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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董妮 「快跑啦!」沒好氣地,他拖著她步上逃亡之旅。 莫晴抬頭上望那閃著霓虹燈的招牌——瞳PUB。 「這裡該不會就是武應的家吧?」 「正確的說法是,武應的姊夫開的店。」程聞人邊說、邊推著她。「快走啊!」 她搖頭。「這樣好嗎?誤會好像越搞越大了,我怕會連累裡頭的人。」 「當初你要求我聽你解釋的時候,怎不怕連累我?」最冤枉的人是他好不好? 「我有給過你選擇的機會啊!在咖啡廳的時候,我本來要自己走的,可你自願跟過來,那就沒辦法啦!」 聽聽她的話,多沒良心呀!程聞人氣結。「對,是我多事,所以我決定把你還給第一個撿到你的小鬼。」 她說的都是事實啊!他在氣惱什麼?真搞不懂這面目多變的男人在想什麼。 「我說過了,我不想連累武應和他的家人,我不要進去。」她推開他。「我要走了,你最好也別再跟我一起,免得受我牽連,再見。」 「慢著。」他拖住她欲離的身子。「你要去哪裡?」 她歪著頭想了一下。「我想今晚就先找家汽車旅館暫住一宿,其他的事等天亮後再說。」也許還得請團保鏢和律師,以免在誤會澄清前,就被那群惡霸打死。 「萬一被捉住呢?」 「那就沒辦法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嘛! 「老闆會有辦法幫你。」 她愣了下。「為什麼你們都對這家PUB的老闆深具信心?」難道那老闆擁有什麼超能力不成? 「我以為讀北部大學的學生多少都聽過老闆的事。」 「對不起,我的求學生涯是在日本度過的。」還是那所最古老的新娘學校,不傳知識,只授烹飪、裁縫、插花、茶道……等各項傳統女子必備之技能。 「那難怪你不知道了。」他抬頭看著頭頂上的招牌,似在回憶。「我也是在迎新會上聽學長說的,台北市中心有一家瞳PUB,老闆對離家學子非常照顧,任何時候只要學生們有困難,像是沒錢吃飯、或者不曉得該如何填課表,想轉系、要轉學、找打工,甚至連得罪教授,成績要被當了,老闆都能想出辦法幫忙。」 真的假的?聽他把老闆形容得像神一樣!「一名PUB老闆竟有如此本事?」 「我不是說啦?老闆對離家學子很照顧。」趁她聽得入迷,他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進PUB。「那些學生畢業後,在各行各業任職;其中,位居管理階層者更不在少數,他們得了老闆的恩惠,當然得有所回報。而有他們做後盾,老闆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口,那就是——老闆絕非施恩不望報之人;吃他一口飯,得做牛做馬來償還。否則他堂堂一介大魔術師,豈會三更半夜被叫出來找人?因為老闆命令不能違嘛! 「原來如此。」她會意地一頷首。「那麼……」 「嗨!程家小子,我就知道你最終也只能回到這裡。」程聞人和莫晴一踏進PUB,一道調侃的聲音就當面轟了過來,截斷她的話。 程聞人一和吧檯邊的中年男子打上照面,才消的怒火又燃了起來。「老頭,你家徒子徒孫是怎麼一回事?居然放任一群惡霸欺負一名弱質女流?」 別看這中年男子滿臉絡腮鬍、一副邋遢樣,他可是名警官學校的柔道教官,名喚司馬臣,說全台半數警察皆出自他門下也不誇張。他在警界的惡勢力幾乎可與警政署長相比。 「弱質女流?」司馬臣覷了莫晴一眼,戲謔的笑浮上唇角。「你真沒眼光啊!程家小子。」 「你說什麼?」程聞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衝動。 「你不信?」司馬臣望向莫晴。「莫大小姐,你有這麼容易被欺負嗎?」據他所知,莫家女子向來以強悍聞名。 「應該沒有。」莫晴搖頭、微笑。「我很懂得自保之道。」 「嗟!」程聞人輕嗤一聲。「一逕兒地逃跑就叫自保嗎?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問題不解決,麻煩始終存在。」 「沒慧根的小子,連這點禪機都參不透。」司馬臣低聲咕噥。 「少打哈哈!」程聞人不悅地怒哼。