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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芃羽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斷地自問著。鍾肯自從接到伊蓮娜自殺的電話後就一直沒有回來,人在哪裡她也不知道,詎料,第二天她便看見這則足以讓她錯亂的消息。

  報上把他們兩人在法國交往的過去全都寫了出來,還指出這次伊蓮娜和鍾肯為情爭吵,一定是有第三者介入……

  這些八卦報導讓於慎言內心五味雜陳,惶惶不安。

  在等待中煎熬了近兩個小時,鍾欣才從警局裡打電話給她,把整個經過對她解釋,鍾肯最後終於被排除殺人嫌疑,這件事純粹是伊蓮娜想不開才發生的,和鍾肯沒有關係。

  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鍾肯連通電話也不打給她?他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於慎言沒去上班,憂心忡忡地想著這件事,也等著鍾肯的來電。但是一天又過去,鍾肯依然沒有回來,電話也靜靜地躺在她面前,鍾肯對這次的事竟是不置一詞。

  到了晚上!鍾欣又打電話來告訴她,伊蓮娜已經清醒了,幸好子彈只是擦過她的腦殼,沒造成嚴重傷害,鍾肯正陪著她,所以暫時不能回家了。

  「他……還好吧?」於慎言忍不住問鍾欣。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鍾欣的口氣不太好。

  「我去看看他們。」她衝動地說。

  「我如果是你就不會來,慎言。」鍾欣勸道。

  「為什麼?」

  「總之,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你現在來只會讓心情更糟。」

  在掛上電話後,於慎言還是不太能瞭解鍾欣的意思,幾經考量後,她終究管不住自己,開車往醫院而去。

  查明了伊蓮娜的病房號碼,她忐忑不安地上了電梯,還沒來到病房,就聽見鍾欣和鍾肯的對話從轉角處傳來。

  「你要送伊蓮娜回法國?然後呢?」鍾欣的語氣氣憤。

  「她惹了麻煩,我得陪著她。」鍾肯爬梳頭髮,臉上全是胡碴。

  「她已經不是你的責任了,你最好想清楚。」

  「我不能就這麼丟下她,她需要人照顧。」

  「那個人不該是你!你有沒有想過慎言?」鍾欣怒道。

  「我……」他噤聲不語。

  「別告訴我你對她覺得抱歉,我還記得你信誓旦旦說你是認真的,這句話該不會經過幾十個小時就變質了吧?」鍾欣滿口全是質問的語氣。

  「等我替伊蓮娜解決事情後,我會回來的。」他垂下頭,心情異常沉重。

  「解決?什麼時候?一年?十年?」鍾欣冷笑。

  「老姊,這時候別淨找我吵架!」他煩了。

  「我才沒時間和你吵,你最好向慎言說清楚,我第一次看見她對一個男人這麼在意,你要是傷了她,我不會饒你!」

  「我不知道如何對她說……這種時候我怎能開口要她等我?」他一手撐額,覺得好疲倦。

  「那我問你,你究竟是愛她還是伊蓮娜?」

  「我……」鍾肯尚未回答,護士小姐就來找他了。

  「鍾先生,伊蓮娜小姐在找你。」

  鍾肯皺著眉,看了鍾欣一眼,轉身走向病房。

  於慎言聽了他們的對談後,心沉甸甸的,不知道該擱在哪裡。她有種感覺,鍾肯就要從她身邊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段感情,才剛開始,就要結束……

  待鍾欣走開,她慢慢踱到病房外,在虛掩的門邊,看見鍾肯吻了吻伊蓮娜,對她說:「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別怕……」

  她轉身拔腿就跑,再也待不下去,她的心因他對伊蓮娜的溫柔而扭成一團,成串的淚滴在醫院大樓門前冰冷的空氣中。命運還是和她環節了一個大玩笑!鍾肯在她付出一切後選擇了伊蓮娜,那她要如何自處?

  回到別墅,她開始收拾行李,這裡的一切都將被打包放進回憶裡,她和鍾肯間短短的戀曲也要畫上休止符,他有他的天空要飛,而她,是個只能待在地上的家禽,遙遠的蒼穹只能是個風景,偶爾抬頭仰望而已。

  提著行李回到她和三個弟弟的老家,只不過這次回來,她遺失了一顆心。

  「姊!」老三於慎行開門時壓根兒沒想到來人會是離開月餘的大姊,驚得連忙把手裡的煙熄掉。

  她逕自走進熟悉的家,對亂七八糟的客廳視而不見,心神不定地進入她的臥室。

  「大姊回來了!」於慎行大聲傳令。

  於慎知和於慎謀不約而同地跑出房間,驚問:「大姊回來了?」

  於慎行朝她的房間努努嘴,神情頗為奇特。

  於慎知推開她的房門,高興地說:「姊,你可回來了!少了你,這個家一點都不像個家了。」

  於慎言打開落地窗,站在陽台上看著外頭,沒有理會他的話。

  他感覺到她的反常,不安地回頭看了老三一眼。

  於慎行聳聳肩,意思是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老四於慎謀觀察了片刻,才開口道:「你不是不回來了?幹嘛?回來療傷的嗎?」

