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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瓊瑤 天虹跑回床邊,盯著他。他吸口氣,看著她,真摯的說: 「我坦白告訴你,請你幫我保密……我受傷和雲翔有間接關係,沒直接關係,刺我一刀的是雨鳳,那個我要娶的姑娘……這個故事太複雜,我沒有力氣說,我讓阿超告訴你……請你無論如何,緊守這個秘密,好嗎?我現在無法保護雨鳳,萬一爹知道了,她們會遭殃的……我在這兒謝謝你了……」他說著,就勉強支撐起身子,在枕上磕頭。 齊媽又是心痛,又是著急,急忙壓住雲飛,哀求的說: 「你就省省力氣吧!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還不躺著別動!」她抬頭對天虹打躬作揖:「天虹小姐!你快走吧!」 天虹震撼著。如此巨大的震動,使她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阿超把她胳臂一拉。 「我送你出去!」 她就怔怔的,呆呆的,被動的跟著阿超出去了。 雲飛虛脫的倒進床,閉上眼睛,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雨鳳神思恍惚的過了兩天,覺得自已已經病了。 展家那兒,一點消息都沒有。雲飛不知怎樣,阿超也沒出現,好在雲翔也沒再來。雨鳳和雨鵑照常表演,可是,雨鳳魂不守舍,怎樣也沒辦法集中精神。站在台上,看著雲飛空下的位子,簡直心如刀絞。連著兩天,姐妹倆只能唱「樓台會」,兩人站在那兒邊唱邊掉淚。金銀花看在眼裡,歎在心裡。 這娩,金銀花到了後台,對姐妹倆鄭重的說: 「關於你們姐妹倆的事,我和鄭老闆仔細的談過了。你們或者不知道,這桐城的兩大勢力,一個是控制糧食和錢莊的展家,一個是大風煤礦的鄭家,平常被稱為「展城南,鄭城北」。兩家各做各的,平常井水不犯河水。現在,為了你們姐妹兩個,鄭老闆已經交代下去,以後全力保護你們,這個風聲只要放出去,展家就不敢隨便動你們了!」 雨鵑有點懷疑: 「我覺得那個「展夜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金銀花搖搖頭: 「沒有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況他有爹有娘,還有個嬌滴滴的老婆呢!總之,我要告訴你們的就是,不必怕他們了,以後,我猜他們也不敢隨便來鬧我的場!但是,你們兩個怎樣?」 雨鵑一楞: 「什麼我們兩個怎樣?」 金銀花加重了語氣: 「你們兩個要不要鬧我的場呢?會不會唱到一半,看到他們來了,就拿刀拿槍的衝下台去呢?如果你們會這樣發瘋,我只有把醜話說在前面,你們就另外找工作吧,我待月樓不敢招惹你們!」 雨鵑和雨鳳相對一看。 「我懂了,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在待月樓裡面跟人家起衝突,但是,離開了待月樓……」 金銀花迅速的接口: 「離開了待月樓,你要怎樣鬧,要殺人放火,我都管不著!只是,你們還年輕,做任何事情以前,先想想後果是真的!這桐城好歹還有王法……」 雨鵑一個激動,憤怒的說: 「王法!王法不是為我們小老百姓定的,是為他們有錢有勢的人定的……」 「哈!你知道這一點就好!我要告訴你的也是這一句,你會有一肚子冤屈,沒地方告狀,那展家可不會!你們傷了他一根寒毛,五百個衙門都管得著你!」金銀花挑起眉毛,提高聲音說。 雨鵑一駑,不禁去看雨鳳。雨鳳臉孔像一張白紙,一點血色都沒有。她心裡這才明白,雲飛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守口如瓶,不是過慮。 「反正,我這兒是個酒樓,任何客人來我這兒喝酒吃飯,我都不能拒絕,何況是他們展家的人呢!所以,下次展家的人來了,管他是哥哥還是弟弟,你們兩個小心應付,不許出任何狀況,行不行?」 雨鵑只得點頭。 金銀花這才嫣然一笑,說: 「這就沒錯了……」她看著雨鵑,語重心長的說:「其實,要整一個人,不一定要把他殺死,整得他不死不活,自己又沒責任,那才算本領呢!」 這句話,雨鵑可聽進去了。整天整夜,腦子裡就在想如何可以把人「整得不死不活,自己又沒責任」。