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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慕楓    


  「是嗎?我以為……」杜凱欲言又止。

  「以為什麼?」

  「你和喬治在一起會比較快樂,他不會令你傷心。」他不是沒看見狄仰的痛苦、掙扎和不由自主,而那全是來自唐緣。

  狄仰輕笑了一聲,喟然道:「可是我愛的人是唐緣,不是他。」如果喬治是女人,或許自己還會努力地去試著接受他,只可惜……

  杜凱聳了聳肩,是啊!愛總是如此教人無法抗拒,當初他和宋也是經過大風大浪後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那麼,我只能祝你幸福了。」

  ※   ※   ※

  「狄仰怎麼了?」黃美菊在唐緣的對面坐下。「這一陣子都沒見著他的人影。」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和他算是……」唐緣的聲音忽地不見,她和狄仰好像也沒有吵架,就連冷戰也算不上。

  「你們吵架了?」她猜。

  唐緣的目光自面前的飲料移至她的臉上,坦承道:「他在生我的氣。」

  「他生你的氣?」黃美菊不敢置信地重複。「怎麼可能?」任誰也看得出來狄仰再在乎小湯圓不過了,而且無怨無悔地陪伴在左右。她很好奇小湯圓到底是做了什麼事,竟會讓狄仰有如此的反應?

  唐緣幽幽淡淡地開始述說一個月前發生的一段插曲……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是沒有料到狄仰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

  「你……你……」黃美菊瞪了她許久,才挫敗地吐出,「沒見過像你這麼愚蠢的人,難怪狄仰這麼久都不來找你,要是我,我也不會理你。」

  唐緣沒有搭腔,難道她真的錯了?

  「你傷了狄仰的心,枉費他那麼用心地對待你,你卻在兩人之中選擇了孟立。」黃美菊看她的眼神,彷彿她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她真的傷了狄仰的心?「那時候孟立他身體不舒服,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那時的舉動算得上是選擇嗎?她自己倒不這麼認為。

  「見死不救?你真以為你自己是救世主。」黃美菊很不以為然地睨著她。「好吧!就算你是好了,該救的人也不應該是孟立。」

  「我沒那麼認為。」唐緣沒那麼自大。只是想到她傷了狄仰的心,她的心彷彿也裂開一道縫,隱隱抽痛著。狄仰一直都在她的左右,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一定會在,這項事實她比誰都清楚,也許是因為太過於理所當然,她才會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會不會決定永遠都不再見她了?如果是,她該怎麼辦?分開近一個月的時間,她才發現她竟然是那麼地想念狄仰的一切,想念的程度連她自己也感到訝異。曾幾何時,狄仰的身影也進駐她的心中了?

  「錯過狄仰,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黃美菊加重語氣一字一字地說。

  狄仰這小子和「友善」兩個字八竿子打不上關係,個性有些惡劣,但是,她由衷地欣賞他的專情和鍥而不捨,對於唐緣以外的人,他一向不假辭色。

  唐緣垂下如扇的睫毛,不語。她被自己剛挖掘出的事實給震得一愣一愣的,她想見狄仰,很想很想,若非待會兒還有一連串的考試,她會立即去找他。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見她、肯不肯見她了?

  考完試,唐緣飛也似地趕了回去,卻在巷子口腳步一滯,她的視線飄至三樓的某一個窗戶,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瞧不見。狄仰——不在家啊?濃濃的失望襲上她心頭,枉費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卻沒見著他。

  倏地,一抹影子來到她的面前停住。 

  「小緣。」

  唐緣將視線收了回來,投射在面前的人身上,「是你?」淡淡的訝異一閃而逝,沒有心動也沒有心痛,站在她面前的孟立彷彿就像是個陌生人一般,不過他臉上掛著彩倒挺引人注目的。「有事嗎?」

  「我想……請你吃飯,願意賞光嗎?」嘖!被打裂的嘴唇就連說話也要命的痛,更別提吃東西了,但是,為了給狄仰一點顏色瞧瞧,他決定要搶回唐緣。雖然不知道狄仰是怎麼辦到的,但,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個圖釘事件是狄仰干的。

  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我不想去。」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孟立在她心中鑿出的那一個洞已經被溫柔真心的狄仰給填補好了,她的心不再有缺口。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他努力地揚起一抹瀟灑的笑容,卻因為鼻青臉腫而效果不彰。沒想到看似削瘦的狄仰居然是個打架高手。

