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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慕楓    


  就是因為太過於擔憂,她才決定早日面對,「即使不動手術,他也有可能會在幾年  後的某一天醒來就全忘了一切。」

  火敵啞口無言。因為她說的是實話,令他無從反駁起,真是庥煩透頂,為什麼不能  簡單一些呢?

  「對於役展,妳究竟有什麼感覺,妳難道不是喜歡他的嗎?」他煩躁地來回踱步著  。

  他始終摸不透夕的想法,這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何必弄得如此複雜呢?打從一  開始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喜歡,二是不喜歡,二選一既簡單又明瞭。

  「為什麼問這個?」火夕的態度仍是一貫的淡然,卻有個不顯眼的角落崩裂了。其  實她的心中早已經有答案,只是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看到她那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火敵忍不住一股強大的怒焰在胸腔中爆發開來,像  燎原的火一發不可收抬,「我最討厭妳這一點了,不論發生任何事,妳總是一個人解決  ,而不願讓卻、疆和我幫忙。」夾雜在怒火之中更多的是心疼,他想。

  夕若生在尋常人家,必定會是一個備受寵愛的嬌嬌女。

  「芝麻小事我尚能應付,」早在幼年接受嚴苛的訓練時,她就已經習慣凡事都自己  設法解決。「當然就不用你們的幫忙了。」

  「小事!」他咆哮道。雙目噴火,額頭上的兩簇火焰紋印也隱隱約約透射出炙人的  光芒。

  火夕依舊氣定神閒,對於他身上熊熊的怒火挸若無賭,「我是這麼認為。」

  「妳……」他為之氣結。夕為什麼不當個普通妹妹就好,像淚兒一樣,毋需獨自承  受恁多的壓力:火敵極力抑下衝天的怒氣,重重地道:「好,那妳告訴我,什麼樣的事  才叫大事?」

  她依然不慍不火,態度溫和得極度詭異,「等我遇上了再告訴你。」

  火敵有理由相信夕是喜歡韓役展的,否則,她不會如此積極地替他張羅一切,甚至  找來季醫生為他動手術,那些舉動就足以說明韓役展在她心中的份量了。夕向來溫柔,  但是,從不曾對「閒雓人等」的事如此在意,即使她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也依  舊掩飾不了事實。

  火敵將注意力拉回來,現在該討論的不是大事、小事的區分法,「手術後他若真忘  了妳,該怎麼辦?」他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灼人她的心底,不給她絲毫逃避的空間。

  火夕的目光瑟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有什麼差別嗎?」說是這麼說,她卻  克制不了心痛如潮水般一波一波蔓延開來。顯然她心中對韓役展的感情比她所願意承認  的還要多出許多。

  「不要輕易作出放棄的決定。」他察覺了火夕心中的企圖。

  「原本就不屬於我,何來放棄之說?」她不允許自己存有任何希望,以免將來失望  更大。

  火敵的火氣叉上升了,「夕,妳太懦弱了。」教他看不慣。

  隨他說去,火夕無所謂地瞟了他一眼,不打算作任何辯解。

  「我或許不是專家,但,至少還知道該積極的去爭取,而不是消極的放棄。」

  他難得會闡述道理,因為他脾氣爆躁的緣故。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徐緩地道:「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

  火夕的理智不論何時都凌駕在感情之上,做任何事也都會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評估  之後再採取行動。他不否認火夕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但是,愛情來臨的時候總是教人措  手不及。

  「一切若在妳的掌握之中,那也就不能稱之為愛情了。」嘖!他真該改行去當愛情  顧問。

  「那麼,你認為我該怎麼做?」她索性問。

  火敵揚起嘴角,有種不知名的優越感,想不到他也會有比夕冷睜、思路清晰的一天  ,「既然手術是誓在必行了,我們就撇開那個不談,動了手術之後役展是否會忘記這一  切的機率是各佔一半,換言之,他也有可能會記得你們之間的事。」

  是啊!各佔一半的機率。「那麼,他若是忘了呢?」她問,記得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

  火敵又道:「若是他忘了,妳就該努力去喚醒、喚回他對妳的感情。」

  「我……」她欲言又止。

  「不必急著回答我,妳自己想一想再作決定吧!」他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就看他們  兩人的緣分了。

  ***

  病房外。

  一向以沉穩著稱的火夕正雙手環胸,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著。反倒是火敵氣定神閒  地坐在一旁椅子上翻閱一本挪威的旅遊指南。

  他們已經在這裹待了近八個小時,打從動完手術後昏迷的韓役展被送進眼前的這間  病房後。

  「腳不酸嗎?」火敵驀然抬起頭問。為了火夕,他下令禁止任何人接近這稟。

  「什麼?」她沒聽清楚。

  火敵闔上手中的旅遊雜誌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擱,起身移近她,「妳打算走多久?」  地板都快被磿出一個大洞來了,還走!

