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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千水 伍克都神情未變,臉上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秦甫敬,你 以為這樣就可以解決事情了嗎?告訴你,我不想要你這條命, 秦若雨我要定了。」 他伸手捉住秦若雨便往婢女們的方向推。 「雨兒……」秦甫敬伸手想拉回女兒,秦若雨卻被人抓住。 「爹!」她大聲喊著,掙脫不開雙臂上的箝制,只能眼睜睜 看著父親一點一滴的失去生命力。那未恢復的記憶——有關於他們父女之間的一切,就在此時一幕幕閃過腦海,從孩提時 的稚真,長大後習醫、為人治病,母親過世後父女相依為命的 種種,她的淚再也止不住的掉。 「爹希望你幸福……」他用盡力氣吐出一個字。 伍克都蹲在他身邊,「秦甫敬,如果你不毀約,你可以活得很好,只可惜你太不識抬舉了。」他握住匕首,輕輕一使力,匕首刺得更深,秦甫敬瞪大雙眼,悔恨已晚的潰然倒下。 「不!」秦若雨奮力掙開抓著她的人,整個人撲向秦甫敬。 「爹、爹!」她淚如雨下。不!怎麼可以,爹! 望著父親毫無生氣的面孔,她幾乎心魂俱喪。 「別難過了,他不會回來了。」伍克都冷酷道。 秦若雨倏地抬起頭,「兇手!」她指控道,雙眼充滿憤恨的瞪著他。 「怪我?」伍克都笑了出來,「要怪只能怪你父親太不識抬舉,如果他肯好好的遵守諾言,我還會奉養他的晚年呢!」 「秦家跟金刀門從現在起,再沒有任何瓜葛。」她緩緩站起身,渾身散發著一種冷冽的氣息,教人不敢輕視。 伍克都面容一變,「你以為來到這裡,你還有機會出去嗎?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可能走得出去。」 「是嗎?」她揚起一抹冷笑,「你何不試試看?」她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她絕不會讓父親白死,而峰……她閉了下眼,來世再見。 她挑釁的態度終於惹怒伍克都,他大踏步走過來,一把捉住她,「既然你不想嫁給我,那我們正好省了這道手續。你不願意成為金刀門的門主夫人,那麼就當替我暖床的女人吧!」 他用力拖著她往內室走,秦若雨卻趁這個最接近他的時候,抓起懷中的粉末,一把灑向他的臉。 「啊!」伍克都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臉上的劇痛己攫住他所有的感覺,而一旁的人更是看得駭然變色。 可惜急忙中秦若雨丟失了準頭,只灑到伍克都左半邊的臉。只見他左眼裡流出血,面頰開始紅腫潰爛。 秦若雨憤恨的看著他,「你難道忘了?我是女神醫,既然我懂得替人治病、解毒,自然也懂得該如何下毒。我敢一個人來,就沒有活著走出去的打算。」就算會同歸於盡,她也要替父親報仇。 「來……來人……」 金刀門的手下見狀,連忙圍住秦若雨,不讓她有機會逃脫。 「你——」伍克都大怒的想一掌打死秦若雨,掌風還沒到, 一道白色的人影卻迅速竄入場中,一手將她拉入懷裡,另一手 則擋開伍克都的殺招。 光看眼前的一切,足夠讓白應峰推敲出發生了什麼事。 望著秦甫敬心口處插著匕首倒在地上、秦若雨全身迸發的怒恨,他知道自己來遲了。 「若雨……」他輕聲歎道,看著她因為太過氣憤而僵硬的表情。 「白應峰!」伍克都大吼,「又是你,好,今天大家都不要離開這裡!」他朝身後的椅背用力一扣。 一聲巨震響起,金刀門的人當下走的走、逃的逃,拚命為 自己找條活路。伍克都陡地攻擊白應峰,拖住時間,只要石屋 的大石一放下,他們就會葬身在這裡。 「哈哈……」伍克都瘋狂的大笑,攻擊白應峰的動作絲毫 沒停。 白應峰將秦若雨推開,接下伍克都所有的攻擊,而陣陣巨石倒塌的聲音震醒了秦若雨。 她四下梭巡著,只見巨大的石柵已落下一半,她驚慌喊道:「峰,快走!」 白應峰分神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衝到石門前,告訴他逃生的明確方向,但伍克都卻刻意纏住他。 哼!誰也別想活著走出這裡。伍克都眼中的怒火更熾,像不要命的猛烈攻擊白應峰。 白應峰察覺到他的意圖,他轉守為攻的反擊出一掌,整個人順勢往門口退去。 「快走!」他抱住秦若雨,在石柵落地的前一刻,他迅速飛出數丈,及時逃離。 