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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梅貝爾(梅貝兒) 「為什麼要這樣逼我?」樓雅塘失聲吶喊,「我只是愛你,這樣錯了嗎?難道你真的寧願我當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也要跟你在一起?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就算在一起,我們也不會幸福的,你知不知道?」 「幸福?」她的表情幽幽冷冷,隱含心痛。「我早就放棄擁有了。」 樓雅塘暗啞的大笑,「原本你可以得到的,可是你卻選擇了報仇,我叔叔的確是對不起你,可是他已經付出代價了——」 她固執的輕喃,「我沒有錯。」 「對,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他眼眶泛紅,「錯在我太天真,以為給你全部的愛就可以彌補一切,讓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可以同時擁有恩情和愛情,我真傻!」 兩滴清淚滑下她的面頰,視線模糊了。 他用指腹溫柔的拭去。「別哭……」 話梗在她的喉頭,怎麼也吐不出。 為什麼不選擇我? 我願意為了你忘記心中的恨…… 「對不起。」樓雅塘眼光淒楚哀傷,擠出一道淺淺的笑弧。 阮冬麗的心往下沉。 終究,他還是作出了選擇。 ※ ※ ※ 聖誕節快到了,櫥窗中瀰漫著濃濃的喜慶氣氛,定到哪裡,都能聽到應景的聖誕歌曲。 樓雅塘豎高起衣領,走在兩人曾經漫步的林蔭大道,他們常常選在三更半夜出來夜遊,或者騎著他的腳踏車,載著她在附近逛了一圈又一圈,吃完消夜再回家。 雖然她的話不多,可是他可以感覺到她一天比一天的依賴著自己,這總是讓他偷偷雀躍不已,原來她並非對自己完全沒有感覺,她封閉的心靈已經悄悄為他開啟,誰知老天爺卻跟他開了個大玩笑…… 樓雅塘走到腳都酸了、麻了,還是不肯停,繼續無止盡的走下去。 最後,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報恩。 他沒辦法在叔叔病重、嬸嬸和堂妹無所依恃之餘,拋下他們一走了之,那不是他的作風,也不是他的處事原則。 冷風刮在他臉上,刺刺的,卻比不上他心痛的萬分之一,沒有人能夠瞭解他肩上的壓力有多重,這恩情的包袱有時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可是他沒辦法因為這樣就將它卸下,所以只能選擇放棄愛情。 樓雅塘,你真偉大,他自嘲的笑忖。 他費力的挺直腰桿,走進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買了罐熱咖啡,坐到外面的椅子上。 不由得想起那一夜,他們也是這樣坐在店外,因為同樣都失去了父母,自然而然地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就是在那時她開始接受自己,不再排斥他。他們都是渴望得到幸福的人,可是為什麼明明可以抓住幸福時,卻得放它走呢? 握著手中漸冷的咖啡,他望著來往的車輛發呆良久,直到耳畔傳來某位香港男歌手深情的歌聲,在千篇一律的聖誕歌曲當中,唯獨這家便利商店播放著電台音樂,樓雅塘不由自主的被歌詞的含義給牽動了。 你的淚彷彿是條蜿蜒的溪 在感情的地圖畫分東西 在河兩岸對立 不能言不語 只能無奈的鬆開手讓愛飛去 愛不愛全都不由自己 思念讓人變得不可理喻 反反覆覆糾纏 越想剪心越亂 愛過的人不能說忘就忘 這不正是他目前的心情寫照嗎? 每一字、每一句都敲進他的心坎裡。 樓雅塘將臉龐埋在雙掌中,這才縱容眼淚淌下。 低沉的歌聲依舊傾訴著滿腔深情…… 感情的線把你我分隔在兩地 你在河東 我站在河西 只能彼此遠遠聽見各自的歎息 誰都跨越不了時間的距離(距離/鄭中基/李姚作詞) 恩情梗在中間,讓他們誰都跨越不了,只有犧牲彼此的愛情,多麼不公平啊!他想對天吶喊,想咆哮出自己的不甘。 ※ ※ ※ 在街上晃蕩了一天,當樓雅塘回過神來,已是夜幕低垂。 他將雙手插在外套口袋,心不在焉的走到路旁,想攔一輛計程車回家,驀地,聽見有人叫他。 「雅塘?」常致遠喜出望外的上前,熱絡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哈!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實在太巧了。」 他微微扯動一下嘴角,「怎麼一個人?今天沒有約會?」 「別提了,我被放鴿子了,心情正郁卒,想找個人一塊喝酒,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走!我請你喝酒。」