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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梅貝爾(梅貝兒) 范桃花順勢倚在他身上,好一會兒才說:「我現在的心情好複雜。」 她只要前開口,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難道你不希望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嗎?」他問。 等了好久、好久,范桃花才輕歎一聲,說:「在我還很小的時候,看到別的小孩子有爸爸媽媽,我真的好羨慕他們,總是幻想著自己的爸爸媽媽有一天會來接我回家,我們一家人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我不用再去羨慕別人。 「一直等到我上了小學,那個夢就消失了,因為我知道他們是不可能出現的。當我被同學嘲笑是沒人要的孩子,還有班上有人的錢包被偷,他們第一個就把矛頭指向我,就因為我是個沒有父母管教的孤兒,會偷東西也是正常的,不管我怎麼跟他們辯,他們也不相信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在這世上我只能靠自己,因為沒有人會幫我。不過就因為他們的歧視,激發了我的本能,所以我努力用功讀書,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就算沒有父母管教,我的功課也不會輸給其他同學。我拚命打工賺錢,就是想證明不靠父母,我也可以過得比他們好,比他們有出息。」她吸了吸氣,將眼淚往肚子裡吞。 丁沖自吹自擂的說:「結果的確證明你比別人有出息,因為你釣到我這條大魚,一輩子吃喝不盡。」 她狠狠的掐了他大腿一把,「我跟你說正經的,你還在這邊搞笑。」 「喂,輕一點!」他毗開咧嘴的哼道。 「你皮厚肉粗,這麼小力就好像被蚊子咬到,怎麼可能會痛?」 「那換我掐你,看看會不會痛?」丁沖說著就要動手,手背馬上「啪!」的一聲,被范桃花打了回去。 「這個時候還這麼凶悍,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范桃花白了他兩眼,「像我們這種人在外面混,如果不比別人凶,到最後只有被人欺負的份。」 「我可是你親密的枕邊人,又不是別人。」他不滿的嘀咕。 她撇了撇唇角,「好嘛!我下次溫柔一點就是了。」 丁沖不禁要怨歎月老跟他開了個大玩笑,居然把一隻小野貓夾來配給他,偏偏他就是拿她沒法庭,看來這輩子都要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了。 「他……他後來有沒說什麼?」等情緒平復後,范桃花也覺得剛才不該一味的逃避,想起仇子強悲慟逾恆的眼神,她不禁後悔了。 「你說的他是指誰?」 「你少明知故問了。」她瞪著他說。 剛剛還說要溫柔一點,轉眼就忘了,他在心裡犯響咕。 「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翠湘和他已經先回去了。」丁沖問:「你們究竟談了些什麼?」 范桃花簡單的將仇子強告訴她的「故事」轉述一遍。 「我從小就認識他,卻不知道他是這麼癡情的男人。」他由衷的說。 她咬了咬下唇,「從很久以前我就打消找尋親生父母的念頭,現在突然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丁沖偏首瞄著她,「你會覺得他殺過人、坐過牢,沒有資格當你的父親嗎?」 「我不知道。」她將下顎抵在膝蓋上,垂眸低響,「只是,他給我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好像我們以前就認識,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面。」 「那表示你並不討厭他對不對?」 她想了想,才點點頭。「嗯!我覺得他的眼神好傷心、好孤獨,不像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壞人,可是我又怕……」 「怕什麼?」 范桃花患得患失的說:「我怕我現在承認他是我的親生父親,可是萬一最後證明他不是,那……」 「現在醫學發達,要是你願意的話,可以到醫院去做DNA的檢驗,很快就可以知道你們是不是親生父女了。」 她沒有說話。 丁沖摟了她一下,「你自己考慮清楚。」 「嗯!」 第九章 溫翠湘才要走到恩義廳門口,就聽見裡頭的對話,連忙又踅了回來。 「……怎麼會這樣?你們有沒有搞錯?」 是爺爺的聲音,她暗忖。 福長老冷冷一哼,口氣充滿憤該,「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現在我們連隸屬在五堂之下的人馬都差遣不了,可以說是名存實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回鄉下養老去了。」 