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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梅貝爾(梅貝兒) 芄蘭完全聽不進她的話,興沖沖的往裡頭跑。池畔上高雅的涼亭、曲折的迴廊及蜿蜒至林間的羊腸小徑,還有華美舒適的樓宇,所有的東西全都是她一個人的,她將成為這兒的主人。 「呵!太完美了,奶娘,我好喜歡這個地方。」不久的將來,她還要成為整個端王府的女主人。 包嬤嬤笑著附和,「很高興格格喜歡,屋裡還有呢!」 「還有?」她樂得合不攏嘴,三步並兩步的衝進房間,卻見花廳的地上一團亂,幾名僕役正忙著整理幾口大箱子裡頭的東西。「這是幹什麼?」 「二少福晉吉祥!」家僕們連忙跪了一地,齊聲叫道。 「讓我來間。」包嬤嬤輕碰一下她的手,用眼神表示。「小冬,這是怎麼回事?這箱子裡的東西又是誰的?」 「這些都是貝勒爺最寶貝的書本和一些衣服,是貝勒爺今天出門前吩咐奴才搬到暖香苑來的。」他據實稟告。 原來他是伺候貝勒爺的小童僕,芄蘭明白包嬤嬤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說,貝勒爺要搬進暖香苑來住了是不是?」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小冬躬著身說:「回二少福晉的話,貝勒爺的確是這麼打算。」 芄蘭和包嬤嬤互覷一眼,同時露出勝利的笑容。 「好了,你們繼續整理吧!」她搖曳生姿的晃進內室,確定外頭的人聽不見,這才笑得花枝亂顫,「奶娘,咱們的計劃又跨前了一大步,貝勒爺願意搬進新房,這代表他承認了我這個妻子。」 「恭喜格格。」包嬤嬤適時的奉承。 芄蘭走得腳有些酸了,往梳妝台前一坐,蹺起腿兒打量房中的景致。 「嗯——這兒似乎還缺了點什麼,改明兒個要貝勒爺請人送一些美麗的飾品過來,將房裡妝點得燦爛貴氣些,這才能襯托出我的身份。」 包嬤嬤不得不再度提醒她,「格格,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好了,怎麼做我自有分寸,不要再囉哩叭唆的行不行?」她煩躁的哼氣,眼角瞥見一隻紅檜木製的精美珠寶盒。「咦!這是什麼?」 她掀開盒蓋,盒內裝的不外是翡翠簪子、瑪瑙手鐲,還有珍珠項鏈、耳飾,另外還有好幾隻鑲著斗大珠寶的戒指,金光閃閃,眩目得令人睜不開眼。 「這是——天哪!」芄蘭讚歎得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多又大又晶瑩的珍珠,我真是嫁對人了。」她把珠寶盒裡所有的東西全往身上戴,直到全身珠光寶氣為止。 「這些都是貝勒爺送給那丫頭的禮物,不過,還有幾樣上回貝子爺來硬是把它們給要走了。」包嬤嬤說。 芄蘭憤怒的責備她,「你怎麼讓他拿走了?那些可全都是我的東西。」 「我也沒辦法,貝子爺跑來這兒鬧,我擔心他會壞事,只好自作主張的先拿幾件東西給他。」她被罵得很無辜。 「這事我非要跟阿瑪說不可,他成天無所事事,只曉得賭錢,總有一天會把命給賭掉。」有那種大哥,她自己都感到羞恥。 「格格,這事先放在一邊,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應付明天的事,據我這一個月的觀察,貝勒爺喜歡郝青青那丫頭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那副可憐相,所以格格也要裝得楚楚可憐的,男人大半都吃這一套。」 芄蘭蹙了蹙眉心,「要我裝可憐?」 包嬤嬤獻計的說:「不錯,我的好格格,你可不要在貝勒爺面前太豪放,千萬要記住這一點,要裝得像個嬌弱的小女人,時時需要男人保護,然後動不動就臉紅一下,準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是嗎?這還不容易,奶娘,明天就看我的吧!我就不信會輸給那死丫頭。」芄蘭忽地想到一件事,「對了,阿瑪打算怎麼處理那死丫頭的事?」 包嬤嬤陰沉的笑說:「格格放心,當然是永除後患了。」 「等她一死,咱們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呵——」 ★ ★ ★ 馬車在揚起的黃色塵土中,顛顛簸簸的駛出城門,朝江南的方向前進。郝青青輕掀起簾子的一角,遙睇著即將從眼前消失的北京城,只能將手指放在口中咬住,以防自己悲切得哀鳴出來。 「駕!」車伕在前座熟練的揮動手上的韁繩。 途經一處凹洞,馬車劇烈的晃動,險些將她甩飛了出去,郝青青抓緊手邊足以扶撐的東西,就是不肯坐回篷車內。 