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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千水    


  佟羚神色一沉,不相信一向膽小怕事的曲悠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隨即,她的表情又和緩下來。

  「隨你怎麼說。曲悠,你究竟想不想離開玉龍谷,去找慕容少凌?」反正曲悠即將永遠自她的眼前消失,就讓她在此時逞點口舌之快也無妨。

  「我想。」她必須確定少凌無恙,否則她永遠都不能安心。

  「好,那你先將這餐飯給吃完。」

  「啊?」曲悠不明白佟羚的意思。

  「如果沒有體力,就算有機會你也跑不出玉龍谷。今天晚上師父會在練功房修練吐納,這是你唯一可以離開的機會。」佟羚說道。

  「好,我吃。」曲悠緩緩吃了起來。

  她低著頭,沒見到一抹奇特的笑意自佟羚唇邊閃過。

  ※   ※   ※

  入夜的廣成樓寂靜無聲,一道人影悄悄潛入。

  「這位兄台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黑衣人才駐足在門口,房內便已傳來邀請的聲音,黑衣人略一沉吟,便依言推門而入。

  慕容少凌自床上坐了起來,直視著黑衣人。片刻之後,臉上出現一抹有趣的眼神。

  「不知道姑娘夜訪在下,有何指教?」

  黑衣人聽得一怔,繼而脫下面罩,露出了真面目。

  「我叫宮縭,是曲悠的師姊;閣下可是慕容少凌?」

  一聽是曲悠的師姊,慕容少凌立刻收起玩笑之情,連忙探問道:「在下正是慕容少凌,請問曲悠還好嗎?令師可有為難她?」

  宮縭看著他的反應,決定據實回答:「師父將她關了起來,不許她再出谷,但她很擔心你的傷勢,幾度和師父對抗。」

  「曲悠……」慕容少凌輕歎著。「她沒事就好。請問姑娘的來意是?」

  「我想知道,能令悠師妹不惜違抗師命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另外,我也想知道你是怎麼與悠師妹相識的?」

  見她並無惡意,慕容少凌直言道:「我第一次見到曲悠,是在一處林子裡,因為當時天色已晚,她又很怕黑,所以我就陪她在林子裡過了一晚,隔天她說要回谷,我們就此分開。沒想到當天我們又在大理遇上,當時她身上還帶著傷,我細問之下,才知道她的師姊不願意讓她回谷,甚至還為此動手傷她。」他頓了頓,「我想曲悠無法回谷,一個姑娘家在外頭走也危險,於是便邀她同行。」只是沒料到,他們會因而喜歡上彼此。

  「原來如此。」果然如她所料。「多謝你了,慕容公子,宮縭就此告辭。」

  「宮姑娘,請等一下。」慕容少凌撫著胸口走向她。「如果見到曲悠,能不能代我傳達一句話?」

  「你說。」

  「請告訴曲悠,別為我擔心,我一定會去找她。」

  「你不怕再遇上我師父,又被打成重傷?」她知道師父出手不輕。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著曲悠不管。還請宮姑娘代為傳達,少凌感激不盡。」慕容少凌誠摯地道。

  「好,我會轉告她。告辭。」宮縭答應之後便離去。

  ※   ※   ※

  「元老,族裡的一切我已安排妥當,不知道玉龍谷裡是否還缺什麼?如果有,我立刻讓人送來。」確定婚期後,喀爾達興致勃勃的準備起婚禮,一顆心因為能夠達或宿願而雀躍不已。

  「多謝族長。曲悠的嫁妝我會準備齊全,族長只要準時來迎娶即可。曲悠是我最疼愛的小徒兒,她天真善良、不懂得人情世故,成親後,希望族長多包涵、多疼愛她一些。」

  要嫁出這個小徒兒,巫蘭心中其實是不捨的,但是為了讓曲悠斷念,不再去想慕容少凌,她只好這麼做。

  「好,那我明天再來探望曲悠。」

  「族長慢走。」

  送走喀爾達後,一向寡言的宮縭卻開了口。「師父,您真的決定要將悠師妹許配給喀爾達?」

  「婚期已定,這樁婚事不會改變。」

  「但是悠師妹並不願嫁。」

  「自古婚姻皆由父母作主,你們都是為師一手養育長成,那麼為師代為決定終身也算合理,縭兒,你想說什麼?」巫蘭察覺宮縭的反應不尋常。

  「師父,也許徒兒的這番話您並不受聽,但也請師父耐心聽完,悠師妹雖然年輕,但不代表她沒有判斷是非的能力;您知道悠師妹與羚師妹一向有嫌隙,悠師妹失蹤的前一天,羚師妹動手想傷她,幸虧徒兒及時趕到阻止。由此看來,悠師妹會離谷,或許另有隱情。」如果事實並非如羚師妹所說那般,悠師妹便不該受苛責。

