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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聶少蓁    


  「有任何狀況千萬別開槍。」楊立德頭也不回地不忘對手下吩咐道。

  朝門側的沈平使了個眼色後,楊立德謹慎小心地緩緩推啟半開的門扉,他看見更多的海洛因散落在地面上,然後是角落裡堆砌如小山的汽油桶。

  在楊立德驚覺得不妙的同時,油燈已經被門推倒。「不---」楊立德恐懼的叫嚷聲與迅速蔓延的火焰同步,無情的火神已在眨眼間吞噬了措手不及的一群人,以及房裡的屍體,並直竄角落。

  電光火石的一剎那,「砰!」石破天驚、雷霆萬鈞的爆炸聲打破了碼頭死寂的氣息,一飛沖天的刺目狂焰像是乍現的煙火直衝星空,然後化成一團火球。

  及時趕到碼頭的忍,適巧地將眼前輝煌燦爛的剎那收入眼底。

  該死!緊急煞車後,忍奪門而出。他衝上前,站在堤岸,火紅的熾焰使他不禁微瞇雙眼。

  冷凝……愈燒愈熾的火球體,驚心駭目的火光照亮了碼頭四周,幾艘停放在肆碼頭上的小船,亦免不了遭受波及地冒出了幾簇火花。

  忍擔憂的表情若隱若現……

  *   *  *

  冷烈凝視著窗外的黎明,黑色的夜幕逐漸化成深藍,晨曦透過烏雲在天空的一隅交織出層層夢幻般的色彩;玫瑰與金黃、葡萄紫與藍寶石……雲彩緩緩轉亮,珍珠色的餘光變幻成瑪瑙灰,然後化成白色,天漸漸亮了。

  靜佇在窗前的冷烈卻未能真正感受到天際那方歎為觀止的色彩。

  冷烈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有半小時之久。

  「少總---」

  前方抬起的手打斷了他的話,忍只好吞回到嘴的聲音,繼續保持緘默。事後,他曾在碼頭的附近徹底地搜索了一番,甚至在冰冷的海水裡泡了近半個小時,但是,結果是令他失望的,他找到的是那只被丟棄在牆隅破舊廢棄垃圾桶裡的黑袋。

  半空中的手臂又緩緩落回它原來的位置。「你下去吧!」兩手垂落身側的冷烈,頭也不回地吩咐,平穩的語氣透著陰沉的冰冷。

  詫異之色掠過忍的藍眸,忍認為自己理該受戒罰的,因為讓搭檔有任何的閃失便是他的失職。再說,面對生死未卜的冷凝,他內心甚是自責,他……

  忍望著少主人的背影,從他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是絕對的權威。忍不再提隻字片語了,他沉默地退出那間沉悶得教人窒息的房間。

  忍走後,冷烈改變姿勢,他挺拔高碩的身軀,在長形的實木辦公桌後方的牛皮沙發椅上坐下。

  冷烈燃起第一根煙,他專注研判的視線,莫測高深地落在右側與他臥房相通的那扇門,譎詭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

  婉轉清脆的鳥鳴由窗外傳入室內,一道白光慢慢地移近桃紅的桌角,緩緩地爬上桌面,最後照亮水晶煙灰缸的一角,折射出晶瑩剔透的絢麗不光彩。煙灰缸的邊沿放著白煙裊裊的長煙,細長灰白的煙灰垂落於煙灰缸上方的半空中。

  似乎有那麼一道細弱若風的聲響飄入冷烈豎起的雙耳內,他專注沉思的表情起了些微變化。

  精湛犀利的冷眸半瞇,冷烈捻熄煙灰缸上那根幾乎燃燒殆盡的煙,他刻不容緩地起身。臉孔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他,大步邁開的步子透露出他漸轉洶湧的思緒。

  很快地,冷烈已拉開相通的那扇門,他看見那位教他靜待近乎一世紀之久的女人。

  斜倚在門板上低聲喘息是失蹤了近三個鐘頭的冷凝,從她應接不暇的喘氣聲中,顯然是受了重傷。冷烈蹙眉,疾步走向背靠著門,彎著聲,急促喘息的她。

  腳步聲讓試著站挺身子的冷凝微怔,她抬高自己煞白的面孔;血流如注的傷口已被她成功地制止住,但是從肩部蔓延到胸口的劇痛,卻肆虐地狠狠啃噬她的心,使她數度昏厥,若非心底那股潛在的堅定意志力,她想,她是到不了這裡的。

  冷凝放開自己壓於左胸上方的手,她扶著門,吃力地挺直自己半彎的膝蓋。

  「少……」僅存的氣力在此時已耗用殆盡,顛簸的嬌軀輕晃兩下,眼前一黑,冷烈及時伸出的雙臂接住她前撲的身子---她昏厥在他懷裡。

  擁著渾身濕透的她,冷烈深鎖濃眉。黑眸閃爍的光芒是明顯的擔憂,眸光從她血色盡失的臉上移向她左肩,冷烈額上的眉幾乎皺成一團。下一秒,他已攔腰抱起她。

  冷烈擁著他的女人,越過相通的門扇,他朝自己寢室的大床邁去。

  *  *   *

  冷凝……冷凝……冷凝………誰……是誰?是誰在呼喚她?是誰……

  似新月的柳眉輕皺,被單下的冷凝緩緩張開自己沉重的眼睛,一對充滿關懷的藍眸映入她漸轉清澈的美眸。忍?!