在石柵落地的瞬間,整座屋子立刻往下陷,白應峰與秦若雨遠遠的看著這一切。 大大小小的石磚一塊塊塌落,最後只剩下滿地混亂的石堆。 秦若雨失神地看著,咬著下唇,她嗚咽一聲,將頭埋入白應峰寬厚的胸膛中。 峰…… 白應峰伸出手,將她攪入懷中,任她哭盡心中的委屈與傷痛——那道因失去父愛而引發的傷痛。 他摟著她,緩緩步離這個令人心碎的地方。 如今,她是真的孑然一身了。 歷經喪父之痛和伍克都所引起的種種事件,驀然覺醒的她,不知道自己還剩什麼。 秦若雨不言不語,望著遠方似乎在憑弔著什麼,卻又像是望著遠方,不知道今後 的方向。 她迎風而立,消瘦的身子在衣袂飄然中更顯得弱不禁風,似乎風一刮就能把她吹走似的。她茫然的凝視著遠方,直到一件披風伴隨著一隻溫厚的手掌搭上她的肩。 秦若雨渾身一顫,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此刻站在身後的人是誰。 她往後一靠,正好偎入白應峰守候的懷抱裡。 「什麼………都沒有了。」她終於開口,心中的悲哀似無止境。 「別這樣。」他心痛道。 他寧願她充滿恨意,也不要看見她喪心失魂的模樣,她渾身所散發出的清冷,幾乎像是要磨滅她整個人一般,每每教他瞧得心驚。 她閉上眼,低喃著:「爹為我犧牲自己,而我,卻什麼也沒做。被封為『女神醫』的我,竟然救不了自己的父親。」 「若雨!」他急喚,不願她再陷入自責的恨海中。 「你不是神,縱使外人再怎麼尊崇你,你仍舊只是個普通的女子,你不是能夠改變一切的神祉。不要恨自己。」 「什麼……都沒有了……」 「你忘了我還在你身邊嗎?」他在她耳畔堅定他說。 連著幾日來,她少食少眠,她可知道他看在眼裡有多麼擔心?逝去的已然逝去,她怎能自殘似的任自己陷於悔恨之中? 任她沉浸在自我意識之中去沉澱喪父之痛,他只在一旁默默地陪著,無聲的給予依靠,她感受得到的,不是嗎? 秦若雨抬起眼,迷濛的焦距漸漸凝聚,他眼裡真真切切的擔憂與深情毫不掩藏的顯露。 「峰……」她低喚著,伸手撫上他的面頰,她怎麼會不懂他的用意。「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 見她終於回神,他終於安慰地笑了。她疲倦的靠著他。 「峰,我們離開這裡吧!」她自他懷中抬頭。「這裡有太多 我的過去、有令我傷痛的記憶,讓藥石山莊就此消失吧,而我,將不再為任何人治病。」 「若雨……」 她搖搖頭,努力綻出一抹笑,「虛名富貴如過往雲煙,女神醫已經死在那座倒塌的石屋裡了,從今以後,我只想當秦若雨,當你白應峰的妻子。」 「若雨!」他摟緊她。 他知道她為什麼會下這種決定,過去的一切太多太痛、也令她太悔狠,如果不拋棄,根本無法走下去。如今,她舍下一切,她只有他了。 「走吧。」 不等待再一次的落日,只因他們已經找到今後的起點,一對相依相偎的儷影就此消失。 一夕之間,原本頗負盛名的藥石山莊大門深鎖,不留任何人影。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藥石山莊會在一夕之間成為空屋。 莊主秦甫敬呢? 女神醫秦若雨呢? 就連秦家眾多的家僕也全部不見人影,一個也沒留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流言揣測四起,然而卻沒有人能證實,金刀門、伍克都、白應峰,都成了傳說之一,然而真相是什麼? 紛擾的傳言傳遍整個中原,然而隨著時日的久遠,可考的事實也就愈不見蹤影,到最後只剩下感歎。 同一時間,傲立北方數十載的「鐵幫」也教人在一夕之間消滅,而那個神秘莫測的人始終未曾現身。在那一役中僥倖留下性命的人,只知道他叫「劍神」宇文天,而他的來歷去向盡成謎。 日復一日,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始終不曾稍減,而這些不解的疑問,最後也只成為眾人口中的傳奇罷了。 第十章 寒冷的冬天,有一匹馬車不畏酷寒,直往北方走。 在即將入夜的前一刻,馬車的主人總算找到一間客棧,安排好住宿後,他走到馬車旁,將一名懷有身孕的女子扶下馬車。 那女子面上蒙著輕紗,真實的容貌讓人看不真切。他們走進客棧,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來到乾淨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