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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默嬋(沐辰) 她還發現這女子……應該是死了,被水承瀲強行餵入自己的內丹,勉強保住一息,但若無與水承瀲同樣氣強的人來相助,她一生就只能是如此。 元綠袖的動作吸引了水承瀲的注意,他引來雷砸向平抒衡,趁平抒衡躲避時轉向元綠袖的後背;他以為她要傷害白椿槿,於是更不留情的要直攻她的心窩—— 元綠袖才察覺有氣自身後來,一個轉身,即被個力道抱起往旁竄去,而水承瀲見平抒衡抱走元綠袖,趕忙收爪,深怕傷了白椿槿,致使他為止勢而跪地。 「嘖嘖!」平抒衡見水承瀲這一跪,不由得替他痛了起來,但他像沒受傷似的撤下光環,小心查看白椿槿的情況。「好痛啊,真的會很痛耶!」 「平抒衡,你去幫水承瀲!」元綠袖推開他的擁抱,命令道。 「我幫他幹嘛?他剛剛想殺你!」平抒衡衝著這點,就有足夠的理由不幫。 「去幫他,那女子的命就靠你了!」元綠袖此話一出,讓水承瀲猛然抬首,激動的看著他們。 妖眸直勾勾地凝望他倆,看出平抒衡的氣與自己一般強,他的內丹已用來保存白椿槿的一縷活息,若是平抒衡肯伸出援手……或許……或許琴兒會有救。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水承瀲態度丕變,朝他們下跪,懇求的話語卡在喉嚨艱困的吐出,「求你……救她……救琴兒……求……求求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不習慣向人低頭,也未曾向人低頭,唯一見過的是琴兒替他求情的場景,那時她一字一句哭喊都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每回憶起總會惹來椎心的痛。 「她是你什麼人?」平抒衡見水承瀲如此,加上元綠袖的催促,因而問道。 「我最重要的人。」水承瀲毫不猶豫的回答。 平抒衡看出他的認真與深情,自問了好一會兒,心有所感的點點頭,豪氣地拍胸脯應了下來,「好,衝著這句話,我就幫你。」 「大恩無以為報,你若救活琴兒,在下願將內丹雙手奉上。」水承瀲只想得到這樣的東西,他的內丹應該還算搶手,只因青蛇與黑狐都曾為了他的內丹和血肉重創他。 「我沒事要你內丹做啥?吊起來當夜明珠啊!收著收著,我可一點兒也不嗜吃他人的內丹。」平抒衡一臉怕怕的要水承瀲別這麼「大方出讓」,他自己有內丹,毋需吃別人的。「不過,水兄弟,你為保住她的性命而讓她吞食你的內丹,她已成半妖,若我再出手相助,她會完全成妖,這位姑娘可願成妖?你是否想過?」 水承瀲一怔,那時他沒想那麼多,只想著不能讓白椿槿就這麼死去,才會…… 「哈哈,水兄弟,你真單純好騙……哎喲!」平抒衡笑到一半便被元綠袖大力拍上後腦勺。「廢話休提,快給我救人!」 「好嘛……好嘛……」平抒衡一臉委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上前扶起水承瀲。「水兄弟,我適才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相信姑娘會願意成妖與你廝守一生的。」 水承瀲訝然以對,平抒衡只是笑笑,指指白椿槿,「因為她一直是笑著的。」 水承瀲聞言,大為動容,他一直不知道琴兒是否後悔認識他、遭遇這一切,害她變成這樣……這初識的平抒衡一句話,讓他有一絲希望相信琴兒不後悔。 揚首看天,天際白雲飄飄,風兒息息,陽光璨璨,他黑暗的心開始擁有一縷盼望的光芒投入…… 一切會好轉的…… 春風,在山裡、湖畔捎來訊息,輕聲訴說著:「回來了……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大片大片的花海開始綻放它們最妍美的姿態,山林裡有一靜一動的身影朝那緩步的白衣男女而來。 「椿姐姐!」茜草撲向白椿槿,抱住她哭泣。 白椿槿笑笑地回抱她,視線越過她與枸杞相對,後者頷首,眸裡盛滿暖意。 她淺淺一笑,回首凝望水承瀲,他因茜草抱白椿槿太久而有些不悅,但沒上前分開她們倆。 她揚手伸向水承瀲,水承瀲方展開笑顏,上前握住她的。 無聲地傳遞著:一生相伴,結髮同心;不離不棄。 