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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千水 他這種表情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話才說完,她又撲向街角的另一處。 「我要玩!」熾烈才追來,她馬上朝他喊。 「什麼?」熾烈皺著眉。 「大爺,這裡的東西隨你挑,只要你能圈中,就屬於你。這位姑娘更可以試試看喔!」顧守的小販見生意上門,連忙鼓動三寸不爛之舌。 「這有什麼好玩的?」熾烈轉身就要走,水湄立刻拉住他。 「不管,我要玩,付錢。」 說得好像他欠她的一樣,熾烈還是乖乖付了錢,水湄心滿意足的拿了十個套圈就開始玩。 她的目標是最後面那個紅色手鐲,可是她怎麼套都套不中,氣得水湄當場變臉。 「你幫我!」去了九個股一個中,她把最後一個套環塞給熾烈。 「我?」熾烈指了指自己。 「當然是你啊!」她瞟著他,指揮道:「我要最後面那個紅色手鐲,你要幫我套中。」 「為什麼是我?」他才不玩這種小玩意兒。 「不管,你要幫我。」她拉住他就是不讓他走。 「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熾烈真是搞不懂。 「不管啦!」水湄死命的拉住他。 「真是的。」熾烈咕噥著,看了一眼那只根本不起眼、又沒有價值的手鐲,手上的套環瞬間脫手,準確無誤的套中。 「耶!!」水湄歡呼一聲,立刻衝向前朝小販喊道:「我的!我的!」 小販點點頭,拿了那隻手鐲出來。 「姑娘的。」 「謝謝。」水湄心滿意足。 「可以走了嗎?」熾烈走過來問道。 「可以。」水湄用力點頭,一手勾住熾烈的手臂並行。 「湄兒」他非常不自在。 水湄才不管,拉著他繼續往下一條街移動。 「我們回去了吧?」熾烈停住腳步。 「這麼快?」水湄臉上的失望之情顯而易見。 「都玩了一下午了,你還覺得不夠?!」這麼大的人了,玩心還這麼重,簡直跟小孩沒兩樣。 「你難得帶我出來玩,我當然要玩個夠啊!」 「下次吧。」他抬眼望了下遠處的天空,覺得有種快要大雨傾盆的感覺。 看著他手上的東西,水湄終於點了點頭。「好吧。」 「快走。」 才說著,烏雲很快飄了過來,熾烈攬住水湄很快向一旁跑去,雨大滴大滴的下,他護著她躲到街旁的屋簷下。 一場突來的大雨讓街上所有的攤販來不及防備的抱頭鼠竄,才一眨眼,原本熱鬧的街道立刻冷冷清清,空留被大雨淋濕的路面。 窄小的屋簷根本無法完全遮住兩人,不顧掉了滿地的大包小包,熾烈一手抵著牆、一手扶著水湄的腰,將她護在自己與屋牆之間,卻讓自己淋了一身濕。 少了充滿生氣的攤販喊叫聲,一切突然變得寂靜又清晰,她被動的依著他,雙手屈起扶著他的肩、手肘抵著他的胸膛,除了大雨聲、除了他沉沉的心跳聲,她幾乎什麼都沒聽見。 護著她,完全是出於下意識、不等大腦下令便執行的動作,他微低著頭,下巴輕抵著她頭頂上的髮絲;他們之間幾乎沒留什麼縫隙,他的心跳、她的心跳兩相交錯,細碎的呼吸聲在兩人相依的靜謐中清晰可聞。 水湄微垂著臉,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怕自己動作太大,會增加兩人身體相觸的機會。 好一會兒,他們就只是維持著這個動作。幸好街上早就沒人了,否則他們有可能會被官府以妨害風化的罪名當場逮捕。 「雨停了。」他低沉地開口。 她抬起頭,屋簷還落著雨滴,但是剛才下的傾盆大雨已經停了。他微微退開,讓自己幾乎濕透的衣服離開她。 「你全身都濕了。」水湄低呼一聲。 「沒什麼。」熾烈不以為意,看了眼地上濕透的零食。「都濕了,我們再去買吧!」 「不要了。」她反手拉住他。「先回住的地方,你得換衣服。」她拖著他快步往回走。 「只是被雨淋濕,沒什麼大不了。」 「如果你因此著涼,就很大不了。」她著急的舉動背後是滿滿的關心,熾烈因而笑了。 「這種雨沒什麼大不了。」 水湄回頭瞪他一眼,拖著他繼續走。「如果你敢著涼,我發誓會在你喝的薑湯裡加黃連!」 逞什麼英雄嘛,哼,苦死他最好! 趁他洗澡更衣的時候,水湄跑去張羅,借了廚房開始煮薑湯;想是這麼想,但水湄沒真的加黃連。當熾烈換好衣服走出來,就見水湄已經端了碗藥湯在等他了。 「這是什麼?」他挑眉,望著那碗烏漆抹黑的藥湯。 