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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芃羽 「我看,我們得游到人少的地方再上岸。」看著聞聲而來的眾多警車,他知道最好避一避。 「你的傷…」葉炯心想到他受了槍傷還泡在海水裡,心裡就直髮冷。 「沒事,快走!」他拉著她縮回海裡,往漁港的方向游去,姿態優美得像條魚。 幸好受傷的不是她! 倪澈的手臂雖然痛,但深深慶幸替她擋下子彈。 葉炯心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跟在他身後,有點擔心他的血會引來鯊魚;還好鯊魚都睡了,半隻也沒瞧見。他們兩人渾身濕透地上了岸,慢慢繞回倪澈開來的車旁。 「你還好嗎?」上了車,她看出他的呼吸急促,臉色也泛白。 「死不了!」他扯開一個笑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我來開車!」她衝下車,從另一個車門上了駕駛座,硬將他推到旁邊。 「跟你說我沒事……」倪澈痛得眉頭緊蹙,但口頭上仍在逞強。 「別和我吵!你撐著點。」葉炯心瞥了他一眼,凶巴巴地大嚷,踩足油門,直衝向爺爺的藥鋪。 「開慢點,不然我可能沒被槍打死,卻被你胡亂開車撞死……」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別老是說什麼死啊死的!」她轉頭大罵,討厭聽這些不吉利的話。 「怎麼,難道說多了死這個字,就活不了了嗎?」他嗤笑。 「你閉嘴!」她急得都快死掉了,他還在那兒耍嘴皮! 「嘿!你在擔心我嗎?」他側首盯著她焦慌的表情。 「當然。」該死!這車怎麼開不快? 「為什麼?」他追問。 「為什麼?因為都是我害你的。你好心幫我對付唐泰隆,我還一直懷疑你的來歷,硬要跟來看,結果把事情弄成這樣,讓你受了傷……」她因自責而說得又急又快,語無倫次。他替她擋了兩次槍,她再懷疑他未免太不夠意思 「我受傷不是你害的,是我自己警覺度不夠。」 「才不是!你這槍是替我挨的。我看你別幫我了,等傷治好了就回新加坡去,反正你的資料已經得手,不必再留下來……」愧疚使她難過不已。 「你一個人對材不了唐……」他的傷口更痛了,以致聲音越來越小。 「喂!阿澈!撐著點,我們去爺爺那裡,別暈倒啊!」她急得大喊。 「小聲點,我還沒死。」他有點想笑,無奈已笑不出來。 「別嚇我,你要是這麼死了,我怎麼辦?」汗珠從她的額頭滑下。 「我要是死了,你會怎麼樣?」他的眼皮沉重,在閉上眼之前,輕聲用同樣的話問她。 「我會哭死!」她認真地說。 「啊,那我可不能死,不然一定被吵得無法長眠…」傷口不停流著血加上海水的侵害,讓他一說完這句頑皮話後就失去知覺。 「你……拜託你,這時候我沒心情和你胡扯……」葉炯心瞪他一眼,這才發現他真的暈過去,不禁大吃一驚。 「阿澈!你……你別嚇我!阿澈!」 抖著手將車開往中華街,時炯心後來連怎麼回到藥鋪的都沒有印象。她只知道,她的心在他倒下的同時也變空了,而那種空洞竟是比死還痛苦…… 第五章 葉虛懷幫倪澈處理傷口又上完藥後,才發現孫女的模樣有點詭異。她從帶著右手全是血的倪撤回來後,就一直是這副呆滯的表情,緊跟在他身後,眼睛卻不願離開倪澈,就像在看顧著什麼重要物品一樣。 「丫頭,你幹嘛那副哭喪的德行?他死不了的!」葉虛懷口氣不好。 從他們一進門,他就氣悶得想罵人。早叫他們別惹事,看吧!出狀況了吧! 「他沒事了嗎?」時炯心走到床邊,怔怔地看著沉睡中的倪澈,總覺得不放心。 「他雖傷得很深,又泡了海水,但爺爺神醫的名號可不是自叫的,我說他沒事就沒事!」葉虛懷瞟她一眼,將手洗淨。 「小姐,他只傷到右手臂,放心啦!」守官也覺得她不太對勁。 「可是流那麼多血……」她苦著小臉。 「流點血也好,新陳代謝一下,說不定更健康。」守宮涼涼地說。 「是嗎?」 葉虛懷清洗完畢,冷冷地道:「都出去,讓他躺著休息。炯心,我有話問你。」 葉炯心跟著爺爺走到前廳,怯怯地看他一眼,又垂下頭。 「說!你們幹什麼事去了?」時虛懷剛才急著救人,沒空審問,現在忙完了,不問個清楚怎麼行? 