風,高揚,傳頌著這美麗的諾言—— 「結髮同心,不離不棄……結髮同心,不離不棄……」 番外瀲水情番外之一背叛打他一睜開眼、看得見四周的人事物,他並不覺得自己與身邊走動的「東西」 有何二致。 唯一的差別大概是——他無法像他們一般行動自如。 早晨日陽初放,他看見一些束髮的人走過他的眼前,後來他知道,那些人稱「漢子」、「男人」…… 而後,他看見一些身段柔美的人經過,她們有的笑著、有的盛怒、有的哭泣,漸漸地他知曉,這些人稱作「娘子」、「女人」…… 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們,還有老人和小孩,每天都會從他眼前離開又回來,經過再經過。 久而久之,他也想要跟他們一樣自由走動、想跟他們一樣歡笑哭泣、想跟他們說話。 於是,他開始有了手與腳,跟他日夜見著的「人」長得一樣。 「呵呵呵……」他好開心、好開心,但不知道如何「走路」,不會用腳的他跌倒了。 「呵呵呵……」笑聲不是他發出的,而是其他人。 他遇見一群人,他們將他帶回「家」,教他當一個「人」,替他取名叫「水承瀲」。 水承瀲……水承瀲……那是在叫他……他有名字,也有「同類」。 他是一個「人」。 但久了,他覺得當人好累,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總會有他不明白的事情發生? 他反倒還與他們口中的「動物」相處得比較好。 人類很複雜,他大概終其一生也不能理解人類的存在是為了什麼? 他很想放棄當一個人,可是如何放棄?怎麼樣才能放棄呢?放棄又是什麼? 不等他學會當一個完全的人,他即領會到何謂「背叛」。 「妖怪啊……妖怪啊……」 妖怪?什麼是妖怪?是我,我是水承瀲啊…… 「就是它,就是它,我田里的作物全枯死了,一定是它害的!」 大叔,那是因為你沒有好好灌溉那些作物,那些植物們都好渴…… 「我家的豬跟牛也死了,一定是它的錯!」 「我家的雞也是!」 「打死它!殺了它!」 「殺了它!」 「打死它!給它死,殺死妖怪……殺死妖怪啊……」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何前一刻還笑容可掬的他們,後一刻即變臉?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當人有何用?這麼痛苦的感覺他不要!不要! 他看見自己的手和腳不見了,看見那些人的目光由厭惡轉為恐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盈了起來…… 然後,天空變黑了,一閃一閃的銀光愈來愈近,一陣一陣的雷響隨後而來。 水,好多的水從天上掉下來……他想起人們曾經告訴過他,那是雨。 是雨呵……管他是什麼,他要忘記一切,他不要當人,他要當妖怪…… 妖怪!是,他是妖怪,妖怪! 自此,他丟棄了「水承瀲」這個名字,他便成了「蚣蟆」,是「妖怪」。 瀲水情番外之二執手「琴……琴兒……」頰上的輕拍伴隨著水承瀲擔憂的低喚,讓白椿槿自睡夢中清醒過來。 「承瀲?」她揉揉眼睛,看見水承瀲的臉,在他的扶助之下半坐起身。「現在什麼時候了?」 瞧外頭的天色,僅有暗藍的微芒,房裡仍無光線可言,但水承瀲的眼眸似兩顆夜星閃閃發光。 「快要天亮了。」他握住她的臂膀,聲音緊繃,像是在確認什麼。 「承瀲,你怎麼了?」白椿槿將頭靠上他的肩,小手撫上他的胸膛,感覺到他心跳急促不已。 「沒、沒事。」水承瀲環住她,將她抱緊在懷,臉埋入她的頸窩,嗅著她的氣息,感受她的脈動。 「承瀲,」白椿槿柔聲喚道,「我在這兒,我只是睡著了,我會醒的,我還活著。」一連好幾句肯定的話語並沒有讓水承瀲安心。 「我怕……」他抬起她的下巴,望入她的眼眸。「好怕……好怕……」 「我還有呼吸。」白椿槿知道他在怕什麼,但她不知如何消弭他的害怕,又不忍見他一直怕自己消失。 她的手貼上他的臉龐。「暖的、熱的,我還活著,嗯?」 「嗯。」感受到頰上真實的暖意,以及懷中柔軟的身軀,水承瀲僵硬的點頭,他的手覆住她的,與她十指交纏。 「我想起一首詩。」白椿槿心一緊,緩緩綻開一朵笑靨。 「什麼詩?」水承瀲只知道《詩經》、《楚辭》;這兩個名詞還是白椿槿告訴他的,其他的「詩」他完全背不起來也分不清楚。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