣結。 他以為他在這裡瞎耗幾回,她便會原諒他嗎?那他也武小看她雷姍姍了。 雷姍姍賊賊一笑,笑得連一旁的小妹也頭皮發麻。 真想在咖啡裡下毒毒死他,但毒死他自己也要償命,是最不划算的事業。 姍姍的念頭轉了轉,把糖改成了鹽,肉桂粉改成了辣椒粉。哈!一切天衣無縫,准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她扯起一陣莫測高深的笑,將咖啡「眶當」一聲,放在他桌上。 不發一語便退至一旁,冷眼觀察。 只見季殊群優雅地執起杯子,淺嘗一口,非但沒有預期的反應,竟然還面不改色,恍若品嚐極品一般,一口接一口。 這回換雷姍姍狐疑了,難道她拿錯杯了?她緊張地環伺全場,深怕哪個倒了八輩子婚的人成了活替死鬼。 正自怔忡之際,突然,季殊群走了過來,聲音有明顯的嘲弄。「你似乎很緊張?」 雷姍姍瞪了池一眼,並不作聲。 他淺淺笑道:「挺別出心裁的調配法嘛!我一定會每天按時過來品嚐。」 每天? 她沒聽錯吧?這傢伙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羞恥心?他難道看不出來她非常、極度不歡迎他嗎? 不過,幸好是每天,反正他騷擾的又不只是她,她最多一周氣一次。 不料,季殊群隨即接口:「我修正我的話,是每週一,畢竟只有週一才能品嚐到你的獨家秘方。」 雷姍姍一張臉憤怒不已。「若你以為在這瞎耗幾回,我就會原諒你,那你就錯了,你省省吧!我,雷姍姍發誓,絕不原諒你!」 季殊群本欲離去的背,突然豎直,他的心一涼,原來,直接聽到這種話,殺傷力是這樣強,他的人好像被輾過一般,絞痛了起來。 他轉回身,看著她的眼,有些受傷,語音蒼涼地問: 「我本就不奢求你的原諒。」 雷姍姍真想跺腳,他一定要用這樣蒼涼的語氣說話嗎?她雷姍姍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她只好使出撒手鑭。「我要聽你親口說,你是不是夏昊?」 季殊群的心一抽,臉上神情一陣陰暗不定,隨即才恢復正常。他的眼神飄遠,聲音飄忽。「夏昊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還是不肯承認,雷姍姍不及聽完,已作勢要離開。 不料季殊群仍將話接完。「季殊群代替夏昊活著。」 儘管話已經很明白了,雷姍姍仍想親口聽他承認,她昂起頭。「你還是沒說你是不是夏吳?」 季殊群臉色微恙。「你一定希望看到人最難堪的一面嗎?好!那我告訴你,夏昊這身份早在你二伯及父親主導的那場大火下葬送了,身份已亡,軀殼仍在,他只能換另一身份支撐軀殼,那身份就是季殊群!他所受的煎熬,他會一點一滴討回來。」 雷姍姍全身一顫,看著季殊群消失在眼前,徒留語音纏繞。 雷姍姍在聽到季殊群承認自己是夏昊之後,便怎麼也恨不了他,她只希望這筆爛帳能有解決的一天。 季殊群這些日子來,並沒有稍加收勢對殷、雷兩家企業的殘害,情況越演越烈。 殷、雷兩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邵家的銀行借了大筆的周轉金,而季殊群趁股市動盪之際,逼迫殷、雷兩家即期償還,不然則以股票抵押,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雷柏仲終於來到雷姍姍的住處,向女兒求助。 雷柏仲在日光的照射下,斑駁的白髮無所遁藏,看了教人怵目驚心。 「姍姍,爸爸已經老了,你難道忍心看我流落街頭,日日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雷柏仲說得委屈辛酸。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姍姍狠下心說著。 「爸爸也承認自己當初的糊塗,奈何已沒有彌補的機會。」 「怎會沒有?你只要把該還給夏昊的還給他,便是最好的贖罪。」姍姍忿忿地說。 「若他只是要這些,那倒也好辦,問題是他要我們全部家破人亡啊!」雷柏仲哀痛地用枯瘦的手扶住桌腳。 「我大不了就只有老命一條,但我不忍拖累這一大家子啊,你的阿姨、小弟及眾幫僕們何辜呢?」 她一時啞口無言,她還寧願父親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那她還有很好的理由可坐視不管,給他一個懲罰。 但現在的父親,這麼憔悴、這麼蒼老,她怎麼還忍得下心再給他致命的一擊呢? 她的內心煎熬著,想著夏昊的一切,想著這個當初只有十歲的孩子,就慘遭世界遺棄,像匹孤獨的狼,匍匐於顛沛流離中,再一步步爬起來,終於可以挺立傲視一切。 而支撐他站起來的支柱,是那日日揪心的恨哪!也許他曾經想要忘記,但他怎麼態得了?他的存活是由三條命堆起的,他只要呼一口氣,就會喚起記憶,該怎麼忘?只能用復仇,稍稍何手那伴隨他二十年的痛,為什麼爸爸不想想呢? 「你知道我愛夏昊嗎?」姍姍顫巍巍地問。 雷柏仲一陣緘默。 「你怎麼忍心?」姍姍的聲音極度顫抖。 「算了,孩子,我不勉強你,我沒有這個臉,也沒有權力要你這麼做。」雷柏仲放下他扶在桌腳的手,輕歎了一口氣,緩緩步出了房門。 「你要我怎麼做?」姍姍緊閉雙眼,昂起了頭。 雷柏仲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不捨,但也總算看到了希望。 雷姍姍再度站在這樓花的大門前,內心波濤洶湧,百感交集,曾經發誓不再回來的!就算回來,至少也不像今天這番情景。 無關乎恨,只是尊嚴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請警衛通報季殊群。在大廳等候之間,她必須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克制逃跑的衝動。 雷姍姍被熟悉的氣息所包圍,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季殊群。 季殊群看到雷姍姍,有些欣喜若狂,努力勻平呼吸,才能沉穩地開口:「是你!」 雷姍姍穩住了心跳,才回過身,不想讓時間拖下去,她直接開口:「放過他們吧!」 沒有問候,沒有軟語,季殊群為自己之前少男般的情懷感到可笑。「這就是你來的目的?」聲音少了欣喜與溫度。 「不然你以為呢?」雷姍姍帶著審視的眼光看問他,她在賭。 「我以為你打算重修舊好。」季殊群的聲音有濃濃的嘲諷。 「我們曾經好過嗎?」雷姍姍冷笑一聲。 季殊群不能忍受她這樣劃清界限,他一把抓過她,讓她偎在他懷裡,將他的唇深深印在她的唇上,讓她嬌喘連連。他的聲音低啞混濁。「是否曾好過,你的唇不會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