「可是,我們有權——」壽長老還是不肯面對現實。 「那是過去,看來我們太小看丁沖那小子了,他一定知道我們有意廢了他,所以早一步和五堂的人連成一氣,只要五堂堂主站在他那邊,我們就沒有勝算。」祿長老一臉扼腕, 「可惡!就差那麼一點點,都是丁瀚那沒出息的東西害的,成天抱著那些死書有什麼用?這下我們麻煩大了。」 他納悶的問:「問題是五堂為什麼會突然決定和丁沖聯手?」 「我得到一個消息,最近這幾天仇子強頻頻和丁沖那小子有很密切的接觸,好像在商談什麼,仇子強既是刑堂堂主,又是五堂之首,只要他出面表態,其他四堂也會跟隨,看來問題出在他身上。」福長老不解的說:「只是,他向來看不慣丁蔚的風流,兩人之間又有心結,實在很難相信他會選擇支持丁沖那小子。」 壽長老屈起指節敲著桌面,「不管是什麼原因,現在最重要的是想出個解決之道,再這樣下去,我們這四、五十年來的辛苦全都白費了。」 「不用你說我們也明白,唯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了。」祿長老微駝著背,來回踱步著說。 「什麼辦法你快說?」其他兩人間。 祿長老的雙眼射出冷冽的寒光,「毀了丁衝!」 「你是說……」壽長老心跳驀地加快,「不行!再怎麼說他也是翠湘的丈夫,我怎麼能親手毀了我孫女的幸福?」 祿長老泛出冷笑,「他現在跟那個死丫頭打得火熱,難保有一天不會將翠湘一腳踢開,到時,她一樣沒有幸福可言,你就不要再寄望你那個寶貝孫女了。」 「我……」 福長老陰寒著臉,「我贊成祿長老的計劃。」 「怎麼連你也……」壽長若驚詫的問。 祿長老啜著剛徹好的香茗,心中早已料準他會答應。 「幹不幹就在你一念之間了。」福長老回他一句。 在天人交戰中,對權力的慾望終究獲勝了。 「好,我答應。」壽長老點頭同意。 在外頭的溫翠湘聽得心都涼了。 這天中午,丁沖載著范桃花驅車來到「溫馨育幼院」,在她最彷徨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被她視為母親的李院長,所以她決定在醫院作檢查前,想來聽聽李院長的意見。 兩人並肩走進育幼院,迎面走來的是一位不曾見過的中年婦人。 「兩位有事嗎?」 范桃花有些困惑,「我想找李院長,請問你是?」 「我姓程,是這家育幼院新來的院長。」對方自我介紹。 「新來的院長?那李院長人呢?」她鉻愕的問。 中年婦人打量她一下,「我想你應該就是范小姐吧?」 「我是姓范沒錯。」不知怎麼搞的,她的心臟忽然跳得好快、好亂,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非常遺憾,李院長在半個多月前就病逝了。」 這位新來的程院長一宣佈噩耗,范桃花有好幾秒鐘沒有反應,在下意識中告訴自己,一定是她聽錯了,那不可能是真的。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我一個多月前才見過她,她那時候還活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她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力的搖頭,拒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院長不會死的,她不可能會死的……」 程院長憐憫的看著她,「她得的是胃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末期了,就算開刀也沒用,原本醫生斷定她還能活三個月,不過病情發作的太快,送到醫院時,就已經回天乏術了。」 「胃癌?」范桃花輕輕念著這兩個字,想到李院長常常犯胃痛,原來是得了足以致命的癌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陪她去醫院作檢查,也許她就不會死了,都是我不好。」 丁沖搖晃著她,「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樣想。」 「院長死了、院長死了……」她茫然的張著大眼,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沿著兩腮滾下去。「我不要!我不要她死!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不能再失去她,我不要地死。」 再多的安慰也於事無補,他只有緊緊的抱著她,讓她哭個痛快。 范桃花掄起拳頭捶打著他,放聲大哭,「不要、不要!」 去而復返的程院長拿來一封信,「我在整理李院長的遺物中,發現這樣東西,上面署名是要給你的。」 丁沖代她接了過去,「謝謝。」 「嗚……」她的哭聲依舊設有停歇。 他只好先帶她出去,來到車旁,將信交到她手上。 「你想現在看,還是等回去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