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薄荷煙 > 不做你的天使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26頁 薄荷煙 「那又怎樣?」我不可置信,「技安妹,你也認同男人的身心二元論嗎?心裡既然很愛很愛一個女人,卻又能若無其事的和另一個女人上床?」 技安妹歎了口氣, 「我們先來理清一個觀念。兩個人都同意的性行為才叫作愛;其中若有一方不同意就叫強暴。一個女孩若因為被強暴而懷孕墮胎,那的確很令人同情悲憫。強暴者應該被判死刑,死了之後還得在地獄永受下油鍋之苦。這樣你同意嗎?」 「同意。」 「好,那你贊成男女平權嗎?」 我點點頭。雖然不太明白技安妹問這話的真正用意。 「這樣就對啦。」技安妹說:「既然現代女生要求男女平權,那麼你不想做就應該悍然拒絕,為何要忸忸怩怩上了床,再去哭哭啼啼要求對方負責呢?負什麼責?應該對你身體負責的人是你自己!」「可是……懷孕墮胎呢?」 「自己的身體自己愛護。」技安妹說:「想做愛但不想懷孕就得做好防護措施。你若不想做防護措施,可以請男伴做;如果男伴不肯,那就別和他上床。如果真是一時情不自禁,在沒有避孕的情形下發生關係,現代醫學進步,也有事後避孕藥可吃。那些完全不避孕然後懷了孕才要去墮胎的女人,才是真正韻王八蛋,輕易的讓小生命在子宮著床,又輕易的剝奪小生命活下去的權利。可惡到極點。」 「……你的意思是男人完全沒錯?」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技安妹說:「我是從女性觀點出發,女你身上使壞。你絕對有權利拒絕。不要縱容他在你身上使壞,才又哭哭啼啼後悔,那樣很蠢,真的很蠢。」 」……」我啞口無言,覺得自己剛上完一堂當頭棒喝的兩性教育課。「很多笨女人把做愛當成一種儀式,以為可以透過這個儀式證明什麼或得到什麼。別傻了!一卷A片就能讓男人勃起,做愛會有什麼神聖的意義可言?愛純粹是生物原始本能慾望。『做』了並不代表『愛』。」 我嘟著嘴,完全無法反駁技安妹的論點,但是一「照你這麼說,即使我和石狩真在一起之後,他還是可以和別的女人做嘍?因為做了並不代表愛,所以他不算是背叛我?」 「放心。別的男人我不敢講,但是石狩真嘛,我可以跟你打包票,」技安妹斜勾一抹笑,有些邪惡。「只要有你滿足他的生理需求,他就很安分知足了。」 我咬到自己的舌頭,臉一紅,尷尬得說不出話。 「還有什麼問題嗎?」技安妹笑嘻嘻地咬著吸管看我。 「……有。」我不甘服輸,「如果石狩真是用給女孩子美麗夢想的方式,而成功的把對方騙上床呢?這樣對嗎?」 「石狩真才不屑去騙!」技安妹說,「他頂多就是不阻止女孩子自行編織愚蠢幻想。不信你去問那些跟他交往過的女孩子。我是沒問過,但是依我對他的研究,我可以向你保證,他絕對沒向任何一個女孩說過『我愛你』或『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之類的話。他平常太酷,很多女生愛慕在心口難開,所以他只要笑一笑,女生們就會前仆後繼跳上他的床。他肯定沒跟任何一個女生甜言密語許承諾,因為他根本不愛她們。就算她們要求承諾,他也不會給。至於你嘛,我建議你可以直接去向他要承諾,他一定會給你。一旦給了承諾,他就會做到。放心吧,他喜歡你的程度遠超過你所能想像。愛得少的人永遠佔上風。在你和他的關係裡,你永遠是贏家。」 我苦笑了一下,「你講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事實上到目前為止,我覺得自己是較慘的那個人。」 「都說了你笨!」技安妹說: 「他發球過來,你不敢還手,只會逃,被球K到當然痛啊。從今以後,你不必怕,反正我都幫你抓出他的弱點了,你儘管用力把球擊回去,我告訴你,手忙腳亂的絕對是他。」 「聽你這樣分析,我若不與他談戀愛似乎會對不起自己。可是技安妹,電腦都會當機了,何況人腦?萬一你對石狩真的剖析完全錯誤,那我該怎麼辦?」 「如果你要這樣想的話,那你一輩子也無法談戀愛。難道結果不圓滿,中間過程的那些美好就不算數了嗎?」 技安妹一說完,我們都靜默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沉澱吸收剛才那些話。「……來不及了。」 我悶悶地開口,「我已經拒絕了石狩真,就算你剛剛說的全正確,也與我無關。」 技安妹深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任小姐,究竟是面子重要,還是幸福重要?