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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董妮    


  「程大哥。」武應一見來人,開心得笑咧了嘴。

  「你怎麼一天到晚在闖禍啊?小鬼。」程聞人輕啐一口,抱起兩人閃進右方角落的門廊下。「從現在起,除非我說可以,否則不准你們開口說一句話,知道嗎?」

  武應兩手摀住嘴巴,點頭如搗蒜。

  莫晴頷首,靜靜地看著男人自懷裡拋出一方黑布,抖開似簾幕地罩住他們三人的身體。

  這樣就可以躲開追兵嗎?她懷疑。

  但男人和武應卻信心滿滿的。

  不一會兒追逐的腳步聲近了,間或夾雜著數聲咒罵。

  莫晴不覺繃緊神經,這回要是被捉住,大概是蹲定拘留所了。而這還是比較好的下場,萬一逮住她的是那群突然冒出來的陌生大漢,她八成要先脫掉一層皮,才有份入警局哀嚎。

  「老天保佑啊!」打出生以來,她第一次這般誠心祈求諸神前來相助。「阿彌陀佛、聖母瑪莉亞、耶穌基督……」驚慌之際,她幾乎喚遍中外神明。

  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一陣腳步聲越過他們的藏身地往前跑去,越跑越遠、越跑越遠……終至完全消失。

  「好了!」程聞人收起黑布、站直身子。

  「我就知道程大哥的魔術世界第一。」武應笑著撲進程聞人懷裡。

  是魔術嗎?莫晴認為稱之為魔法還更像一些。

  程聞人睨了莫晴一眼後,放下武應。「小鬼,你灌我再多迷湯也沒用,障眼法只能用一次,多了就不管用了;你們若不想被逮,最好盡速離開此地。」說著,他跑第一個。

  武應迅速跟上他的腳步。

  莫晴摸摸鼻子。她似乎不大受歡迎,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眼下逃命要緊,甭計較那麼多了。

  武應邊跑邊說:「程大哥,我們要回姊夫的PUB嗎?」

  「你回去,至於她……」

  「這是莫晴大姊姊。」武應為他們做介紹。

  程聞人輕哼一聲。「不管她是誰,她都必須上警局自首。」

  「為什麼?大姊姊又沒做壞事,幹麼去自首?」

  「她沒幹壞事,警察怎麼會追著她跑?」還嗚槍示警耶!程聞人可不認為一名尋常小賊會引起這麼大的風波。

  「那是誤會。」武應辯道。

  「什麼誤會?」沒個前因後果想說服人?在作夢嗎?

  「這……」

  「說不出來?」程聞人嗤聲道。「小鬼,用用你的大腦,別老是被人耍得團團轉。嘖!明明老闆就精得像鬼一樣,怎會教出你這個小笨蛋呢?」

  「我才不笨。」武應抗議。「雖然我不曉得大姊姊遭遇了什麼事,但我知道她是個好人;壞人的眼睛不會那麼清澈美麗。」因此他才會一見投緣,堅持助她逃命。

  「四周烏漆抹黑的,連盞路燈也沒有,你能瞧得清?」他這大人都不敢誇言看得透她了,武應一個十二歲的小鬼頭又懂得什麼人心?

  「有月光,雖然不算太亮,但也夠看見東西了。」毫無預警地,一種嬌嫩軟綿的嗓音響起。

  程聞人急奔中的雙腿忽爾一軟,險些兒栽了個五體投地。

  「你……」她一直沒出聲,他差點兒就忘了她的存在。但現在真願她是個啞巴,永遠出不了聲。拜託,那是什麼嗓音?嬌嗔柔媚得像會勾魂懾魄;可怕!

  莫晴淡淡地開口。「事情雖然有些複雜,但你若肯聽我解釋,我可以說給你聽。」

  「等一下。」程聞人以手撐住發麻抖顫的腿,停止奔跑。「可不可以麻煩你用正常的語調說話?」他一非凱子爹、二非她的情哥哥;她對他撒嬌使嗔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

  「對不起,我的嗓音是天生的,改不過來。」她清了清喉嚨,已極力壓低聲音,但那嗲聲嗲氣的嗓音始終勾魂。

  程聞人感到一陣暈眩。「那就拜託你暫時別開尊口。」見鬼了,哪有人天生一副勾魂嗓的?他才不信。不過目前危機未解,沒空與她囉嗦一堆,因此先叫她閉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我知道了。」莫晴點點頭,果真不再出聲。

  武應拉拉程聞人的衣袖。「程大哥,我們陪大姊姊上警局,將誤會解釋清楚好不好?」

  當然不好!他才不想招惹麻煩。但……武應的姊夫於他有恩,他不能丟下小鬼不管,最終心腸軟的他還是應允了。

  「小鬼,莫小姐的事由我出面即可;至於你回家去。」

  「不要。」遊戲是他找來的,沒玩過癮前,他才不走。

  「小鬼,你以為我閒閒沒事,半夜在小巷裡東鑽西晃幹什麼?」

  「呃……姊夫讓你出來找我?」

  「管家打電話到PUB,說你失蹤了;老闆出動所有的人脈到處找你,你自己說,你還想混到幾時才肯回家,讓老闆安心。」重點是,老闆心情不好,就有一大票人要跟著倒楣,程聞人亦是其中之一。

