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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芃羽    


  「可是,萬一她沒有回去,這事情不就鬧大了?」嵇元成就怕這樣。

  「不用去聶家問了,語柔不會回去的。」嵇澤飛沉聲道。

  「你怎麼能肯定?」嵇元成問。

  「以她的個性,她寧死也不會回聶家去哭訴的。」一說到「死」,嵇澤飛心中的焦灼幾乎將他焚燬!

  語柔!他在心中喚著,一顆心提在胸口,久久不能呼吸。

  「那她會去哪裡?」王氏絞著手指,擔心地問。

  「爹,這件事先別驚動聶家,我不想讓語柔再成為杭州城的話題。」嵇澤飛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嵇元成喝住他。

  「我去找她!」

  看兒子匆忙的身影,嵇元成夫婦互望了一眼,直覺事情有了轉機。他們幾時在嵇澤飛的臉上看過這種不安的表情?

  也許,他們的期盼終究有了結果!

  嵇澤飛帶著小喜子和春水在杭州城穿梭找尋,任何小巷和客棧都不放過,可是還是沒有語柔的消息。

  他們在盡歡酒樓前會合後,春水急道:「姑爺,小姐不會四處亂走的,我看我還是回定安鏢局探探,看小姐有沒有回去過。」

  「也好,我和小喜子在酒樓裡等你。」嵇澤飛思索了片刻才點點頭。

  春水一路奔回定安鏢局,才剛到大門口,就撞見了一腳跨出來的鏢師林志海。

  「林鏢師,您要出門哪?」春水強壓住心中的緊張,神色自若地喊住他。

  「咦,這不是春水嗎?你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了?柔丫頭呢?」林志海劈頭就是一串問題。

  這下可好,什麼都不用問了!春水無力地垮下肩,雙手緊握,強笑道:「我出來買點東西,正好路過。我得回去了,小姐還在等我呢!」

  「是嗎?那快去吧!代我向柔丫頭問個好,教她別整人整得太過火啊!哈哈哈!」林志海笑著向她揮揮手,上馬離去。

  太遲了!小姐不見了,我們都被整慘了!春水在心中哀鳴著。

  她不敢停留,隨即回到盡歡酒樓,上氣不接下氣地向嵇澤飛報告一切。

  「我早知道她不會回定安鏢局。」嵇澤飛歎道。

  「是啊。夫人在小姐出閣時還叮嚀她不准哭哭啼啼地回娘家訴苦,有事得自己想辦法。真是的,有了這句話,小姐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回家!」春水埋怨著。

  「少奶奶還有哪裡可去?」小喜子把玩著酒杯,隨口說道:「難不成去天狼崗找那個勞什子堂哥?」

  這句話像響雷般劈進嵇澤飛的腦中。

  可不是嗎?語柔也只有那裡可去了!

  嵇澤飛一掌拍在桌上,倏地站了起來,神色激動。

  「是了!一定是天狼崗!」他興奮地大喊。

  「小姐去找堂少爺?」春水愣愣地問著。

  「一定是!小喜子,你回去備車,我們晌午後就出發。」

  「少爺,我不過隨口說說,你還當真?」開玩笑!自己送上賊窩?那不是自投羅網?小喜子真想縫住自己的嘴巴。

  「去看看,十之八九語柔會上天狼崗。」嵇澤飛篤定地說。

  「我也去!」春水恨不得立刻見到小姐。

  「春水,你留在府中,說不定語柔會回來取東西,你得幫我留住她。小喜子陪我去就行了。」嵇澤飛不讓春水跟上山,太危險了。

  「少爺!」小喜子苦著臉,愁眉不展。

  「走吧!」

  三人正要走出盡歡酒樓,正好遇見信步走來的方有印,他一手攔住往外走的嵇澤飛,「這不是嵇兄嗎?怎麼這麼匆忙?急著去哪裡啊?」

  「我有事,不陪了。」嵇澤飛想起新婚之夜方有印對語柔的出言不遜,不禁替語柔抱屈。

  「急什麼?沈千千揚言不再見你,你就算去鶯暖閣也不過吃閉門羹而已。」方有印挖苦他。

  「我要回家了,請讓開。」嵇澤飛冷冷地道,臉上已罩上一層霜。

  「何必這麼急呢?尊夫人不看著又不會跑。」方有印存心找碴。

  「住口!」

  「別氣啊!你之前不連碰都不碰她的嗎?可惜啊!雖然她不再清白,但好歹生得國色天香,不能當作正餐,偶爾拿來當點心也無妨。」

  「你在胡說什麼?」嵇澤飛一手揪住他的衣襟怒斥。

  「幹嘛?你吃錯藥啦?以前我們怎麼說你都不在意,今個兒是哪裡不對勁了?」方有印瞪大眼睛道。

  「我警告你,以後別再無的放矢,要是再讓我聽見你亂嚼舌根,我會找人廢了你這張嘴!」嵇澤飛被惹火了。

  「喲,威脅啊?不過是個殘花敗柳,也拿來當寶。聶語柔就算赤裸地躺在街頭,恐怕我還懶得碰……」

  方有印「碰」字剛出口,就「砰」的一聲飛出去撞到酒樓的柱子,厥了過去。

  嵇澤飛右手握拳,使盡全力狠狠地痛揍方有印一記,他怎麼會交上這種朋友的?真是瞎了眼!

