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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子瑄    


  「那種事與我無關……喂,你跟她非親非故吧,幹嘛為了她瞪我?」反影委屈地抗議著。

  「我瞪你是因為你老是把菜汁滴得滿桌都是,髒死了!」無視於反影的裝模作樣,自顧自地收拾著。「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理她?」

  「怎麼處理?當然是你去救醒她羅。」反影站起了身子,開始來回地踱步;黑色的披風衣,因為他的行動起了漪動。「因為我在醫術上的造詣不及你。」

  「然後呢?」也站了起來。

  「嗯……嚴刑拷問她,身為老大,我有職責揪出任何想危害『光』的人。」表情煞是認真。

  「再來呢?」

  「……還沒想到。」

  *****

  黑暗中,一雙碧綠的眼眸,毫不避諱地直望著她!

  那樣的綠色,有時像是兩潭平靜深幽的湖水,有時像是一種不可抗力的急湍漩渦,讓人頭暈目眩、一種直墜無底深淵的無力感。

  直到她漸感被人搖晃,才慢慢清醒:原來剛才的一切,是夢……

  「姑娘……姑娘,該醒了,再不醒你會更難過的。」

  習慣了黑暗的雙眼,一開始並不怎麼聽使喚;丹菱努力了很久,總算將沈重的眼皮撐開來。

  眼前景象逐漸清晰成形:一張雅致的床,繫著藍色的帳幔;一個飄逸俊美、流瀉著一頭銀髮的男人……

  好美的人,好美的銀髮……銀髮?

  「這裡是……還有,公子是……」丹菱被呈現於眼前的景象驚得出不了聲,慌亂地說著隻字片語,極力想使之變成對話。

  「這裡是泰山某無名峰上,我是這裡的總管——,」見病人恢復了意識,似無大礙;不再留守床邊,開始收拾著適才使用的一些器皿。「既然姑娘已經清醒,最好是盡速下床走動走動,讓身上發汗,免得殘毒沈積體內。」

  「泰山無名峰?洪……洪公子?殘毒?」丹菱虛弱地重複著的話,一臉茫然。她的應變能力還沒遇過這樣的試煉,實在不知該做何反應,但平日的禮教並不允許她在這樣的情況下沈默。

  「糸字旁的。」面對丹菱的無助,只是強調著自己容易被誤會的名字,並不多作表示。

  不被理會的丹菱,努力地在腦中拼湊著片段的記憶,然後……

  「我想起來了!」丹菱掩口驚呼。「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花園,然後就……」

  「你發現的是我家主人的花園,同時也是個植滿了毒花的花園,」將事情經過簡述一遍。「你在沒有服用解毒劑狀況下走進那座花園,以致當場昏迷是正常的事;好在主人昨晚恰巧去巡視花園,發琨了誤闖的你,就順便將你救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真是多謝貴府主人及公子的救命之恩,」丹菱勉強地撐起了上半身,傾身致謝。「小女子敝姓靳,本籍乃蘇州人氏;這次承蒙府上相救,小女子終生不敢忘……斗膽請教府上主人的名諱?」

  「我家主人反影。」在受了丹菱周到的禮數後,還是不改原先保持距離的態度,仍是簡單的回答著問題。

  「反……影?」

  奇怪的名字讓丹菱顧不得禮數,忘了自己直呼了此地主人的名諱,忘了自已像個粗野的村姑般張大了嘴。

  「沒錯,反影,」又再強調了一次,然後將工具收進了一個雕工顏色均素、但一望而知出自巧手的小木箱後,便轉身至靠牆的斗櫃裡,拿出了一套淡紅色的女裝交給丹菱。「女孩兒家還是穿女裝好一點……而且原來的衣服已沾染了太多的影花毒,不適合再穿著它,所以請你將身上的裝束換掉。」

  並沒有避諱地直指丹菱女扮男裝的事實,還無視於丹菱早已紅透的臉,將一套女裝及同色繡鞋硬塞給她。

  「……謝謝。」丹菱終於警覺到自己雖著男衫,但一直忘了以男性自居,反而下意識地回復了女性的自稱。

  原本應該拒絕、也許還會因對方的無禮而生氣的丹菱,卻沒有正常的反應;她還無法從一時的震驚中回復過來,只是柔順地向道謝後,便收下了衣服。

  「那麼就請姑娘自便;到了晚餐時間,會再來知會姑娘……不過請姑娘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個房間,最好不要隨便走動,否則發生什麼事情,在下概不負責。」說完後,便留下丹菱一個人呆愣在床上,逕自離去。

