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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樓心月 只見他深黝黑眸閃過一抹魅光,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可能說了句蠢話。 果然! 「這妳就不必擔心了,剛才我親自『量』過了,絕對合身。」他邊說,還不忘上下打量她穠纖合度的曼妙嬌軀。 南湘翊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她發誓,如果不到一個月時間她就衝動的殺了他,那絕對不是她的錯! 「我就是不要穿這種不曉得有幾個女人穿過的衣服,怎樣?」 險險接住被擲回的衣物,他似笑非笑地揚眉道:「怎麼?這回當真吃醋了呀?」 這──這死男人!她握緊了拳頭,頭一回發現,原來世上真有這麼討打的男人! 「別氣、別氣!這是我愛妻的衣裳,可不是外頭的野女人留下的。」 愛妻?她可看不出這從頭到尾只會佔她便宜的男人哪裡愛他老婆了,虧他還說得這麼順口,一點都不知「心虛」兩字怎麼寫。 再說,一想到這是「遺物」,她就一陣毛骨悚然,說什麼她也不穿。 「妳怕?」他要笑不笑地說,臉上寫著露骨的嘲笑。「別怕,我『亡妻』是很溫柔的好女人,不會跟妳計較的。」 「穿就穿!誰怕了!」她衝動地脫口而出,但見到他的詭笑後,她簡直懊悔斃了。 是誰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的?由他手中接過衣裳後,南湘翊更是恨死了這句話。 第二章 情況真的相當詭異! 一走出房門,南湘翊很快的有了這樣的感覺。 姑且不提引來無數雙好奇的側目與打量眼光,有一名除草的家丁見到她時竟錯愣地瞪大了眼,還連拔下好幾株美麗花兒猶不自知;還有一名端早膳的大嬸當場打跌,而且是以五體投地之姿跌在她腳跟前;最誇張的是,某婢女居然就失禮地當場大喊「鬼呀」,然後暈倒在地。 不會吧?她不過是穿了他們那往生夫人的衣服,不需要這樣就衝著她喊鬼吧? 一群沒禮貌的傢伙! 一路行來,得到的「接待方式」愈來愈激昂,她心中的疑雲也愈來愈濃,而且反應大的人普遍都屬於有點年紀的,難道人老了,就愈容易小題大作嗎? 終於,她覺得自己受夠了,按捺不住地順手抓了個丫鬟,劈頭就問:「妳幹嘛死盯著我不放?」 「啊?」丫鬟心慌意亂,連忙告罪,「對不起、對不起!奴婢造次了……」 南湘翊發現,嘯南堡的人,包括雍莫離在內,都很會顧左右而言他,絕不會痛痛快快地給答案。 「我問的是妳為什麼見鬼似的盯著我!」 「沒、沒呀!堡主今早有交代,南姑娘是堡內的貴客,不可怠慢,奴婢心生好奇,這才多看了幾眼……」 喲!不過一晚工夫,刺客就變成了貴客,升級了呢! 南湘翊當然知道她沒有說實話,瞧她那雙眼閃爍的,一定是雍莫離私下對他們說了什麼,她也不想為難下人。「算了,妳忙妳的去吧!」 「是。」丫鬟如獲大赦,重重地吁了一口氣後就快步離去。 南湘翊看在眼底,內心的懷疑更深。 雍莫離到底隱瞞著她什麼?一直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他為何要和她定下這不公平的約定?他難道不知道,一個月後,他是必死無疑的嗎?他有什麼理由走這步險棋? 或許征服一顆想殺他的女人的心是很有挑戰、很有意思的事,但就算如此,也沒人會拿命來玩吧?他到底在計算什麼?能不能得到她的心,對他有那麼重要嗎? 這男人,她實在摸不透,從一開始便是。 開始時,她覺得他的眉宇之間有著壓抑多年的沉鬱,是為亡妻;而後,他輕佻浪蕩的言行,又教她恨不得痛宰他洩恨;但有的時候,他幽黯瞳眸又太過深沉,難以一眼看盡……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 雍莫離絕對不是個簡單的男人,與他周旋,她真有勝算嗎?這一刻,她也不肯定了。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離所居苑落太遠,等她發覺正欲往回走時,幾道輕細的談話聲飄入耳中,她好奇地止住步伐。 「欸!妳們聽說了沒有?咱們堡內來了個貴客耶!」 「何止聽說,我剛剛還看見了呢!」 「怎麼樣、怎麼樣?她是不是長得很像──」 「喂!