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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芃羽 「別擔心!」李琛笑著攏攏她的肩,道:「你呢,就努力替我作畫,到時,不只供你們母子吃住,我還會有重賞!」 翟雲被他的欺近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只能強按住內心的驚惶與狂跳,僵硬地點點頭。 「好,把你住的地方告訴趙奇,讓他去接你娘來。」 「我們……住在如意客棧。」她緊繃著聲音道,真希望他那隻大手能早點從她肩上移開,免得她怦怦亂跳的心會從胸口蹦出來。 「住客棧?也難怪大家都找不到你了,誰會曉得春色山人竟住在客棧裡?真是高明!」李琛驚訝一笑。 「是……」她心虛地低下頭。 他先入為主認定她就是春色山人,倒省得她多費唇舌解釋。 「趙奇,現在就去把翟畫師的母親接來。」李琛轉向趙奇命令。 「是。」趙奇領命,立刻旋身走了出去。 這時,原本被遺忘在一旁的那些女人全都圍了過來,大驚小怪地道:「哇!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春色山人哪!」 「好年輕俊俏喲!」 「是啊,瞧他細皮嫩肉的,膚質看來竟然比咱們還要好,真想捏他一把……」 「山人,有空過來含笑樓坐坐吧,我可以不收銀兩,當你畫裡的人像……」 「不,我才適合,你畫我就好……」 翟雲被她們七嘴八舌地說得侷促不安,再看看她們毫不介意地半露酥胸,一張臉更是窘成了醬紫色。 「哈哈哈……都回去吧!春色山人不需要你們也能畫出讓人心蕩神馳的作品,你們的姿色還不及他畫中人物的一半呢!」李琛笑謔地說著,並喚來總管打發掉這群來自勾欄瓦肆的女人。 「喲,到底春色山人的畫有多好,讓我們瞧瞧嘛!」她們不甘心地撒嬌嚷嚷。 「去!那種畫你們還是別看的好,免得慾火焚身,便宜了那些買客。都走吧!今晚本王沒興致陪你們了,我還要向翟畫師討教一下他的畫呢。翟雲,你跟我來!」李琛衣袖一揮,不再理會那些鶯鶯燕燕,說著逕自走出大廳。 「是……」翟雲不安地跟在他身後。 「你那九幅秘戲圖我只得到其中一幅,我要你將其他八幅再畫出來,我想將其當成下個月送給皇上的壽禮。」他回頭瞥了她一眼。 「送給……皇……皇上?」 她嚇得差點打跌,連忙扶住木雕欄杆驚呼。 「是啊,我想皇上一定也會非常喜歡的,哈哈哈……」李琛大笑著往前走去。 老天爺!安樂王要將她的畫獻給是上?她的畫竟然要被當成賀壽的大禮? 這可是父親當年最大的夢想啊! 霎時,翟雲興奮得渾身微顫,她一想到父親生前最大的心願即將在她手上完成,就激動得不能自己。 她一定要好好地畫出最好的作品,好好為翟家爭一口氣! 快步跟上李琛,她在心中暗自竊喜,對自己假冒春色山人一事的惶惑,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第二章 走出了大廳,翟雲這才驚覺自己方才看見的安樂王府不過是小小的一角而已,因為大廳之後的亭閣假山與池湖造景,才真正稱得上是人間仙境。 半昏黃的宮燈把夜色照得更加詩情畫意,她愉悅地跟著李琛,走在兩道銜接著其他屋宇的迂迴長廊,身在其中,兩側儘是濃烈的花香隨著晚風暗送,陣陣襲來,鼻間心上全是初春的氣息,讓人神清氣爽。 走到長廊盡頭,拐向左,便又是一間華麗的齋房,翟雲抬頭一看,簷下掛著一面匾額,上頭字跡道勁地寫著「喚雲居」。 翟雲心中一動,莫名地對這「喚雲」二字感到驚悸,好像這麼被陰錯陽差地帶到這裡早已是老天注定了似的。 兩名小廝早已在居前掌燈伺候,李琛一到,他們便低身推開大門,讓他毫無阻礙地進了書齋。 李琛一進到房內,就從櫃中拿出一個木盒,走到翟雲面前,笑著道:「這就是我珍藏的秘戲圖其中一幅,聽說這還不是你所畫之中最精采的,我希望你能幫我畫出更出色的作品來。」 他說著便將盒子打開,拿出一幅小小的圖,遞到她面前。 翟雲正想替春色山人說些感激的應酬話,但雙手一接過那幅畫作,低頭一看,赫然瞪大了眼珠,嘴巴在瞬間大張! 這是…… 這是什麼鬼畫? 