  *****

  過了好一會兒,被單獨留下的丹菱才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啊?這麼古怪的人!植滿毒物的神秘花園、古怪的主僕、亂七八糟的態度和近乎軟禁的命令……

  大量的恐懼無措,令丹菱本就不佳的心情雪上加霜。

  「接下來會是什麼?」丹菱一時為之氣結。「逼良為娼?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丹菱無可奈何的深吸了口氣,想鎮定心緒。不料這簡單的小動作,差點使她二度昏迷——在深吸的同時,她聞到了一陣似曾相識的香味,然後便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一定是依附在衣服上的殘毒!丹菱想起了的話,趕緊閉氣褪下了身上的男裝,換上了那一襲淡紅色的衫裙。

  「剛好合身!」丹菱又是一陣驚愕,那位叫作的公子,光以目測就能拿出完全合她身材的衣裳,這怎麼可能呢?難道……

  不行!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才剛剛脫離生命危險,連現今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呢,怎麼能自亂陣腳?

  對了,這兒到底是……

  沈了沈氣,丹菱再一次端詳了自身的儀容,確定無誤之後,便開始慢慢地打量起處身的房間。

  簡單的傢俱,乍看之下平淡無奇,但只要細細查看,就能發現均選自上好的木料,而且不但材質與一般名貴傢俱不可同日而語,就連其造型都是順著顯露的木紋而定,令整體渾然天成。

  能在這麼荒僻的地方,擁有這般宅院,日一不是泛泛之輩!

  再加上不凡的興趣、解起劇毒似是探囊取物的管家、謎樣的稱諱……這時的丹菱,已能平心靜氣,不得不承認這兒的主人似乎是個了不起的人,也承認她開始對此間主人有了些景仰。

  「應該是不簡單的人呢!」丹菱的嘴角漾起了些些微笑。

  丹菱的心中不自覺地又想起那個有著雙綠眸的男人……

  對了,她整晚未歸,葛叔一定已發現了她的失蹤,現下搞不好已急得跳腳了!

  結果,她這個不只從鬼門關晃了一圈回來、目前還搞不清楚是否身處安全地方的弱女子,竟還只是想著些閒事!

  「我一定是出門太久,心都野了!」丹菱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自己——這實在太不像她的作風!

  還是先找到此間主人,先謝過人家的救命之恩後,再請他指點回莊院的路才是當務之急。

  穩住心緒的丹菱,在決定了該做的事後,便不再遲疑,再度的整了整衣裝,便走向房門。

  結果,在開了房門之後,呈現於丹菱眼前的景象,終於讓她明白了那位怪管家在臨走時,那一番話的真意。

  ……不要隨便走動,發生事情概不負責……

  原來,在出了房門,走廊之外,便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這整座屋宅竟是位於山頂、臨崖所建。再來,觸目所及的,是遠處連綿的山形,和西移的日光。

  丹菱強撐著就快站不穩的腳,慢慢地走回屋裡,緊緊關上門之後,便背靠著門大聲地喘氣承受著今天不知是第幾次的暈眩!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她是否來到了什麼不該闖入的地方?

  至此,丹菱終於再也抵抗不了沈積的恐懼,讓它漫天漫地的漸吞了自己僅存的神智。

  *****

  「你說什麼?」

  京城齊家中庭,突地響起一聲暴喝。

  「喂喂喂,有話好說嘛,大哥……」白紀羽連跑帶跳的躲過了想拎起他領口的齊風。「別這麼大聲嚷嚷的,小心給小石頭聽到,那就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說誰是小石頭啊?」齊風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女聲。

  白紀羽立刻怔在當場……不會吧?隨便說說而已,哪這麼神准啊?就算是鐵板神算也不可能准成這樣吧?

  白紀羽週身開始冒起冷汗……一顆石頭就夠麻煩的了,更別提兩顆都到齊的場面,更更別提自從成了親之後,大石頭簡直對小石頭到了百依百順、唯命是從的地步。

  「少主夫人。」白紀羽禮數非常周到的打了招呼後,馬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別走啊,白紀羽,你以為我追不上你,就可以跑得掉嗎?」靳青芸不懷好意地笑著,聲喊道:「風,快幫我把他抓回來!」

  「沒問題。」語落身起;唯老婆命令是從的齊風二話不說地立時掀出一連串黑色披風的翩影,俐落地把白紀羽從空中給抓下來。

  「看吧,有個了不起的丈夫多好啊,連抓人的功夫都不用自己練,輕輕鬆鬆的站在原地,犯人就會自己回來了——連『站住,別跑!』都不用說呢!」青芸笑得開心之餘,也不忘讚美一下出力的齊風,送了他好幾個嫵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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