「老頭,今晚的事我想你也略有耳聞,該怎麼解決,你說個辦法出來吧!」他回台灣是有事情要做的,可沒餘暇將所有時間都浪費在這樁麻煩上。 但要他就這麼放著莫晴不管,任她自生自滅,他又做不到。他這人是有很多缺點,比如衝動、倨傲、大男人主義;不過唯獨見死不救這一項,始終學不會。好歹要確定PUB老闆願意收留她,否則他也不安心。 他要答案,司馬臣就給他一個。「沒有辦法。」 「什麼?」程聞人大喊。 「小聲點。」貼著休息室招牌的鋁門後冒出一張清俊面龐。「武應剛睡著,你們別吵醒他。」 「老闆。」程聞人對誰都不假辭色,唯獨對老闆禮數周全。 老闆放輕腳步走出來,再小心翼翼關上休息室大門。 「聞人,我還沒謝謝你幫我找回應兒。」說著,老闆步入吧檯內,為店內三人各調了一杯雞尾酒。 「謝謝。」莫晴在接過酒杯的時候,俏目將老闆打量了一回。斯文儒雅的外表、簡單大方的穿著,乍看像二十來歲、瞧仔細又似三十出頭,但他眼裡的精明又非有五、六十年的歲月不可能累積;真是個厲害的男人,難怪程聞人如此推崇他。 老闆對莫晴展顏一笑。「莫小姐吧?今晚的事我都聽說了,真是難為你了。」 「呃……」她想了一下。「還好啦!我習慣了。」 拜託,程聞人用力翻翻白眼。這女人腦筋有問題啊?什麼不好習慣,居然去習慣被追打?真是夠了! 反正現在有老闆和司馬臣給她當靠山,她的安全理應無虞才對,他這臨時被調來幫忙的義工也該功成身退了。 「老闆,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至於她嘛!就當奉送。沒我的事了,我要走啦,拜拜!」他擺擺手就想走。 「慢著。」司馬臣喚住他。 「幹麼?」程聞人沒好氣的。 「明早記得上警局做筆錄。」 「為什麼?那又不關我的事。」 「誰叫你要在咖啡廳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新聞都報出來了,佟老要求一個交代,我已盡力幫你們壓到明天了,你還有什麼不滿?」 「佟老?這又是哪個破窯洞裡冒出來的龜兒子?」程聞人火大開罵。 但聞莫晴的聲音幽幽響起。「姓佟,又有這麼大勢力的,該不會是『康陽集團』總裁佟耀生吧?」 「佟耀生?」程聞人倒抽口氣。「那個傳說中財政界的幕後黑手,連總統都要對他禮遇三分的佟耀生?」他在心裡祈求自己猜錯了。 但老闆一句話打破他的奢望。「因為是秘密的,所以沒人曉得今晚在月之俱樂部裡有一場盛大的訂婚宴,主角正是佟老的孫女和日本櫻田門的公子。我想你們也有所耳聞,佟老的兒子和媳婦早在數年前病逝,只留下這名小孫女,被佟老視若珍寶。這場跨國聯姻亦是佟老千挑萬選來的,務求佟小姐有個美好歸宿。誰知訂婚宴正進行到最高潮,俱樂部裡突起一陣騷動,訂婚宴被迫暫停,佟老已經很不高興了,又發現佟小姐失了蹤影,因此認定引起騷動的莫小姐與佟小姐的失蹤大有關係。」 程聞人詫異的眸光射向莫晴。 「你看我也沒用,我壓根兒不曉得佟小姐今晚在俱樂部裡訂婚。」否則她才不去湊熱鬧。 「不!」他搖頭,驚訝的視線一變而為凌厲。「我只是很佩服你的闖禍功夫,隨隨便便都能惹到這麼厲害的人物。」 「謝謝。」她很謙虛的。 「這不是誇獎!」程聞人氣呼呼地吼著,這個白癡,竟連譏諷也聽不出來。 「聽起來很像啊!」她兀自咕噥著。 「你還敢說?」最可憐的就是他了,受托找個翹家小鬼,卻被捲入這場風暴,他是招誰惹誰來著? 「那就不說嘍!」她兩手一攤、轉向老闆。「可是老闆,佟老不會只因我眼花、看錯一件謀殺案就懷疑我吧?」 老闆唇角微彎、勾起一抹讚賞的笑。「沒錯,倘若你只是報了件假案,佟老是不會堅持非捉你問個明白不可的;可你還記得你約會的那間包廂裡頭突然出現一片血海的事嗎?」 「呃,佟老該不會懷疑我殺了他孫女吧?」果真如此,她得準備跑路了,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倒不至於,因為那片血海裡驗出了雞血、鴨血、豬血……許多動物的血,獨不見人血。所以大夥兒一致認定那是場惡作劇,只是目的為何就有待商榷了。」 「而佟老認為它的目的是引起騷動、趁亂綁架佟小姐?」這個罪名也沒有比較輕耶!莫晴開始考慮跑路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