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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芃羽    


  她那份脫俗的臉就像條白絲輕輕撩過他的心頭,讓他的心竄起一陣不曾有過的戰慄……

  要殺她真的太容易了,可是他的手卻在這時不聽使喚,在這裡應暴怒之刻,他竟狠不下心殺她……

  為什麼?

  就因為她是個女人?

  還是……還有著其他原因?

  「我……不會幫你的!別癡心妄想!」諸葛冰心喘著氣怒喝。

  「你會的,一旦你成為我烈焰的女人,一旦你死心塌地愛上了我,你不會改變心意了……」要馴服一個女子,對他而言再簡單不過了。

  他要她愛上他?

  真是太可笑了,心如止水的她怎麼可能會輕易動情?即使天崩地裂,海枯石爛,她這顆被病痛蝕空了的心也不會為任何人所動。

  秋眸內的詫異漸漸凍結,諸葛冰心的表情一斂,勾起一抹絕情的冷笑。

  「我不會愛上任何人的,你將會發現你的如意算盤拔錯了。」

  「哦?那我更想試試了!」被她冷傲清絕的神情挑起了鬥志,烈焰桀驚一笑,倏得捏住她的下馬,飛快地吻住她的櫻唇。

  兀延和別拉罕都吃了一驚,兩人傻眼相覷,但誰也不敢出聲。

  諸葛冰心在大駭之餘,並沒有抗拒,她只是讓自己麻木地接受著他的侵略,以冷漠回敬他的無禮。

  火燙的口熨貼上兩片超乎他想像的冰寒雙唇,烈焰慣以熱烈直接的攻勢奪取女人的芳心,但他發現諸葛冰心比冰雪還冷的唇絲毫不受他挑逗的影響,甚至還差點將他的唇凍傷……

  好個冰山美人!

  他慍怒地放開了她,冷冷覷著。

  「別以為這樣就會讓我死心,諸葛冰心,本王是要定你了!」他撂下這句話,便轉身走向帳門。

  「王爺,這不太好吧……」別拉罕看了諸葛冰心一眼,猶豫著。

  「我要帶她回渤海國,誰都不能阻止!」他心意已決,不容反駁。

  「屬下是擔心花卓郡主不悅……」若非花卓郡主早已安歇,這場面恐怕要鬧得不可收拾。別拉罕心中暗暗焦急。

  「那你們就別在她面前多嘴!」烈焰走到門邊又突然轉身盯著坐在床上的諸葛冰心,一顆心莫名地因即將得到她而飄漲怦動不已。

  賽諸葛,這個冷若冰霜、美若天仙又聰慧過人的女子……將永遠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但此刻她要如何脫困呢?

  與其遭受凌辱,她寧願現在就死,反正身上的藥只剩下一顆,她是活不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活著受罪?

  想死的念頭在她腦海湧現,她幾乎沒有多想便衝下床,抽出兀延腰間的長劍,抹向自己的頸子……

  「住手!」烈焰驚斥一聲,飛身向她。

  別拉罕手快,早一步射出暗器,打中她的虎口穴,震掉她手中的劍,烈烈正好在這時來到她身邊,伸手反扭她的藕臂。

  「啊……」她痛得悶哼一聲,人軟軟倒下。

  烈焰氣得臉色大變,他拉起她,扳過她的肩,臉上有著自己沒有發覺的著慌與怒火。

  「落進我手裡,沒有我允許,你就不準死,懂嗎?」他霸道地說。

  「哼……太可笑了……你以為你能操縱我的生死嗎……休想……」她仰起臉瞪他,慘白的臉上綻出嘲諷的冷笑。

  「你就快知道我的能耐了,諸葛冰心。」他嚴峻地說完,甩開了她,大步走向帳門,邊走邊向別拉罕喝道:「給我看好她,不准她亂來,還有……別把她的身份說出去,我不想引起大家的騷動。」

  「是,王爺。」別拉罕應了一聲。若真的讓眾鐵騎知道這女子就是賽諸葛,她肯定是活不過今晚。

  當烈焰狂風般步出帳門後,諸葛冰心無力地坐倒在床沿,揪著胸口,隱隱覺得舊疾似乎又要犯了……

  落進烈焰手中,會是參雲大夫所說的劫數嗎?

  她自問著,茫然沒有答案。

  翌日,天降大雪,原來的黛綠青翠早已被白茫茫的一片取代,唐朝大軍在糧草盡失之際,只好撤軍回營州。

  諸葛東權懸念著女兒的生死,曾想舉兵進攻渤海國京都,但在沈良的勸說下只好作罷,帶兵回到營州再想辦法救人。

  至於烈焰所率的渤海軍,則趕在大雪之前拔營退回龍州,他早知道進入雪季,行軍打仗都非易事,因此馬不停蹄地趕路,以免這場風雪所阻。

  一路上,諸葛冰心都被要求緊緊跟在烈焰身邊,她騎在馬上,忍受嚴寒,整個人就快虛脫了,但她為了不讓烈焰小覷,咬牙硬撐著,始終不喊累。

  可是,擅長騎馬的渤海軍早已習慣這樣長途的奔馳,她一介女流卻如何受得住馬上顛簸的折騰?因此,一天下來,整個人早已搖搖欲墜,偏偏她的韁繩鑿在烈焰那匹駿馬上,由不得自己操縱,隨著天色漸暗,速度只增不減,直把她累得幾近暈潰。