  「縭兒,為師明白你要說什麼,對於悠兒出谷之事,為師並沒有做出任何懲戒不是嗎?」巫蘭眼光犀利的望著宮縭,「不論悠兒是不是私自出谷,為師所不容許的,是她和慕容少凌之間的事。」

  「為什麼?」

  「縭兒,為師向來不容許任何違反門規的情事存在,但悠兒偏偏私自與外族人來往,甚至為了他不惜與師門為敵,這教為師如何能接受?」

  「難道因為這樣,師父就要逼悠師妹嫁給喀爾達嗎?」

  「喀爾達一向鍾情悠兒,他會好好照顧她的。」

  「但悠師妹卻從未喜歡過喀爾達,甚至還怕他;師父,如果要悠師妹去嫁給一個她害怕的男人,那對她而言就是最大的懲罰了。」宮縭直言不諱。

  「縭兒。你是來與為師作對的嗎?」巫蘭威嚴的喝斥。

  「徒兒不敢。」見師父動怒,宮縭只得噤聲。

  「婚事已定,為師不容許再有任何變動。縭兒,我明白你關心悠兒,但不要做出令師父失望的事,明白嗎?」她意有所指的提醒道。

  「徒兒明白。」

  宮縭黯然退下,只希望慕容少凌的傷能盡快痊癒,趕來阻止曲悠出閣。

  ※   ※   ※

  接近晚膳時刻,曲悠忐忑的等待著,佟羚的腳步如時響起。

  「曲悠?」佟羚開了門,輕喚道。

  「羚姊姊。」曲悠走向前。

  「趁現在師父注意不到你,你快從後山離開吧!」佟羚說道。

  「謝謝你,羚姊姊。」曲悠道完謝,便立刻往後山跑去。

  佟羚看著她的背影,露出一絲冷笑。「曲悠,但願你還有命可以回來。」

  曲悠匆忙的往外跑,她心裡只掛念著慕容少凌,她一定要知道他是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忽然,曲悠停下腳步。

  「縭姊姊?」

  「你真的想就這麼逃出谷,永遠不再見師父了嗎?」宮縭問道。一旦她再次叛逃出谷,將再也無法回頭。

  「我……我不能不管少凌。」即使會背負再多的指責,為了少凌,她心甘情願。

  「他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

  「縭姊姊,我知道我很對不起師父,不該違背她的意思,但我真的無法嫁給喀爾達,我……我愛的是少凌。」

  「你……」宮縭歎氣。她該攔下曲悠的,但看清了她和慕容少凌對彼此的掛念,她卻狠不下心了。

  「縭姊姊,我不敢求師父原諒我,但沒有親眼見到少凌無恙,我永遠也無法安心;縭姊姊,你讓我走好嗎?」曲悠祈求著。

  看著曲悠前所未有的堅定與不顧一切的神情,宮縭決定放她走。

  「快走吧,還有一個時辰師父便會發現你不見了,如果能逃得過師父的追蹤,我不攔你。」

  「啊?」縭姊姊真的願意讓她走?

  在曲悠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宮縭又開口了。

  「慕容少凌在廣成樓裡養傷。」

  曲悠驀然意會。

  「謝謝縭姊姊。」道過謝,曲悠立即越過宮縭出谷而去。

  宮縭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迅速消失。

  「想不到一向唯師命是從的宮縭,也會有違背師命的一天。」佟羚的聲音自後頭響起。

  「你不也一樣嗎?」宮縭淡淡的回了句。

  「只可惜,曲悠是絕對無法如願與慕容少凌在一起的。」

  宮縭看著她別有深意的笑容,心中感覺有些不對勁。

  「你做了什麼?」

  「何必心急?!」佟羚笑著回過身。「你很快就會知道結果,這一幕戲不會等太久的。」

  ※   ※   ※

  曲悠連夜趕路,雖然她一向怕黑,但就算是得閉著眼穿越山林,她也要趕到慕容少凌身邊。

  晨曦漸露,大理的城門也在眼前了,曲悠這才敢喘著氣息放慢了速度;她停在城門外,有些昏眩的扶著石門站立。

  「小姑娘,你沒事吧?」

  會一早守在城門外等著進城的人實在不多,看她面色蒼白、氣息紊亂,讓人不得不擔心她待會兒是否會當場昏倒。

  「我沒事,謝謝。」曲悠抬起頭,正好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散發著不可冒犯的氣勢。

  「那就好。」問話的男子笑了笑。在他身後,還立著一名英姿煥發的俊秀男子,兩人一剛一柔,站在一起卻有著協調之感。

  城門一開,曲悠才想進入,卻被守衛攔下。

  「姑娘獨自一人,要去哪裡?」守城門的衛兵問著。

  「我要到廣成樓尋親。」曲悠急著想進入,但士兵卻不放行,甚至還靠曲悠愈來愈近,逼得她不斷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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