貝勒爺,你自己要保重,青青不能再伺候你了。 永別了—— 狂流不止的淚水讓她的視線模糊了,郝青青再也壓抑不住的跪倒,將身子蜷縮成球狀,小小的肩頭急劇的抖動,慘烈的哭聲在篷車內迴盪。 直到最後淚干了、哭聲也啞了,郝青青才抽搐著直起身,眼睛紅腫得像兩顆核桃,她用袖口擦了一下臉,情緒總算稍微穩定下來了。 掏出隨身攜帶的荷包揣在胸口,裡頭裝有一百兩銀子,她終於可以回家和阿爹、阿娘還有弟弟團聚,今年也可以過個好年了。 當她回過神來,馬車不知何時已停了,從簾縫中往外瞄一眼,車伕也不見了。 郝青青納悶的爬出來,同兩旁的草叢叫道:「車伕大哥、車伕大哥」也許是跑去「方便」了也不一定,再等一下好了,郝青青在心裡這麼想,便坐在馬車的駕駛座上等。 四周人煙稀少,又遲遲不見車夫人影,她不禁著急的跳下馬車,想到附近我找看。 只是她才一轉身,就看見有人朝自己走過來,郝青青還以為是車伕,待看清楚來人,才發現是個陌生人,於是心生警覺的退後一步。 「你有什麼事嗎?」她大聲喝道,好替自己壯壯膽。 男人嘴角扯動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回道:「車伕不是不見了嗎?我是專程來送你上路的。」 「什麼意思?」郝青青感到涼意從腳底往上竄,她的頭腦是單純了點,可並不代表她笨。「你是誰?怎麼知道車伕不見了?不要過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男人眼中泛出森冷的殺意,「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來送你上路的。只不過不是回你家鄉,而是送你上西天,現在明白了嗎?」 「為什麼?」她臉色條地刷白,「為什麼要殺我?」 「你沒聽過『殺人滅口』這句話嗎?」男人一臉嘲弄的笑。 郝青青困惑的追問:「什麼是『殺人滅口』?是誰要你來殺我的?」她又沒有仇人,這人為什麼要殺她? 「車伕故意載你到這兒來,就是讓我來收拾你,這樣你還聽不懂嗎?」 「不懂、不懂!」她執意否決心中得到的答案。 男人呵呵冷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在你死之前,還是告訴你是誰要我來殺你,以免你死得不明不白。」 她全身的血液都涼了,「為什麼?我都已經對天發過誓,絕不會把秘密說出去,為什麼他們還要殺我?」 真的是穆大人?為什麼他們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要讓她回家,為什麼又派人在半路上殺她?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天真了,發誓算得了什麼?只有你這傻瓜才會相信,穆大人可承擔不起那麼大的風險,所以只好犧牲你了,等你一死,秘密就永遠是秘密了。」他嘲笑她的天真無知。 「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郝青青將荷包拿出來,「我這裡有一百兩銀子,只要你放了我,這些全都給你。」 他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穆大人說只要殺了你,這一百兩銀子就是我的,還另外再加我一百兩,總共有兩百兩可以拿,你認為我會放了你嗎?」 「不要、我不要死——」她小臉一片慘白。 男人抽出腰後的短刀,「不要掙扎,很快就過去了。」 「不要殺我、我不想死!」郝青青驚恐的大叫,顧不得其它的拔腿就跑,「救命呀!殺人了——救命——」 「想跑?」這裡離官道有一段距離,就算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 郝青青沒命的往前跑,沒見到阿爹、阿娘和弟弟,她絕不能死。 「救命!救命——」 誰來救救她?貝勒爺,你在哪裡?貝勒爺 「看你能跑到哪裡去?」男人很快的追了上來,手上的短刀硬生生的從她背後猛刺進去。 她赫然張大明眸,豆大的淚珠沿著蒼白的臉頰滑了下來。 「呃——」她就要死了嗎? 郝青青依稀還能聽見背後的兇手沉重的喘息聲,當他將短刀從她身上拔出來時,紅色的鮮血跟著飛濺而出—— 郝青青站不住的往前傾倒,額頭敲到地面,發出很大的碰撞聲。 她的手指因痛苦在地上抓扒了幾下,意識漸漸不清了。 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扭曲了—— 「阿爹——阿娘——」她努力的張嘴想喊出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