一男一女衣衫褪至腰間地相接,坐躺在床沿,臉上都浮現著曖昧的笑容,而且……而且那女的的雙腳還緊緊地盤在男人的腰上,那男的的手居然……居然伸進了女人的胸口…… 即使對性事仍然措懂,翟雲多少也猜得出這對男女在做什麼! 她的臉立刻像著火般燃燒了起來,羞。急、驚、駭等情緒一古腦兒地全部湧上,沖得她頭昏腦脹,眼冒金星。 敢情那位「春色山人」所畫的,就是這種畫?。 而安樂王要她畫的竟是這種……這種以閨房之樂為主題的「春宮畫」? 天哪! 她這下子真的會被自己的自作聰明給害死! 李琛看她神色有異,奇怪地將手搭在她肩上,審視著她。 「喂,你怎麼了?」 「啊!」她驚嚇的閃到一旁,像丟掉燙手山芋似的將手中的畫拋了出去。 「嘿!小心!」李琛一個箭步向前,眼明手快地操到那幅秘戲圖,責備地瞪她一眼,低喝:「你想幹什麼?」 「啊……」她尷尬得也只發得出這個單育而已。 雖然唐朝風氣開放,但她卻來自一個保守又傳統的家庭,家規嚴謹篤實,任何有違禮教的事父母親從不准她做,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長到十八歲還像個孩子般單純,因此,乍見到這種男歡女愛的畫面豈會不被羞得面紅耳赤? 「什麼?」李琛微怔。 「啊——」她索性大喊出聲,捂著臉,轉身就要衝出喚雲居。 「喂、喂!翟雲!」李琛簡直被她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哪有人看見自己的畫會驚慌成這副模樣的? 眼見她就要奪門而出,他身體一晃,擋住了她,緊攫住她的雙肩,皺眉怒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從十指中抬起頭,睜大星眸,慌亂地直嚷著:「我…… 我不能畫這種……這種畫……」 李琛被她白裡透紅的雙頰震得心中一蕩,呆了呆,∼種怪異的感覺直竄上他的腦門。 為什麼此刻近看的翟雲看起來會這麼像個女人? 膚如凝脂,黛眉如山,眼中跳躍的光芒像只受驚的小鹿,張合間的鼻尖小巧盈潤,尤其是那兩片潤沛如玫瑰的紅唇,比他見過的任何女人都還能挑動他的心! 真是見鬼了,他可沒什麼不良怪病,對個男人有什麼好動心的? 他花了許多力氣才阻止自己這份詭異又毫無道理的怦然。 「你在說些什麼?這些畫不就是你畫的嗎?」強吸一口氣,他慢慢放開她細若無骨的雙肩,暗自譴責自己是不是哪根筋燒壞了,才會對一個江南書生有了莫名其妙的感覺。 「我……我已經不畫那種圓了!」她連連後退,氣息敗壞地道:「我……我不知道您要我為您畫的是這種…… 這種畫……我想,我還是回客棧去好了……」 事情和她想像的完全木一樣,她又急又悔,心想自己弄巧成拙,不趕緊打退堂鼓怎麼行? 「慢著,為什麼不畫了?」李琛眉心一蹩,俊臉頓時拉得好長。 這個翟雲實在太奇怪了!令人捉摸不透。 「因為……因為若被我母親知道我畫這種畫,她一定會氣得病情加重……」她可不是胡謅,父親去世後,母親對她和哥哥的管教並未因而放縱,相反的,在她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殷殷期盼下,反而讓她和哥哥翟風有更大的壓力。 「只要瞞著她,不讓她知道不就成了?」李琛沒好氣地雙手叉腰。 「不……我曾發過誓,畫完那九幅就收手……」她胡掰一番,好找台階下。 「那怎麼行?我費盡心力找到你就是要你多畫這類的秘戲圖,你怎能說不畫就不畫?李琛有點火了,這小子還敢頂撞他?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王爺……我……我畫這種圓純粹是通不得已,為了治我娘的病才出此下策,而且,這種畫實在有點傷風敗俗,您還是別收藏得好……」她不得不懷疑春色山人是不是真的是翟風了,按理說,翟風不可能會畫出這種春宮畫才對啊! 「我頭一次見到畫者批評自己的畫傷風敗俗,你真是個怪胎!」李琛一道眉挑得高高的,唇緊緊地抿成了一道直線。 很顯然的,該給這個愣小子一點顏色瞧瞧,才能逼他就範。 「我……我是真的不想再畫那種……那種·,…·對了!王爺既是要替皇上祝壽,就該送點好綵頭的畫,不如讓草民畫些牡丹如意圖,或是仙鶴長壽圖……」她靈機一動,建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