  「混帳!」嵇澤飛狠罵一句以洩心頭之氣,不理會旁人的驚疑,攜著小喜子和春水走出酒樓。

  ※※※

  經過三天的相處,語柔和千千不可思議地成了莫逆之交。她們兩人有許多的共同點:外形同樣姣好,個性上不受禮教的束縛,卻都成了傳統禮教下的犧牲者。也因為如此,兩人對許多事的看法和觀點頗盡相似,談笑間恍然不覺時光飛逝。

  這些天來,語柔沒聽見嵇府張揚她的失蹤,顯然是不想再成為人們談論的焦點,硬是把消息壓了下來。語柔既鬆了一口氣,又深深的感到難過,也許嵇家沒有人會擔心她的去向吧?春水呢?她會焦急嗎?匆忙出走,沒有想到要跟春水說一聲,實在是因為心中太過傷痛。

  語柔暗自神傷了好一會兒,聽見沈千千上樓來,忙壓下心事,走到窗前逗著鳥籠裡的畫眉鳥。

  千千推開房門,臉上帶著笑容,心情似乎特別的好。

  「什麼事這麼高興?」語柔回頭問她。

  「我已經跟陳嬤嬤說了,我要回太湖故居一趟,想告個長假。」千千笑著說。

  「她答應了嗎?」沈千千一走,這鶯暖閣生意要怎麼做下去?語柔不相信老鴇會點頭。

  「她不答應也沒辦法。我告訴她,不讓我回去,我以後就再也不見客。」千千表情堅定,不像在開玩笑。

  「什麼時候起程?後天嗎?」語柔聽她提過。

  「嗯,我已經捎信給要護送我回去的人了,他應該會如期前來。」千千眉眼帶笑,一想到要和聶允諒同行便喜不自勝。

  語柔聽出她的興奮,不禁瞄了她一眼,好奇地問:「那個要護送你的人是誰?是男的?」

  「是啊。他是個正經的公子,不會到鶯暖閣這種地方來找女人的,要不是……」千千沒有說下去。要不是為了聶語柔,聶允諒才不會到這種地方找她,這是老天賜的機緣嗎?

  「要不是怎樣?」語柔覺得有異。沈千千的情人不是嵇澤飛嗎?怎麼看她的模樣倒像她口中的保鏢才是她心儀的對象?

  語柔一直沒有和千千正面聊起有關嵇澤飛的事,生怕不小心露了破綻。她可不想讓沈千千知道她就是嵇澤飛的妻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沒什麼。」聶允諒一定不希望他的名字在這種地方被提起,千千不想破壞他的名聲。

  「外面都傳說你和嵇家的少爺交情頗佳,怎麼這些日子都沒看見他來找你。」語柔還是忍不住刺探。

  「嵇澤飛?不瞞你說,我和嵇公子是曾經好過,但那已是往事了。他那個人天生不愛受拘束,是匹拴不住的馬,我不是他的伯樂,無法讓他為我駐足。現在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一起喝酒聊天,互相抒發心緒而已。」千千毫不諱言她和嵇澤飛的關係。

  「是嗎?」語柔疑惑不已,外界的傳言並非如此啊。既而又想,她自己不也是流言的受害者?唉!人們的嘴是世上最毒的東西了。

  「你別不信,嵇少爺這幾日沒來找我可不是因為我拒絕見他,而是他已經找到能拴住他的人了。」千千對語柔說道。

  「誰?」

  「他的妻子聶語柔啊!」

  乍聽到自己的名字,語柔的心不由自主地輕顫一下。

  「怎麼可能?」她不相信!嵇澤飛會愛上她?

  「當然可能。他自從成了親之後,每回來鶯暖閣都若有所思,眉頭從沒松過,開口閉口都是那『姓聶的丫頭』如何如何。你不知道,他很少這樣專注於一個女人的,即使和我在一起時,他也從未掏心待我。」千千歎了口氣。

  「可是大家都說他很討厭他妻子,說他嫌棄他妻子的不貞……」語柔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迷亂。

  「原先他的確在意,可是我想他後來就無法自拔了。」

  「不會的……」語柔喃喃自語著。在他那樣羞辱她之後,她怎能相信他其實是愛著她的?就算那一夜他極其溫柔地待她,也不過是發現她還是完璧之身的興奮而已。男人不就是這種劣根性嗎?

  千千終於發現語柔的不對勁,一談起嵇澤飛,她的臉色就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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