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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祁歡 曹譯瞥向她佈滿烏青的手腳,眉頭不由得深鎖。 現在還不能讓她回去,像她這種金技玉葉,一點小傷小痛,也會讓家人大驚小怪。事情還未明朗化之前,不宜讓她的家人心生警戒,一追究下去,無端壞了事,可就糟了。而且阿駒還沒捎來訊息之前,這女孩的安危他還得擔負。 他用手支著下巴,思忖著該怎麼不著痕跡地把她留下? 「喂!你發什麼呆呀?」任舒雲跳到他跟前,在他眼前揮了揮。「我說我要回去。」 「嗯,怎麼回去?」曹譯一副事不幹己的模樣。 「是你把我帶來的,當然是你要送我回去。」任舒雲斜睨向他,理所當然地說著。曹譯無奈地搖搖頭,雙手一攤。「抱歉,我愛莫能助,方才大飆車的結果,我的車需要『冷卻』一下。」他胡亂地掰著亂七八糟的理由。 「那我叫計程車好了。」任舒雲只好退而求其次。 「這是郊區,三更半夜不會有計程車肯上來。」 「看來我只有打電話回家求救了。」 曹譯指向她佈滿烏青的手跟腳。「你覺得你這個樣子可以跟家人交代嗎?」 看著自己身上的瘀血,任舒雲顯得很沮喪。「那該怎麼辦呢?」 「看你是要委屈在這待一晚,還是要露宿荒郊嘍?」曹譯的嘴角溢起邪邪的笑容。 「我就委屈待在這吧!」想到這兒深山野嶺,荒涼得很,任舒雲不由得毛骨悚然,馬上接口道。 「你不怕我吃了你?」 「你才不會呢?況且你對我不義在先,又虐待我在後,於情於理,都應該照顧我。」 「好吧!那你總該打個電話回家吧?」曹譯一臉平靜,若無其事地說。 「你不提醒,我還真忘了呢!」任舒雲趕緊起身走向電話旁。 「老媽,我是綿綿。我在同學家玩,今晚不回去,別擔心……」 曹譯雙手交握胸前,斜倚在沙發上,長腿懶懶地伸著。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嘴邊揚起若有似無的笑意。 等她掛上電話,他突然說道:「剛剛你在電話說你叫什麼來著?」 「綿綿啊!」 「綿綿。」他重複著。「為什麼?」 「你猜。」 「我想大概你的人跟你的聲音都像雲一樣軟綿綿的吧?」 「或許。」 「嗯,綿綿,很適合你。」他淺淺笑著。 綿綿打了個呵欠,瞥見那張柔軟的雙人床,忍不住立刻向它投誠。 「我想睡了。」她指一指大床,便朝它走過去。 「喂,你得上些藥酒,不然瘀血很難褪去。」看她已然躺上床,他趕緊叫著,以免這單細胞的小妮子真睡著了。 「好嘛,你去拿就是。」綿綿敷衍幾句。 拿著藥酒走到床邊,曹譯很無奈,認命地爬上床,幫她推拿。 看著細皮嫩肉的她,遍佈的黑青,他的心沒來由地像被誰狠狠的揪住,一陣疼。都是自己不好,真該死!他開始自責起來。這就是他保護她的結果?他忽略了她是一朵溫室的花。 小心翼翼地揉著,深怕弄痛她。好不容易推拿完,他早已滿身大汗,赫然發現這小妮子正舒服的以他的手為枕,沉沉地睡去。看她睡得香甜,怕吵醒她,曹譯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和衣躺在她的身旁。 曹譯不懂他的心跳為什麼會如此急促?他傾側過身子,仔細打量起身邊的女子。雖然幾次的針鋒相對,但他幾乎沒真正認真瞧過她。這會兒一看,才發現她原來相當動人。 對!就是動人,用動人不用美麗,是因美麗對她而言太俗。粉嫩白皙的肌膚,顯示她未經風霜;長長睫毛彎成柔美弧度、小挺的鼻微微透點倔氣。櫻紅薄唇在睡夢中輕輕揚起。乍看這些組合,她像個公主似的娃娃,但這組合是配在一張乾淨的瓜子臉上,又顯得古典。宜古宜今、似柔且剛,使她渾成一股獨特魅力,令人直覺想疼惜。 愈看愈專注,他好像上了癮,無法將視線轉開。心又開始不聽使喚的亂撞,必須費好大的勁,才能克制想撫摸她臉的慾望。 好不容易才平回身子,想著這個誤闖進自己生命的精靈,純真的一如飄落的雪花,清新不染一絲雜質。「安琪利卡」,曹譯忍不住又笑了,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 她一直是這樣了無心機嗎?沒有經歷太多人間險惡,單純看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少去懷疑。儘管在自己三番兩次嘲弄她之後,仍能信任地在他手中睡去。因為一種被信任的感覺,曹譯心中漾起一種難言的幸福感。 