  烈焰急著回到龍州,並未發現她的異狀,仍策馬狂奔,黑雲像往常一樣緊跟在他的頭上疾飛,如同他的影子。

  花卓則自從出發就臭著一張臉,她不知道烈焰從唐營帶回來的女人到底是誰,說是軍妓又不像,但不是的話那又會是什麼人?軍營裡可沒見過普通女子的,更何況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這疑問一直困擾著她,她問了別拉罕,別拉罕卻只說那名女子是烈焰的俘虜,烈焰看了喜歡,想將她帶回府當丫鬟。

  可烈焰的慇勤怎麼也不像對待個丫鬟,她也以女人的直覺發誓,他肯定是看上那名女子了。

  她妒火中燒地瞪了那個搖搖欲附的身影,怒氣愈積愈重,若不是礙於趕路,她早就上前質問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諸葛冰心的體力已達極限,她渾身顫抖,不斷喘氣,臉色蒼白得幾近青紫,當胯下的馬正好躍過一個土丘時,她再也無力撐下去,整個人便被拋出馬背,摔向滿是尖石的地面。

  「啊!」烈焰大駭,急忙勒住馬,無暇細想便縱身飛向她,在她落地之前摟住了她,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地表的的尖石。

  「烈焰!」花卓嚇得尖叫。

  這變化在眨眼間發生,烈焰緊抱著諸葛冰心在地上滾了幾圈,差點成了別拉罕馬蹄下的亡魂。

  幸而別拉罕反應夠快,緊急將馬勒住,馬兒受驚嘶鳴,往側邊高躍,他乘勢將馬放倒,自己跳下馬背,這才化去驚險的一幕布。

  「王爺!」兀延嚇得頭髮直豎,衝上前扶起烈焰。

  「王爺,您沒事吧?」別拉罕也急出一身冷汗。

  「烈焰……」花卓也發抖著奔了過來。

  烈焰摔得不輕,但他沒時間查看自己的傷勢,只顧著審視懷中的諸葛冰心是否無恙,誰知低頭一看,立刻被她死白的臉孔嚇亂了心神。

  「喂!諸葛冰心!」他低頭輕拍她沾了些塵土的臉頰,一顆心懸在半空,著急地喚著她。

  諸葛冰心並未受傷,但疲憊與憂慮讓她心力交瘁,舊疾終於發作,她痛得張開嘴,猛吸著怎麼也吸不進肺部的空氣,嬌麗的容顏蒙上一層令人心疼的痛楚。

  「她痛……藥……我的藥……」她一手抓著烈焰的衣襟,另一手則顫著想挽進腰帶中取藥,怎知那原本置於腰帶暗袋中的藥瓶卻不翼而飛。

  她不知道那小小藥瓶子在她翻落地面時已掉落出來,正好滾到黑雲棲息的大石邊,黑雲側頭看了一眼,縱身一躍,伸出爪子將小瓶牢牢抓住,好奇地把玩著。

  「藥?什麼藥?」烈焰不解,急急反問。

  「藥……把藥給我……」她呻吟地說著,只覺得眼前愈來愈暗。

  烈焰眉頭深鎖,她的身體正不斷地失溫,他卻不知她到底得了什麼病症。

  「兀延,找個地方讓她休息。」他轉頭朝兀延下令。

  「王爺,這說不定是她在使詐,別上她的當……」兀延削瘦的臉不悅地糾在一起。

  「快去!」他喝令。

  「慢著!」花卓看不下去了,擋在兀延的去路,撐著腰怒道。

  烈焰明明背部受了傷,卻只關心那個女人的死活,他究竟怎麼了?一個丫鬟真的那麼重要嗎?

  「花卓郡主……」兀延為難地看了她一眼。

  「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麼?烈焰,你沒事捉來一個唐朝女奴,還處處護著她,你到底為什麼要留著她?她又病又煩的,不如一刀把她殺了,免得誤了大軍的行程。」花卓氣憤難乎地質問。

  花卓是這地的北方佳麗,高挑健美,一頭濃密的黑髮編成了兩條粗辮,分別在雙耳間盤了個,活潑明亮,輪廓深美,與諸葛冰心的纖細秀麗迥然不同。

  「你不懂!」留著她對我們有用!「烈焰寒著臉道。

  「有用?哼!我看是你的私心在作祟,你一定是看上她,所以才不殺她,對不對?」花卓瞪著他,心裡早有答案。

  「閉嘴,我現在沒有空理你!」烈焰橫抱起陷入昏迷的諸葛冰心,被她過度輕盈的重量惹得心驚。

  那種感覺又回來了,每當他這麼抱著她,總覺得她好像要在這世上消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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