  另外兩個男人同時拍了他的頭。

  於慎言轉過身,輕聲道:「我很好。你們出去,讓我靜一靜吧!」

  如此哀怨、溫婉的語氣,一點也不像他們記憶中的大姊,他們三人面面相覷,都不敢招惹她,乖乖地退出房間,來到客廳嘀咕。

  「老姊是怎麼了?」於慎行搔搔頭問。

  「她好像發生了什麼事,完全變了一個人。」於慎知蹙著濃眉不解。

  「這還用想?女人會有這種表情,肯定和愛情有關。」於慎謀老成地說。

  「你怎麼知道?」兩上當哥哥的同時請教。

  「小說上寫的啊!眼神怨懟,哀聲歎氣,眉間心上全寫著愁字,無法排遣的落寞盡形於色……」於慎謀像在背台詞。

  「得了,這些句子你是從哪裡看來的?老姊怎麼可能談戀愛?從我懂事以來,她身邊只出現比她小的男人,而她又恨死那些不成熟的橡皮糖。」於慎知啐道。

  「說不定真命天子出現了。」於慎謀道。

  「嗯,有可能!可是,看樣子不是個順利的戀情……」於慎行轉頭看著她的房門。

  「她是被傷了心才回來的,可不是想念我們三個弟弟。」於慎謀說得很白。

  「你就不能少說幾句?」於慎知又拍了他的頭。這小鬼的話常常直接得教人聽不下去。

  「這種陰陽怪氣的女人萬萬不能招惹,我們這下慘了!」於慎行哀歎道。

  「最好先把房子打掃乾淨,否則心情不好的她抓不準什麼時候拿咱們洩恨。」於慎知看了有如垃圾場的客廳一眼。

  「整理房子?」於慎行痛苦地大叫。

  「沒錯。請你把囤積了四十多天的垃圾清出來!」於慎知端起做哥哥的架子。

  「媽啊!」於慎行最懶得做這種事了。

  一向自律的於慎謀冷笑道:「叫媽也沒用,誰教你平時不整理,活該!」

  「臭小鬼,別以為你房間乾淨就偷笑,別忘了,逼走老姊的可是你哦?」於慎行罵道。

  「我只不過替你們把話說出來而已,大姊不會怪我的。」於慎謀笑著說完便拿起他的書本走進他那間一塵不染的臥室。

  「嘖,我怎麼會有這種弟弟?」於慎行翻了個白眼。

  就在他們賣力清掃的時候,於慎言洗定澡走出來,笑著對他們說:「肚子好餓,誰去買點東西回來吃吧?」

  這下子,他們更加確定她有問題了。大姊什麼時候會好心地讓他們出去買消夜吃?她不是堅持自己煮,就是要他們忍耐,從不讓他們有機會吃外頭的東西解饞。

  她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希望她不會遷怒。他們互望了一眼,彼此自求多福。

  就這樣,三兄弟在驚疑中小心翼翼地陪著他們的大姊度過了一個詭異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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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醫院陪伊蓮娜的鍾肯,利用她睡著時回家一趟,他有些話想對於慎言說,然而,一回到別墅他就覺得不對勁,屋裡沒亮燈,於慎言不可能這麼早就睡了,他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衝上二樓打開了她的房間,裡頭果真沒人!

  「慎言!」他在樓梯口大喊著,但偌大的房子裡只有他的回聲,沒有她的氣息。

  他心中一緊,衝進房裡打開她的衣櫃,所有的衣服都被拿走了,連同浴室裡的漱口杯和牙刷、鏡子前的化妝品,還有那個令他又氣又恨的警鈴鬧鐘……

  桌子上,只有一瓶他聖誕夜送給她的「Ken」香水,她連這個都還給他了。

  慎言……他在心裡喚著她,頓時覺得心像被抽了一記,疼痛莫名。

  她走了?不聽他解釋原委?她什麼也沒留下,就像她的出現一樣突兀,消失無蹤。

  「慎言!」他又喊了一次,不知道空蕩蕩的心為何這麼難受,她一走,他的心彷彿也被掏空了。

  這和看見伊蓮娜自殺時的感覺完全不同!那時候他只覺得哀傷,但此刻,他覺得自己即將斷腸與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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