換你去向他真情表白又何妨?他又不會嘲笑你,他只會高興到瘋掉。」 糟糕!又來一個「邪言異說」。我覺得自己的立場似乎有些動搖…… 『『……」 我皺眉說道:「還是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石狩真的心已經平靜下來,我又何苦去攪亂一池春水?「也許戀愛中的傻子注定要互相傷害。」技安妹搖搖頭,莫可奈何。 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新亡靈,因為無法接受驟死的打擊,所以不知該何去何從,只好惶惶終日地飄蕩著,逗留在生前最常待的地方傻傻發愣……唉!我這身鬼模鬼樣還真符合上述的比喻,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散發幽幽鬼氣…… 和技安妹談完話之後,出了學生餐廳,我茫茫然地不知往何樣? 我微微聳肩。 「你真的是愈來愈像林黛玉耶!」燕京受不了地說,「整天蹙著盾頭,病又老是好不了,心胸狹小,心裡有話悶著不說。」 我抿著唇,哀怨地瞅了燕京一眼。 人家都病得這麼重了,燕京還要這樣唏哩嘩啦地罵我,真沒同情心。 「你這樣子看我也沒有用啦,你本來就該罵!」燕京難得發威,「你再這樣下去,是要眼睜睜看著賈寶玉娶薛寶釵嗎?」 「……石狩真不是賈寶玉。」我悶悶地提醒燕京。 石狩真和那個既脂粉味重又娘娘腔的白癡賈寶玉一點兒也不像,天差地別。「哪裡不是了?」燕京口氣愈講愈凶狠,像要吃人似的,「他每次碰到你就會變得畏縮猶豫,瀟灑利落的男子氣概全不知跑哪兒去了。現在好啦,變本加厲,你要不要到我們男生部去看看石老大變成啥樣?要死不活、落落寡歡,像個娘兒們似的,跟你一個樣。」 「……」我低頭懺悔,「燕京,你早就知道石狩真是因為我才找你麻煩,對不對?」 「廢話!」燕京蹺著腿,似笑非笑睨著我,「你以為我跟你一樣 笨?我才不會糊里糊塗被打了三年還不曉得原因!」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如果早點知道的話…… 「喲,怨我啊?」燕京抱著膝蓋,「你,以前一聽到石老大的名字就要翻臉。『石狩真』三個字一出口,你的臉馬上皺得跟小籠包似的,我要怎麼跟你講?」 聽了燕京的話,我的眼淚毫無預警地滴答墜地。 「喂喂喂!才講你兩句,你就哭給我看?」燕京手忙腳亂地找面紙。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但就是止不住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也許是繼上星期發現石狩真不如我想像中壞,今天又聽技安妹和燕京輪流講了這些話,我才赫然發覺自己有多蠢。因為太蠢而慚愧傷心落淚。我竟然一直沒發現石狩真的心意,還自以為是地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害他。我是怎麼了?怎麼會笨成這個樣子?不但錯過了石狩真的感情,而且對他造成無可彌補的傷害;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乖,不要哭了嘛。」燕京好不容易才從附近的辦公桌上找來一盒面紙。他一邊抽取面紙遞給我,一邊安慰著。 」……燕京,」本來重感冒的聲音就不甚悅耳,再加上哭泣,我的聲音聽來比垂死的烏鴉更糟,「我很笨,對不對?」 「不笨、不笨。」燕京怕我又哭,「你是純情,不是笨。」 我忍不住破涕為笑,「你騙人,你剛剛不是這樣講的。」 電話那頭傳來霍游雲焦急異常的嗓音:「阿真他……」 轟隆! 像是一記響雷打在我耳畔。 接下來霍游雲說了什麼,我完全沒聽見。 我只記得自己身子一軟,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在半寐半醒的昏迷狀態,我的耳朵(人死後身上最遲喪失功能的器官)隱隱約約接收到一波波聲浪…… --她怎麼會這樣? --對不起,我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們騙她? --噢!噢…… --阿真,住手。 --她如果有個三長兩短…… --不會的,醫生會救她。 --可是她…… --倒是她醒來之後,你要怎麼處理你們的關係?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