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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梅貝爾(梅貝兒)    


  而自從五年前當家的木乘風去世後,重擔便落在長子木雲風肩上,二十三歲的他將事業打理得有聲有色,不容他人小覷,這也讓想扳倒木家的有心人知難而退。

  他全神貫注在帳本的數字土,眉心微攏,年輕卻斯文俊秀的臉龐帶著成熟的男人味,以及一股難以言喻的憂鬱,也就是這種感覺使他成為眾家未婚女子心儀的目標,這五年來,媒人絡繹不絕,差點把木象的門檻踏平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他頭也沒抬的說。

  跨進書齋的是平管事,他在木家待了將近三十年,微馱著背,發已半白。

  「大少爺,太君請你到前廳一敘。」他向來沉默少言,話也說的簡單明瞭。

  正忙著打算盤的手指一震,數字也亂了。雲風揚起頭,苦笑的問:「能否先透露一下太君找我有什麼事?不會又是劉媒婆來了吧!」他心有餘悸的打個寒顫,想起劉媒婆那張把死人也會說成活人的三寸不爛之舌,他就小生怕怕,真是要命,照她的說法,天底下就沒有醜女,每位姑娘都是天仙絕色、賢妻良母,那他乾脆全部娶回家算了。

  偏偏太君就喜愛她那熱中勁兒,每回都愛拜託她幫自己找對象;唉!他不是不想娶妻生子,傳遞木家的香煙,而是想再過個幾年,等二弟宇桀能獨當一面時,自己才有餘力去考慮成家的事。

  然而看情形只怕容不得他再考慮,那劉媒婆彷彿非逼他決定一門親事才肯罷休,到最後,太君也會硬他挑一戶人家的閨女為止。

  可憐呀!連婚姻大事都不能自行作主、他還是個男人嗎?雖說婚姻大事由爹娘決定,而爹娘早已不在,卻也不能任人擺佈。

  不成,除非那位女子是他所愛,否則他絕不輕易娶妻!

  「劉媒婆沒來,倒是表小姐來了。」平管事很瞭解這位小主人的心事,忙把重點說出來。

  雲風頭痛得叫道:「你是說碗琳來了?天呀!那我寧願是劉媒婆來還比較好。」說起那位惹人頭疼的蕭家表妹他就一個頭兩個大,打小她就賴定他非當他的妻子不可,要是自己遲遲不娶,太君難保不會要他娶碗琳,那豈不是更慘。

  「是的,太君有令,大少爺要放下工作到前廳去一趟。」他再度傳達命令。

  這下逃不掉了。他來回走動,苦惱的垮著臉。

  「平管事,你去跟大君說——說我正在午睡好了,對,就說昨夜我一夜沒睡,現下睡得正沉,叫都叫不醒,就這麼說,快去回報吧!」

  「行不通的,太君早就知道大少爺在書齋,她還說即使用拖的也要將大少爺帶到。」他補充說明,打斷他的精心計劃。

  雲風垂頭喪氣的歎氣,「太君果然老奸巨猾,早料到我會逃避,看來是不得不去了;罷了,你去回報太君,我待會兒就過去。」平管事應了聲後即退下。

  雲風又在書齋中故意拖延了些時間,最後才慢條斯理的前往大廳。

  其實,這五年來,他的心思全用在木家的事業上,沒有多餘的精力欣賞美人,哪像二弟宇桀,時常出入青樓妓院,雖然算不上縱情酒色,但至少懂得生活情調,不像他只懂得生意,十足的工作狂模樣,難怪連二弟也常念他簡直不像人而像是條牛。

  說來還真有點悲哀,活了二十三年,他從未對一名女子動過心,也許將來真要憑媒妁之言成親,平平淡淡過一生。

  踏進前廳,一眼便瞧見談得正開心約兩人,太君雖年事已高,但善於保養身子,還算是硬朗,而身旁的蕭琬琳容貌雖好,在江南一帶算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但在他眼中卻只是個妹妹,再無別種想法。

  「太君、表妹,你也來啦!」他語氣平淡的招呼,不想讓她會錯意。

  「表哥。」琬琳一雙充滿情意的眼眸緊盯不放,著實讓人消受不起。「又來叨擾表哥了,表哥不會不歡迎吧!」她探測的口吻十分明顯,雲風心中思忖,要是他露出任何一點不耐煩,怕也是沒完沒了,自幼便知這表妹個性大膽,敢言敢作,就算要她倒追男子也無妨不過他還是較欣賞含蓄的示愛。

  「當然不會,多玩幾天沒關係,我讓宇桀陪你出去玩。」他將麻煩推給二弟,反正兄長有難,當弟弟的總要承擔一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琬琳一聽杏眼圓睜,「誰要他陪,人家要你陪嘛!表哥,人家難得來一趟,你就陪人家四處走走,好不好嘛!太君,您說是不是?」她找了個有力的戰友。