說著,他就興匆匆的攬著樓雅塘轉向。 「我——」他很少接觸酒。 常致遠橫他一眼,「還是你這個董事長不屑跟底下的職員喝酒?認為我沒有資格和你平起平坐?」 「致遠,我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沒有就好。」常致遠又恢復笑臉,「走吧!這攤我請。」 第八章 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下肚,讓他的神經麻痺,也麻醉了他的感覺,這或許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常致遠刺探的問。 樓雅塘凝睇著酒杯中晃動的液體,兩眼醺然。「我們……分手了。」 「怎麼會這樣?」常致遠假裝出驚訝的神情,一邊安慰他。「失戀就失戀,大丈夫何患無妻,憑你的條件還怕沒有女人?你這個人就是太死心眼了。」 「呃……你不懂。」打了個酒嗝,他腦子開始恍惚。 「我是不懂,算了!喝酒、喝酒……」常致遠又為他斟滿一杯。「我們敬失戀一杯。」 在慫恿之下他又乾了一杯。「我……不能再喝了……」 常致遠調侃他道:「你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是什麼嗎?就是太正經、太一板一眼了,凡事都想做好。」 「這樣不對嗎?」他抱著昏眩的頭苦笑。 常致遠嘲弄的撇著唇,「是沒什麼不對,就是太累人了……來!再乾一杯,徹底放鬆心情,就知道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我……」樓雅塘無法抗拒他的建議,又被灌了一杯,隨即趴在吧檯上醉得不省人事。 「雅塘?雅塘?」推了他幾下,常致遠確定他真的喝醉了。 常致遠踱開幾步,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撥了通電話。「是我……」 不到二十分鐘,高懿涵形色匆匆的從住處趕來,看到醉倒的樓雅塘,不禁對常致遠發脾氣。 「你這是在幹什麼?明明知道樓大哥不會喝酒,還故意灌醉他?」 常致遠哼笑一聲,「不這麼做,你怎麼會有表現的機會?」 高懿涵一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和女朋友分手了,你正好可以乘虛而入,我是在替你製造機會,你應該感激我才對。」他附在她耳畔,邪惡的低語。 她半驚半喜,心中又升起一絲希望。「他真的……」 「現在我就把他交給你,你要好好照顧他。」常致遠別有意味的說。 「常致遠,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高懿涵可不敢太相信他的為人。 常致遠眼光閃爍,笑得好無辜,「沒什麼,等你們結婚的時候,給我這個媒人的紅包可得大一點……走吧!我幫你。」 「你要帶他去哪裡?」她不知道這麼做是對是錯。 扛起醉癱的男人,常致遠回頭邪笑,「跟我來就知道了。」 搭上計程車來到這家號稱五星級的汽車旅館,因為私密性高,絕對不會有人過間房內的一切,常致遠將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樓雅塘放倒在圓形大床上,很滿意一切都照著自己的計畫在進行。 「為什麼帶我們來這裡?」畢竟是頭一次到這種地方,高懿涵渾身不自在。 他白她一眼,「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心裡應該很清楚才對。」 「可是……」 常致遠笑容中飽含惡意,「你不想得到他嗎?還是寧願再把他拱手讓給別的女人?依他的個性,一旦碰了你,他絕對會負起責任,到時你不但是樓太太,還是寶儷的董事長夫人了,這可是大家都搶著要的頭銜。」 高懿涵瞅著躺臥在床上的男人,心中天人交戰。 「我先走了,至於要怎麼做,全靠你自己決定了。」常致遠拍拍屁股走人。 「常致遠,等——」她想叫回他,內心還是有一絲不安,可是當她再度將視線調回床上,自私的念頭不禁浮上。如果非要用一點手段才能抓住幸福,那她寧願冒一次險。 床上響起不適的呻吟聲,讓她鼓起勇氣上前。「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吐?」 「唔……冬麗……不要走……」樓雅塘在夢中輾轉尋找著那抹倩影。 她臉色微變,眼神哀淒的將面頰貼在他胸口。「樓大哥,你的心裡只有她嗎?我是真的愛你,這份感情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他雙眼緊閉,高聲吶喊,「我不要分手……我不要這樣的結局……冬麗……」 彷彿無法忍受他聲聲呼喚另一個名字,高懿涵大膽的用唇封住他,挑逗著他的男性原始反應,她知道自己非要先下手為強不可。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