身旁躺著一位如此動人的女子,已是對一個男人很大的考驗。偏偏對方渾然未覺,以天使般的睡容撩撥他心房也就算了。竟然得寸進尺,將她修長的玉腿,大刺刺地跨在他身上。 而且,而且……哪兒不好跨,不偏不倚,恰恰跨在敏感的部位…… 老天啊!這個不解人間事的女子,她以為他是柳下惠嗎?竟然這樣折磨一個正常男子。 他的男性荷爾蒙開始大量分泌,使腹下有種燒灼感,額上冷汗直冒。 不行!快撐不住了。 他用他身上僅可自由活動的左手,輕輕將她那害死人的腿給移開。儘管是那麼小心,還是驚動了她。 她睜開睡意朦朧的眼。「借人家跨一下會死呀?」說完腿又跨上來,再度沉沉睡去。 「當然會死!」曹譯根本來不及說。 這個沒有危機意識的女人!她不懂男人的慾望與獸性嗎?怎麼可以輕易就相信一個認識不深的男人?若他是個衣冠禽獸怎麼辦?因為她不懂得保護自己,使他突然覺得憤怒起來。 她會不會也笨到躺在別的男人身旁?想到這層,他的心便緊縮在一起,非常不舒服。 注定是個無法成眠的夜晚,曹譯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自制力,反正讓自己生氣準沒錯,怒火很快便能取代慾火。 原來闇黑的天空,漸漸透著慘淡的青,粉紅的綵衣又撫去了青色的愁。 托她的福,曹譯見到久違的日出。 在天空整個刷白後,他終於沉沉睡去。 刺眼的陽光,擾了任舒雲的好夢,從夢境邊緣甦醒的她,脖子幾乎快僵住。不懂枕頭為什麼變得這麼硬?轉過頭,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且還躺在一個男人身旁。 漸漸憶起昨晚的情景,她不禁一陣臉紅心跳。 要是被她老爸知道他的寶貝女兒和一名陌生男子同床共枕一個晚上,他一定會心臟病突發兼吐血。 昨夜身體狀況極差,沒有閒暇的心情觀賞屋內模樣。環顧四周,沒有特別的隔間,設計簡單卻器宇不凡。整個屋子色調都是冷色系,很符合主人的性格。任舒雲轉動骨碌碌的大眼,試圖尋找他的畫室。並不大費力,她被右前方的美景所吸引,整片玻璃窗映照出陽光下的淡水河與靜臥河邊的觀音山。窗下有畫架與散置的畫,這該是他作畫的地方。 揣想現在所在的地理方位,應是北投近淡水山區吧?這傢伙挺享受的,選了個好地方。 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男子,看到他僵直的手上有一片紅印,本來泛紅的雙頰蔓延至耳根。他一定不好意思伸開吧,才會這樣放任她躺了一晚,難怪現在的他睡得如此沉,料想昨夜必定難眠。 沉睡中的他,不似之前看到的冷酷森然,生冷的線條柔和許多。兩道濃眉下,少了銳利雙眸的逼迫,顯得有些孩子氣。挺直鼻樑下的雙唇緊緊抿著,像是遭受委屈又倔強不肯言的孩子,令人心疼,只想抹去他的愁。 她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唇,卻被他陡然睜開的雙眼,給震得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曹譯暗自搖頭,這女孩不知道他的警覺性一流嗎?儘管再怎麼偷偷摸摸,還是會馬上驚動他。 「你逃逗得還不夠?」他挪揄的眼神,讓任舒雲十分窘迫。 「我哪有!」她一副急欲申辯的糗態,惹得曹譯笑意更深。 曹譯伸了個大懶腰,突然一陣慘叫。 任舒雲緊張地問:「怎麼啦?」 「我想我的右手廢了。」他老實供稱。 「那怎麼辦?對不起,我……」任舒雲滿是愧疚,語無倫次起來。 「你以身相許,如何?」他有點邪惡地看她。她的雙頰緋紅。「你……說話一定要這麼不正經嗎?」 「不正經,」他挑起他好看的濃眉,就是為那種她可能也對別的男人沒戒心的想法生氣著,他沒法忍受這種可能性,一定要讓她學會保護自己。倏地,他翻轉過身,她嬌小的身軀,便整個籠罩在他的身形之下。 「誰不正經?誰在誰的床上?」他的臉靠她好近,笑得又冷又邪。 任舒雲忍不住打個哆嗦,他怎麼可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分外羞辱的感覺,令她想哭,伸手只想把他推開,推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再看見他,但卻被他抓住,更加動彈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