  太君配合的說:「風兒,你就撥出時間陪琳兒走走,公事就先放在一邊,不會有什麼損失的。」她心裡盤算著親上加親的可能性,琬琳雖然個性嬌了點,但好歹是自己人,相信等她當了娘後自然會改。

  真是進退兩難,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太君,我最近正在忙一件生意,只怕撥不出時間來——」

  「表哥是不願意囉!太君,您看表哥嘛!」她索性用撒嬌的逼迫他就範。

  「哎!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琬琳表妹來了,真是稀客呀!」宇桀適時的打斷她的嬌嗔,皮笑肉不笑的睨著她。

  「我不能來嗎?」她像見到仇人般怒顏相向,看見他眼底的嘲諷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大白天的會見到你才真是稀奇呀!」木家二公子是標準的夜貓子,白天幾乎部在房裡睡覺,而晚上根本不見人影,不是流連在歌台舞榭中,就是在酒樓內與人划拳拚酒,全然不務正業。

  「聽說表妹來了,我怎敢不下床迎接呢?大哥,你們在聊些什麼?說來聽聽。」他別有含意的掃向雲風,雲風會意過來,感激的回視他。

  「表妹是要我陪她走走,但近來我工作又忙,恐怕沒時間,宇桀,你有空嗎?不如你陪陪表妹好了,可以搭咱們的船去游河。」琬琳當場臉色一變,「我不要,大表哥」——宇桀拍下大腿,大笑說:「那正好,最近我實在是太閒了,有琬琳表妹的陪伴,一定有趣多了。就這麼辦吧!我順便來幫表妹物色幾位如意郎君,免得人家說她十八歲了還嫁不出去。」他說話真不是普通的毒,雲風險些就要笑出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你——你這烏鴉嘴。」她惡狠狠的瞪他,雙頰因氣憤而泛紅。

  太君叱責道:「桀兒,你說的是什麼話?琳兒可是你表妹,怎麼能拿她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是,孫兒錯了。表妹,表哥是有口無心,你可別見怪呀!」他臉上可沒半點反悔的跡象,還笑嘻嘻的說。

  「太君,琳兒先回房休息了,晚上再陪您聊天。」她說不過人家,只有拂袖而去。

  宇桀見她一走,索性張嘴狂笑;雲風見狀也不再故作正經,唇一掀,笑聲流洩而出,兩兄弟笑得眼淚都快淌出來了。

  「你們兩個愈來愈不像話,居然還笑得出來?」太君又好氣又好笑,頻頻搖頭,拿他們沒轍,是她寵壞他們了。

  宇桀輕拍她的背,笑得合不攏嘴。「別氣,別氣,太君可別氣壞了身子;大哥,都是你不好,也不會對表妹說些好聽話,你瞧,惹太君生氣了吧!」

  「是,對不起,太君,我曾向表妹道歉的。」雲風配合著他的話,一臉正經樣。

  「好啦!你們兄弟倆一搭一唱,我可不會上你們的當。風兒,你也不小了,該娶房媳婦兄回來陪陪我這老人,木家的下一代還需要靠你呢!」畢竟薑是老的辣,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開始一連串哀兵政策。「只怕若是再過幾年,我就看不到了,你真狠得下心讓我死不瞑目嗎?」

  「太君,」雲風無奈的呻吟,「孫兒遲早會娶妻的,只是不想娶一位連面都沒見過的姑娘,總要先有感情才行。」

  「感情婚後再培養就好了,大家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你這孩子就硬要跟人家不同;何況有哪家閨女可以隨便讓人瞧見的?你可別跟桀兒一樣,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糾纏不清。」她意有所指的瞪向小孫子。

  宇桀抗議連連,「太君,怎麼把矛頭指向我了?逢場作戲我可不會當真,再說,我從沒說要娶那些姑娘,是她們纏上我,我能怎麼辦呢?」

  「你呀!早晚會玩火自焚;多學學你大哥,規規矩矩的學做生意吧!木家的將來全在你們兄弟手上,等我百年之後,我才有臉去見木家祖先。」

  「是,太君,我盡量就是了。」宇桀雙肩一垮,沒力的應道。

  悻悻然的離開了前廳,兄弟倆回到雲風的書齋密談。

  「大哥,我這工作可真是吃力不討好,每個人都以為我真的游手好閒,是木家的敗家子,你說說看,這公平嗎?」宇桀一屁股往椅子上一,抱怨了起來。

  雲風按下他的肩頭,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辛苦你了,但咱們在商場上有太多敵人,總要有所防備,才能制敵機先;讓你假扮紈庫子弟,也是為了能混入敵營中,讓敵人不防,你多多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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