  「你醒了!」喜悅代替了那抹關懷,可是,馬上又被一抹愁雲掩去。「為了取出卡在你肩胛骨間的子彈,我必須劃開傷口---」忍嚴肅地望著冷凝。「你會需要它的。」他遞給她一瓶烈酒。

  酒?瞪著在這透明玻璃瓶身中輕晃的淡褐色液體,冷凝蒼白的表情是明顯的厭惡。

  打從那晚之後,她就發過誓不再碰那玩意兒的,只要酒精成份超過百分之十五,而且,她相信以忍在執刀的手法,他不會讓她受苦太久的;受過這方面訓練的忍,堪稱外科專家,此行的高手。

  冷凝抬起未受傷的一手。「不必了,」她擰眉推開它,「你動手吧!」

  「固執的女人。」低沉的男聲從冷凝右側方傳入她耳內。冷凝怔愣半秒,她側頭,視線與正走向自己的男人交會。

  她看著他高大迫人的身軀在自己身庫畔坐下,床鋪因他的重量而低陷。

  冷凝現在才察覺,自己正躺在他的大床上,驚訝之際,一條捲起繩狀的軟布條在這時抵上她唇瓣……

  「咬著它。」凝視她青白的臉蛋,他蹙緊的濃眉表示了他的不悅或---關心?在黑眸地逼視下,灰白的雙唇微啟,然後白若扇貝的玉齒咬住了他手裡的布條。

  黑眸與那對透著頑固之色的明眸對峙片刻,冷烈開口:「動手吧!忍,盡快。」他研判的眸光未從她反臉孔移去半毫,他抬起她裸露在被單外的柔荑,放在自己袖口捲起的手臂上。

  「我不介意將手臂借你片刻。」挑眉的表情看起來既英俊又狂野,卻也充滿認真。倒抽一口冷氣,她收緊五指,之前的劇痛與此刻的折磨相較,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足以稱為「痛」。

  慘淡的面孔青白如紙,冷凝雙眸圓睜,緊扣冷烈手肘的五指的指尖已在不知不覺中嵌入他結實的肌膚,嘴角的布條也滲透著淡淡的血絲……塵世間的紛擾似乎慢慢地從她耳畔遠離……

  「完成了!」」鏗!」一聲,一枚彈頭敲響金屬器皿底部,冷凝也在此時失去知覺了。

  「幸好,沒傷及神經---」忍自冷凝左肩上方抬頭,羽毛枕中那張陷入昏迷的睡容令他的唇角微勾,他可以安心地處理傷口了---「啊!少總,你的手!」忍由眼角瞥見冷烈淌著血跡的手臂,他陡然地變臉低嚷。

  「別管我,快處理她的傷口。」白色被單上那片殷紅的畫面教他胸口悸動翻湧,手臂因她手指用力而嵌入肌膚的小傷,根本無法得到他一分一毫的注意,他在意的是枕上那張與被單同樣蒼白的臉孔……

  *  *  *

  冷烈站在三樓陽台上,隔著寬闊的湖水與茂密的樹叢,他高深莫測地黑眸,望著遠方被朝陽拂照得更為清澈的海面。海風醉人地輕撫上他剛毅俊美的面龐,拂動他垂掛在兩旁的衣角。

  晨浴後的冷烈,鬢角兩旁微濕,一條低腰牛仔褲,一片敞開至下擺的白色棉質襯衫,暴露於陽光下的結實胸肌閃閃發亮;他就像雜誌封面上的男模特兒般,既性感又狂野,眉宇間的森冷,更教他俊逸神韻間透著冷峻之美,使人不禁聯想到---撒旦。

  門板傳來輕啄聲,書房的門被打開又關上,進來的是西裝筆挺的忍。

  「什麼事?忍。」不需回頭,敏銳的判斷力已讓冷烈知曉來者是誰。他指間夾著煙的手,將垂落額前的幾綹黑髮推回腦後,濕潤的發在半空中灑落一片水珠,揚起的水珠在光線下晶瑩發亮……

  忍看得有些發呆了,怔愣半秒,他走上前。「少總,這是今天的早報。」上天給了他主子一張令男人看了也會為之目炫的美貌,而他更是將它發揮得淋漓盡致。忍將握在手中的報紙攤平,置於茶几桌面。

  「哦?」視線由遠方收回,冷烈站挺原本斜倚於欄杆上的身子,轉身離開陽台走入屋內。

  冷烈在黑白相間的意大利進口沙發上坐下。攤開在他眼前的報紙頭條上的幾行粗黑大字讓他捻熄了手中的煙。

  「偉銘集團總裁雷鳴,於今天凌晨被發現暴斃於自宅書房裡。初步研判,可能是死於心臟冠狀動脈血栓症……」黑眸很快地飄向一邊,頭條新聞的右下方有則黑色字跡,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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