「我…」葉炯心不敢說了。以前大聲說要對付唐泰隆時從沒想過會連累別人,現在倪澈受了傷,總讓她覺得不安。 「你們和唐泰隆槓上了?」這根本是多此一問。 她點點頭。 「早告訴你縱橫幫不管是黑道白道,最好都別去惹他們。唐泰隆的狠辣是出了名的,你硬是找他的碴才會惹出今天這種事。一切都給我到此為止,等阿澈的傷好了,我會請他回新加坡,你則乖乖地等你爸爸來接人,以後最好都別再來橫濱,懂了嗎?」時虛懷沉聲道。 「懂。」葉炯心的豪氣不見了。 「那個阿澈也不學好,沒事淨找縱橫幫的麻煩。他的來歷不明,說不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最好別再和他有瓜葛。」葉虛懷警告孫女。 「他不是壞人!」她聽得有氣,忍不住大聲反駁。 「你……」時虛懷被她激動的反應愣住了。 「他會受傷都是因為我!第一次和這一次都是為了我,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要不是他,躺在那裡的就是我了!」 葉炯心站起來大叫。 「小姐……」守宮也嚇了一大跳。 「你…你還替他說話?他誘騙你和他住在一起,還拉著你去對付唐泰隆,他是居心叵測啊!」葉虛懷怒瞪雙眼,對倪澈的一絲絲好印象全都因聽見孫女和他同住而打散。 「他沒有!他好心替我找地方住,又幫我的忙,他如果居心不良,幹嘛還替我挨子彈?」她替他辯解。 「誰知道他替你挨子彈是不是苦肉計?」守宮加入撻伐陣營。 「苦肉計?他沒事使苦肉計幹什麼?」她不懂。 「讓你心動,騙你上鉤啊!」守宮又細聲細氣地說。 「什麼?」葉炯心眨眨眼,還轉不過來。 「很多男人都是用這種方法騙女人的,讓女人對他們死心塌地,等玩過了再換一個。」守宮人小鬼大地說明。 「你們的意思是,他沒事去讓子彈打就為了欺騙女人?那他多騙幾個,身體不就成了蜂窩?太可笑了!」天底下哪有這種笨到極點的苦肉計? 「你從剛才就一直在幫他說話,你是不是傻傻的愛上人家了?」葉虛壞人雖老,心眼可活絡得很。孫女的激憤大概也只有一個解釋—— 這丫頭愛上這男人了! 「愛?」她的心又開始亂敲了。 「你的樣子就像是個在替情人抱不平的女人。」守宮酸溜溜地說。 「我……」她喜歡倪激?」 「你連他有沒有妻子女友都不知道,我勸你別一頭栽進去,免得自找罪受。」葉虛懷冷冷地盯著她。 「你們在胡說什麼?我把他當成朋友,只是很要好的夥伴,如此而已!」她急忙澄清。 「是嗎?」一老一少不客氣地反問。 「當然!我和他才認識沒多久,怎麼可能愛上他,別開玩笑了!」她擺擺手,但心裡卻覺得自己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很難說……不是有句話叫一見鍾情嗎?那根本用不到一天就會讓人墜入情網。」守宮挖苦地撤撇嘴。 「你今天話真多,壁虎。」她瞪他一眼。 「守宮說得沒錯,你看好自己的心,別太接近那男人。我有預感,他會帶來禍端。」葉虛懷白眉微聳。 「那是傷們的偏見。」其實她也不見得有多相信倪澈;可是她不相信的也只有他的身份,至於他的為人,她卻沒有絲毫懷疑。 他只是神秘,但並不壞。 「總之,你給我記住今晚的話。現在上樓去,好好反省反省。」葉虛懷命令。 「我要照顧阿澈。」她不依。 「守宮會看著他,你上樓。」葉虛懷喝道。 「他是為我受的傷,我自己看顧他。」葉炯心倔強地走向後方藥室,異常堅決。 「你……」反了!反了! 「女大不中留!」守宮又開始搖頭晃腦。 「閉嘴!還不給我盯著炯心,今晚你不准睡!」葉虛懷賞他後腦一個巴掌。 守宮撫著頭,心中暗暗不平。怎麼每回小姐惹師父生氣,他就得當受氣包?沒道理嘛! 葉炯心坐在倪澈身畔,看他緊閉著雙眼,右胸包紮著繃帶,一顆心塞滿了各種奇異的情緒。 記憶中,她的朋友們受了傷,她也不曾如此擔心;即使是男性朋友,她的關懷頂多點到為止。但為何這一次胸口會悶得這麼難受? 難道真像爺爺說的,她喜歡他? 會嗎?這麼快就愛上一個人,愛情也未免太簡單了吧? 不!她只是心虛而已,因為倪澈因她而受傷,所以她才會這麼不安。這種種情緒完全是歉疚所致,和愛情沾不上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