  「那……」

  安靜了好半晌的莫晴,突然拉拉程聞人的衣袖。「我好像又聽見追逐的腳步聲了,你們要不要換個地方再來討論回家的問題?」

  程聞人頭皮一陣麻,回首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在我耳邊說話!」害他全身不該軟的地方都軟了、該軟的卻硬了起來。

  她聳肩、瞟了他一眼,拔腿往右方的巷子奔去。

  「該死的!」程聞人低咒一聲,終於認清事實,拉起武應逃命去也。

  這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咖啡三流、食物三流,就連服務都屬三流,因此客人稀少,倒適合正在逃命中的程聞人與莫晴暫時落腳歇息。

  至於武應,已經被趕回家去了。

  程聞人坐在莫晴對面,就著昏黃的燈光細察她半晌,此時才大約能夠明白她說的,沒人願意聽她解釋的原因何在了。

  姑且不論她那副勾魂的嗔嗓,有多麼難以說服人,基本上,她的容貌就有很大的問題。

  雖然不醜、但也不算很美,反而十足地妖冶,配上那副玲瓏窈窕的身段,活脫脫是戲曲裡的一代妖姬妲己重生;任何稍有理智的人,都會對她多所忌憚。

  但偏偏她有一雙清澈如水的瞳眸,純粹若上等水晶,不含半絲雜質;難怪小鬼這麼信任她,死纏活纏著非要替她伸冤不可。

  不過她表現於外的氣質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外一回事;今天她若說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他照樣會盡好公民的義務,送她進警局。

  「莫小姐,現在你可以說說那樁誤會是怎麼一回事了吧?」他端起咖啡輕啜一口。

  莫晴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專注的目光直勾勾地定在他身上。

  「莫小姐!」她的眼神是怎麼一回事?像在引誘他似的!

  「我見過你!」她突地叫道。

  程聞人眉頭皺了起來。「莫小姐,如果你以為引誘我,我就會為你做偽證、助你脫罪,那麼我想你打錯如意算盤了。」他不在乎女人以身體為手段去達成某種目的,但請別把箭頭指向他,因為他非常厭惡做別人的墊腳石。

  「我確定我見過你。」那飛揚的眉、性格的五官、倔傲的氣勢,及豐富又吸引人的肢體動作,在在翻攪著她的記憶;是在哪裡看過呢?她一時記不起來。

  他不悅地放下咖啡杯。「你若沒其他話好說,我走了。」原來她真是個蛇蠍美人,白白糟蹋了那雙美麗的眼。他推開椅子準備走人。

  「唉!」她適時發出一記長喟;歎聲如絲如縷,編結成網、籠罩向他。

  程聞人的雙腳莫名被絆住了。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明明只是很單純的一句話,但一經由她的嘴巴說出,硬是充滿一股無以言喻的魅惑氛圍。

  他情不自禁地又回到座位上,豎耳靜聽她悠然如風的敘述。

  「那天,我陪總經理到『月之俱樂部』應酬結束後,總經理送客戶回飯店,我則在門口等計程車,一個男人走過來向我問路;他非常友善,我們聊了幾句,挺投機的,便互換了名片,後來更試著交往。」話到一個段落,她伸舌舔了舔乾澀的唇。

  程聞人望著她嫣紅的舌尖刷過唇緣,無端端一陣戰慄擊中心窩。

  「今天正好是我和他認識屆滿一個月的日子。」她續道。「他說想到月之俱樂部慶祝,但那裡是會員制的,平常人不得進入;我請他更改地點,可他不願意,沒辦法,我只得請求總經理代我們訂位。總經理很好心,不僅為我們訂了一間大包廂,還另外附贈一份情人套餐。」

  「那可真是恭喜你有個浪漫的夜晚啊!」搞了半天,原來是他們小情人間的問題,枉費他這麼認真在聽,真是夠了。

  「但它一點兒也不浪漫,相反地,可怕極了。」她的聲音更低了些,柔媚的語調可以「勾魂懾魄」四字來形容。

  他飛散的神思不知不覺間又被提回來了。

  「月之俱樂部的包廂是各自獨立的,像小木屋那樣,依不同的需求佈置成不同的樣式。今晚我們用餐的包廂取名叫作『玻璃屋』,是以特殊玻璃搭建的,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卻可以看到外面。我記得那是上第二道菜時發生的事,我偶然往外一瞧,卻看見另一頭取名作『空中樓閣』的一楝高架木屋,正有兩個人在裡頭打架,其中一人突然抽出刀子砍了另一人,我嚇了一跳,急忙報警,又請來俱樂部經理一同過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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