  火夕總是不下了決心推開面前那一扇門,不安的心始終在開門與不開門之間掙扎。  「敵,我需要時間。」

  「遲早妳都得去面對的,那就別再逃避。」即使她的外表看起來若無其事,他仍在  她的眼中捕捉到一閃而逝的畏懼。

  火夕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那彷彿千斤重的頭,義無反顧地走向那一扇門。她  已經沒有退路了。

  在病房的門被打開來的剎那,火敵的聲音又響起,「我在這裹等妳。」那是意謂著  不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會陪著她度過。

  火夕回過頭投去感激的一瞥,而後毫不遲疑地跨人病房之中。

  ***

  躺在床上,頭上纏著繃帶的韓役展原本閉著眼睛,在聽見開門的聲音時才睜開眼睛  。

  四日交接的瞬間,時間彷彿是停止的,沒有人出聲打破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們依舊靜靜地互相凝挸著,一動也不動。

  凝視的時間愈久,火夕心中的恐慌也一點一滴地累積壯大,在韓役展的眼睛裹,她  找不到一絲絲熟悉的光芒和柔情。他……真的……忘了嗎?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他真  的忘了他曾經愛過她嗎?她鼓不起勇氣去證實。

  終於,韓役展緩緩地開了口,聲音依然低沉,「四少,你怎麼會在這兒?我怎麼了  ?」他的紫眸裹流露出明確的困惑。

  剎那間,火夕彷彿碎成了千萬片。那生疏的口吻、困惑的眼神,再再都顯示出他是  真的……真的忘了她。她的心像是被緊緊地揪住,痛得令地無法呼吸。

  火夕退了兩、三步靠著牆來支撐她虛脫無力的身體,頻頻地作深呼吸,藉以緩合一  波一波如潮水般急湧而來的心痛。心」」好」」痛!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我記得我好像出了車禍,車子撞上一家咖啡綰,之後的事我就全都不記得了。」  他在回溯腦海中的記憶。「啊」」你是接受頌白的委託前來保護我的,對吧?」

  她只能點頭。

  他揚起一抹充滿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在妳到奧斯陸來之後,才告訴你這些話,  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保鑣,我可以保護自己,當然,解約金我會如數支付,若是你願意  ,歡迎你來寒舍作客。」

  「謝……謝……你……的好意。」她艱辛地吐出,聲音十分粗嘎不自然。

  「你不舒服嗎?」

  火夕清了清喉嚨,「我沒事,我沒事。」語調中仍有些許生硬殘留。她早已經預測  到這種情形了,但是,為什麼她的心會如此難受,猶如刀割一般?

  韓役展摸到了頭上纏繞著的繃帶,「我的頭……我的頭怎麼了?」

  「才剛動完手術,你……你好好休息,解約的事晚點再談。」為了說完這短短的一  句話,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漠視心中加劇的痛楚。

  「好吧!」他閉上眼。

  火夕強忍著心中的痛楚旋身走向門口,在她的手觸碰到門把時,背後再次傳來韓役  展的珪音。

  「四少,能否麻煩你一件事?」

  停頓了半秒鐘,她才回過身去,「但說無妨,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替  他完成。」掛在唇瓣的笑容有些支離破碎。

  「請你替我聯絡莎曼珊。」他紫眸中漾著無限柔情。

  「她是?」不該問的,可是,她卻克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問題就這麼由她的口

  中說出。

  「我的秘書,」他的笑容裹洋溢著幸褔,「也是我相戀了三年的女友。」

  韓役展後面的補充說明像一把犀利的斧頭劈向火夕,將她的心硬生生切開來,他臉  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更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入痛苦的深淵之中。

  「我會替他聯絡她的。」話才說完,火夕立即像是逃難般地逃離病房。

  ***

  一直守在病房外的人敵被火夕蒼白狼狽的模樣給嚇了一大跳,「夕,妳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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