「薑湯,袪寒用的。」水湄吹了吹涼,遞給他。 「這不會真加了黃連吧?」他開玩笑地問。 她瞪他一眼。「快喝。」 熾烈很合作的一口喝完。「這種雨沒什麼大不了,下次別為我忙了。」 「你是說我雞婆,根本不必管你的死活?!」她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熾烈連忙拉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你別忙而已。」 「哼!」看在他喝完的份上,水湄沒再氣了;不過她俏臉板得緊緊的,想脫開他的雙臂。 熾烈立刻縮緊雙臂。 「湄兒,你的脾氣真的要改一改。」他笑歎。 「改什麼?」她俯頭反問。「我就是這樣,不喜歡的話,你就不要理我。」 「不理你,然後再讓你氣上半天?」他聲音帶笑。「湄兒,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你不能溫柔點兒嗎?」 「誰關心你?!」 「不關心我,怎麼會替我熬薑湯?」 「那……那是內疚。」 「內疚什麼?」熾烈將她的身體扳回來。「內疚我替你擋雨?」 「對啦!」水湄捶了他肩膀一記,抱怨道:「你不識好人心,還笑我──」 「我怎麼會笑你呢?」他笑道,才要再說什麼,天際卻劃過一道閃光,透過窗戶傳了進來。 熾烈臉色微變。 「天色不早,你該回房休息。」他鎮靜的放開她。 「喔!」水湄察覺了他的不對勁,但她沒有多問,轉開身去拿藥碗。「你也早點休息。」 「嗯。」他點點頭。 水湄疑惑的走出去,才闔上門,天空正好敲了一聲悶雷。 怎麼太原的天氣這麼怪,說下雨就下雨、才閃電就打雷? 水湄皺了下眉、聳了聳肩,跟熾烈在一起她好像變得很容易放縱,什麼情緒都表現在臉上了。 她莫名其妙又對自己笑了下,雖然她很失常,不過熾烈也沒比她正常到哪裡去啊,他號稱一向沒有表情的臉幾天來不知道被她逗得破功幾次;她看得出來他還在適應中,不過並不介意這點就是。 她回廚房將煎藥的工具收好後,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傍晚那場突來的大雨過後,雨就有一下沒一下的下著,偶爾突然又變成傾盆大雨,真是奇怪的天氣。 遠處的閃電、悶雷聲不時傳來,水湄有點不安,她翻來覆去後,乾脆起身下床,朝熾烈的房間走去。 「熾烈。」她敲敲門。 沒有回應。 「熾烈?」她提高了一點音量。 黑漆漆的房裡依然靜悄悄的,熾烈沒有回應,難道他出去了? 水湄又敲了敲門。 「熾烈,我進去囉!」門沒鎖,她一推就開了。 水湄走進去,摸著黑點火,等油燈一亮,她就看見熾烈趴在床上。 「熾烈。」她奔過去。 「該死……可惡……走開!」他掙扎的低吼。 水湄的腳步慢了下來。「熾烈?」 熾烈雙手揪緊床被,原本朝裡頭的臉翻轉過來,額上有著冷汗。 「出去。」他低吼。 「你怎麼了?」 「出去!」 「不要。」水湄依然故我的走近他。 窗外再度劃過一道閃電,雷聲隨即傳來,熾烈立刻閉起眼,剛毅的面龐糾結成一團。 水湄恍然大悟。 「你……你怕打雷?!」太不可思議了! 「該死?」他低咒。「你出去?」 「不要。」水湄沒有笑他,反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該死,我怕打雷,那又怎麼樣?!」可惡,他痛恨自己這個樣子。 「不怎麼樣。」她輕聲說道,伸手覆住他揪著床被的手。 「你出去。」雷聲隆隆,他有些顫抖。 「不要。」她趴下貼著他的背,形成一種環抱的姿態。 「湄兒!」她能不能別那麼不聽話?! 「我不要走。」她輕輕搖頭,「怕打雷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不必怕我知道的。」 想也知道對熾烈這樣剛強的大男人來說,承認自己有弱點是很難為情的;尤其剛好又被她瞧見,他不趕她走才奇怪。 「走……走開!你不要來!走開!走開!」他咬牙吼道,不知道是在趕自己的夢魘,還是在趕她? 看著他緊閉雙眼、表情糾結,水湄有點心疼;看得出來他這種懼怕並不是現在才有,那麼他忍受多久了? 「可惡……該死!不要來──」 他咬白了唇不斷低吼,水湄一時情急的傾向前,覆住他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