  「就在這……好吧?」反正,她也該和他做個了斷,為他們的交往畫上句點。

  孟立笑了,顯得有些猙獰,並以挑釁的眼神射向對面三樓的某一扇黑漆漆的窗,因為他知道,狄仰就在裡面俯視著一切。然後,他的機車載著佳人揚塵而去。

  狄仰站在窗戶旁,眼神陰蟄地注視著他們。他不只一次地希望唐緣不會答應孟立的邀約,在她跨上孟立的機車後座那一刻,他的希望全數破滅,一絲一毫也沒有殘存。

  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絕望的神色,而後重歸於零,他木然地站在原地俯視窗外被各式燈管營造得亮晃晃的夜,金色的眸子渙散茫然,她還是選擇了孟立。

  這個事實他早在一個月前就明白了,不是嗎?但是,再一次確認後,他的心依舊像是硬生生被撕裂開來一般,無法遏止的痛楚快速地掠奪了他的一切。

  門突然被打開來。

  狄仰的站姿依然沒變,頭也不回。

  喬治打開電燈,迅速地來到他的身側,手中還拿了醫藥箱,「你臉上的傷需要抹藥。」

  他依然站在窗前沒有回頭、沒有轉身、更沒有搭腔的意思。

  喬治繞到他的面前,以食指和拇指托起他的下巴,端凝著那張俊臉上的傷。「真弄不懂你。」可惜了這麼一張漂亮的臉。他將狄仰拉至床沿坐定,打開醫藥箱的蓋子,準備替狄仰臉上的傷口敷藥。

  狄仰目光的焦距逐漸集中,固定在喬治的臉上,「你究意想要什麼?」

  喬治沒有回答的打算,逕自將手中沾了藥水的棉花湊近他臉上的傷口。

  狄仰揚手拍掉喬治手中的鑷子和沾了藥水的棉花,再次厲聲問:「你要什麼?」

  喬治毫不閃避地回視著狄仰,清晰簡潔地吐出,「你。」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表明過了。

  「要我。」狄仰哺哺地重複,俊美的臉上波瀾不興,瞧不出他有什麼感覺。

  「對,我要你。」喬治再一次聲明,態度堅定如磐石。自始至終,他的目標一直不曾改變,他要的也只有狄仰。

  無謂的神色湧進狄仰金色的眸底,嘴角噙著漠然的笑,輕輕地一開一合,「好。」吐出的話猶如一記閃雷。

  喬治傻了眼,腦袋一瞬間變成空白,好不容易才又拉回被閃雷轟出腦海的意識,剛剛……剛剛狄仰說了什麼來著?他說:好?

  喬治又將思緒往前推,猶如倒轉的錄影帶,他提出了什麼要求?耳際彷彿響起他自己的聲音,再清晰不過——對,我要你。而,狄仰居然答應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以排山倒海之勢朝喬治席捲而來,卻又在下一刻悉數散去。狄仰並沒有喜歡上自己,會答應那個要求是因為狄仰什麼也不在乎了。喬治把這種情景看在眼底,他已經隱隱看出潛藏的事實真相了——狄仰永遠也不會喜歡上他。

  「你真的願意?」他寧願狄仰暴跳如雷,而不是這一派無所謂。 

  狄仰笑了,「對。」漸次漾深的笑容裡儘是不顧一切,金色眼瞳迷濛地越過他,飄向遠方,停格在一個無法捉摸的定點上。

  「好,這可是你說的。」他不愛瞧見這樣子的狄仰。

  喬治欺近他,霸道地吻上他的唇,夾帶著猛烈的感情,雙手靈巧地解開狄仰身上襯衫的扣子,一顆、兩顆、三顆……

  狄仰像個雕像似地既不回應也不拒絕,任由喬治吻住他,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不論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想去思索也無法去思索了。在看見唐緣跨上孟立的機車後座那一刻,他的靈魂彷彿也自體內被抽離,再無任何感覺。

  喬治在狄仰的嘴上嘗到了鹼鹼的血腥味,他的心像是受到猛烈的撞擊,好痛。

  褪下狄仰身上惟一的一件襯衫隨手往地上扔去,喬治輕輕地推著他往床上躺去。狄仰完全隨著喬治的意思而動,空洞洞的眼眸隨著仰躺在床上而直直地望著天花板。

  喬治的唇來到秋仰的頸窩,一直延伸了下去……

  ※  ※  ※

  侍者送上來的食物,她還吃不到一半便覺得胃口全無,「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考完了期末考,明天就開始正式放寒假了,如果她不盡早找到狄仰,只怕要見他又得等上一個多月。

  正在用餐的孟立目瞪口呆地望著面前的唐緣,她似乎不太一樣了,「是啊!是……小盈的事。」他將口中的食物吞嚥下去,不太自然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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