妳可別多嘴,堡主今兒個一早就交代下來了,誰都不准亂嚼舌根,否則一律趕出嘯南堡。妳們知道,堡主向來是鐵令如山、言出必行的,妳們說話可得當心點。」 「知道啦!妳怎麼像個老太婆似的。反正這兒又沒外人,自家姊妹聊聊也不行嗎?」 「對呀、對呀!大夥兒都說咱們這位嬌客生得極似堡主夫人,我進嘯南堡不過五年,無緣見到堡主夫人,可是秋姨娘我是見過的,南姑娘和秋姨娘還真有些神似呢!」 「沒錯!琴姊,妳在嘯南堡待了十多年了,見過堡主夫人,妳倒是說說,這南姑娘到底像不像堡主夫人?」 被喚做「琴姊」的年長婢女歎了一口氣,說道:「何止是像,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難怪堡主要我們拿她當自家人服侍,不許怠慢。」 「大家都說秋姨娘是因為長得像堡主夫人,才有幸讓堡主給迎進門,而南姑娘既然更像堡主夫人,妳們說堡主會不會……」 「唉!那是遲早的事。誰都曉得堡主對堡主夫人愛戀甚深,偏偏堡主夫人紅顏薄命……堡主太思念堡主夫人了,會有移情作用也是人之常情……」 接下來她們說了些什麼,南湘翊已無心細聽。 走在回程的路上,她腦中縈繞的淨是婢女們的談話內容。 是嗎?這就是她之所以得到他另眼相待的原因? 執意求得她的心,不是因為挑戰或他所說的好玩,而是他真的要她? 難怪昨晚乍見她時他會如此震愕,只因她長得像他已逝的愛妻。 蹲踞在池塘邊,波光粼粼的池面倒映出一張清雅麗顏,她恍惚地撫上面頰。 他的妻子……就是這個樣子嗎? 想起他昨晚的百般撩逗,莫非他便是用這種方式勾誘單秋娘的?難怪單秋娘甘心為妾,誰又能抗拒得了他這般的魅惑情挑呢?縱使是火海,也只能沉淪了。 那她又算什麼?另一個單秋娘嗎? 再怎麼像,終究也只是個替身,他都明明白白說了,今生之妻,唯一人而已,她不要成為另一個秋姨娘,重蹈單秋娘的覆轍,這樣的角色太悲哀。 南湘翊於是更加堅定了最初的想法。她要牢牢地守住自己的心,不讓它有一丁點沉淪的機會,一個月後,雍莫離下他的黃泉路,而她走她的陽關道,一切都會結束的。 ◇ ◇ ◇ 整個嘯南堡,說大其實也挺小的,事情一經過談論,人多嘴雜下,便沸沸揚揚地傳了開來,版本之多,任君選擇。 因著「據說」極為肖似堡主夫人的南湘翊出現而挑起了塵封的往事,連帶的也免不了提到那個沒當滿三年雍家婦的單秋娘。 南湘翊一直有著疑惑,一名家世清白的女子,若非貪慕榮華,為何甘心委身為妾,守著一名無心於她的丈夫,一輩子當別人的影子?若真戀雍莫離甚深,那麼又是什麼原因,逼得她不得不投井輕生以求解脫?真如外界所言,是雍莫離逼死了她嗎? 嘯南堡看似平靜,當中卻埋藏了太多不足為外人道的事,她想探掘,一股說不出來的渴切促使她這麼做。 接下來的幾天,南湘翊由婢僕口中斷斷續續組合出概略來。 雍莫離,一個太過深情,卻也無情的男子。妻子辭世後,他獨自教養女兒,五年當中,杜絕情根,獨善其身,就連煙花之地亦不見涉足,直到單秋娘出現。這大概是唯一的例外了。 許是單秋娘的容貌勾起了雍莫離的傷心往事,教他不慎飲個狂醉,酒後亂了性,只得擔起責任,將人給娶進門。 起初兩人還算和諧,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單秋娘愈來愈無法忍受丈夫心中長年佔著另一道影子,於是她吵、她鬧,用盡手段爭去丈夫的關注與垂憐,但都沒有用,她就是爭不過一個死人。 雍莫離受不了她的吵鬧,夫妻情分逐漸淡薄疏冷,終至厭棄了她。 失去丈夫的寵愛,單秋娘心灰意冷,在最後一回的爭吵中,雍莫離狠狠揮去的一記巴掌,斷了結髮恩。 單秋娘又怨又恨,她不再期待,就在那一夜,她帶著腹中未成形的骨血投井自盡,決絕的以生命對雍莫離表達強烈的控訴與報復,存心要教他悔恨一世。 事情發生後,雍莫離卻不見失意,亦不流淚,平靜得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連喪事也吝於替她辦。 南湘翊無法對這個悲劇故事下任何的批注,因為如果雍莫離真是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人,那今日他來招惹她,嘯南堡還有幾口井夠她跳? 可是,想歸想,內心深處卻隱約有另一道聲音不斷反駁她,「不是的!雍莫離絕對不是這種人,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