至於雨鳳那份淒惶無助,擔心痛楚,她也無力去安慰了。 夜裡,雨鳳是徹夜無眠的。站在窗子前面,凝視著窗外的夜空,她一遍又一遍祈禱;讓他沒事,讓他好起來!她也一遍又一遍自言自語: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流那麼多血,一定很嚴重,怎麼可能瞞住全家呢?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大概他真的瞞過去了……那麼深的一刀,會不會傷到內臟呢?一定痛死去……可是,他沒有叫過一聲痛……天啊……」她用手捧著頭,衷心如搗。「我好想知道他好不好?誰能告訴我,他好不好?」 床上,雨鵑翻了一個身,摸摸身邊,沒有雨鳳,嚇得一驚而醒。 「雨鳳!雨鳳!」 「我在這兒!」 雨鵑透口氣: 「你昨晚就一夜沒睡,你現在又不睡,明天怎麼上台?過來,快睡吧,我們兩個,都需要好好的睡一覺,睡足了,腦子才管用!才能想……怎樣可以把人整得不死不活,又不犯法……」 雨鳳心中愁苦: 「你腦子裡只有報仇嗎?」 雨鵑煩躁的一掀棉被: 「當然!我沒有空餘的腦子來談戀愛,免得像你一樣,被人家耍得團團轉,到現在還頭腦不清,顛三倒四!」 雨鳳怔住,心臟立即痙攣起來。 雨鵑話一出口,已是後悔莫及,她翻身下床,飛快的跑過來,把雨鳳緊緊一抱。充滿感倩的喊: 「我不是有意要刺激你,我是在代你著急啊!醒過來吧,醒過來吧!不要再去愛那個人了!那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狼啊!」 雨鳳眼淚一掉,緊緊的依偎著雨鵑,心裡輾轉的呼號;我好想好想那只披著人皮的狼啊!怎麼辦?怎麼辦? 第十章 這天早上,有人在敲院子的大門,小三跑去開門。門一開,外面站著的赫然是阿超。小三一呆,想立即把門關上,阿超早已頂住門,一跨步就進來了。 「我們不跟你做朋友了,你趕快走!」小三喊。 「我只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雨鳳、雨鵑聽到聲音,跑出門來。雨鵑一看到阿超,就氣不打一處來,喊著說: 「你來幹什麼?我們沒有人要跟你說話,也沒有人要聽你說話,你識相一點,就自己出去!我看在你不是「元兇」的份上,不跟你算帳!你走!」 「好好的一個姑娘,何必這樣凶巴巴?什麼「元兇」不「元兇」,真正受傷的人躺在家裡不能動,人家可一個「凶」字都沒用!」阿超搖頭說。 雨鳳看到阿超,眼睛都直了,也不管雨鵑怎麼怒氣騰騰,她就熱切的盯著阿超,顫抖著聲音,急促的問: 「他,他,他怎樣?」 「我們可不可以出去說話!」 「不可以!」雨鵑大聲說。 雨鳳急急的把她往後一推,哀求的看著她。 「我去跟他說兩句話,馬上就回來!」 雨鵑生氣的搖頭,雨鳳眼中已滿是淚水。 「我保證,我只是要瞭解一下狀況,我只去一會兒!」 雨鳳說完,就撂下雨鵑,轉身跟著阿超,急急的跑出門去。 到了巷子口,雨鳳再也沈不住氣,站住了,激動的問: 「快告訴我,他怎麼樣?嚴不嚴重?」 阿超心裡有氣,大聲的說: 「怎麼不嚴重?刀子偏半寸就沒命了!流了那麼多血,現在躺在那兒動也不能動,我看,就快完蛋了!大概拖不了幾天了!」 雨鳳聽了,臉色慘變,腳下一軟,就要暈倒。阿超急忙扶住,搖著她喊: 「沒有!沒有!我騙你的!因為雨鵑姑娘太凶了,我才這樣說的!你想,如果他真的快完蛋,我還能跑來跟你送信嗎?」 雨鳳靠在牆上,驚魂未定,臉色白得像紙,身子單薄得也像紙,風吹一吹好像就會碎掉,她喘息的問: 「那,那,那……他到底怎樣?」 阿超看到她這種樣子,不忍心再捉弄她了,正色的,誠懇的說: 「那天,到聖心醫院裡,找外國大夫,縫了十幾針,現在不流血了。可是,他失血過多,衰弱極了,好在家裡滋補的藥材一大堆,現在拚命給他補,他自己也恨不得馬上好起來,所以,有藥就吃,有湯就喝,從來生病,沒有這麼聽話過!」 雨鳳拚命忍住淚。 「家裡的人,過去了嗎?」 「好難啊!沒辦法瞞每一個人,齊媽什麼都知道了,我們需要她來幫忙,換藥換繃帶什麼的,齊媽不會多說話,她是最忠於大少爺的人。至於老爺,我們告訴他,大少爺害了重傷風,會傳染,要他不要接近大少爺,他進去看了看,反正棉被蓋得緊緊的,他也看不出什麼來,就相信了!」 「那……他的娘呢?也沒看出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