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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默嬋(沐辰) 白椿槿說得對,她的生命有限,幾十年的生命對他們來說只是一閃而逝,看在爺對她有情,而她也有意的份上,他出手幫忙。 只是……現在該想的是如何延長白椿槿的壽命,讓她得以陪伴在爺身邊永生永世。 這個癥結……難啊! 和風輕送,日陽普照,整個山頭顯得生氣勃勃,與之前那片死氣二致,陽光透過樹梢投映,點點金芒如同遍地黃金般閃亮耀眼。 水承瀲抱著白椿槿在林木樹梢間穿梭,直至尋到一棵有十人環抱那般粗壯的樹木才停下。一個高躍,水承瀲將她放在它繁密強壯的枝椏上,自己坐在她身邊,妖眸鎖住她的眼,將她「定」住,哪兒也不讓她去。 「承瀲?」白椿槿被他瞧得心慌意亂,想別開眼卻怎麼也離不開他的視線範圍,他又不開口,只好由她啟齒。 水承瀲不發一語,銳利的妖眸如鷹般緊鎖著她,鑽入她眼底深處,希望看透她的心。 白椿槿輕歎口氣,再問:「承瀲,怎麼了?」 乍聞白椿槿無奈的問話,水承瀲心一抽,痛痛悶悶的,他輕應一聲:「嗯?」 「你怎麼了?我剛剛在同枸杞聊茜草的事,你生氣了?」白椿槿盡量維持表面平靜的問著,不讓自己的心緒顯露於外。 「茜草的事有啥好說的?」說起枸杞他就莫名的生氣,為何白椿槿跟枸杞有說有笑的?這是不對的! 但為何不對?水承瀲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誰的氣比較多?是枸杞? 還是白椿槿? 「他同我說茜草是被他救起來的,那時還是一隻初生的小白狗,眼睛還沒有張開,」白椿槿比了個大小,「他說那時他以為茜草是只長毛的魚,後來才發現她是一隻小狗狗——」 「別說了!這些我都知道!」水承瀲暴躁的打斷她的話,聽她說得如此開心,他忍不住要對茜草生氣,氣她在白椿槿心頭裡有個位置。 白椿槿停了口,低垂眼睫,掩去眸底新生的水霧,他到底要她怎樣? 理解到自己對水承瀲有感情這回事並不好受,她向來不強求任何人事物,隨遇而安,渴望無牽無掛、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水承瀲…… 水承瀲突兀的闖入她的生命,帶著莫名的霸道主宰了她的行動及自由,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習慣起他的霸道及妖邪脾性,明知不該對一隻妖產生任何情感,在時間的催化下,她竟開始抓不住自己的心。 當他妖魅的眼中有了她的身影,絲絲點點的陌生情愫凝結成喜歡,而他率真坦白地道出喜歡時,她渾身一震,心兒跟著擺動,那時她才發現——她已為他動了心。 但他的眼眸過於澄淨清明,說明了他對她……並不如她對他…… 雖然失望,可她也不強求他給予,只希望自己能在有限的生命裡陪伴他,在他無限的時光中留下吉光片羽,讓他偶爾想起……想起她時會心一笑,這就夠了。 然而他的表現讓她無法不去期望…… 她不禁歎息,輕聲呢喃:「你能不能不要讓我有所盼望?」 「琴兒,對不起。」水承瀲感受到白椿槿的退卻,明白自己嚇到她,因而說道。 「你毋需道歉,我只是不明白……」她眨去淚霧,抑制心痛的笑道:「不明白你為何要生氣?茜草與枸杞形同你的親人不是嗎?」 「我不是在生他們的氣!」水承瀲慍然的說。 「喔……」白椿槿不再問,瞇起眼來凝望他困擾的面容,「不論如何,請你消氣好嗎?」 「琴兒,你生氣了?」水承瀲握住白椿槿的手,慚愧的問。 白椿槿輕搖首,「你會怕我生氣嗎?」 「會。」他發覺白椿槿的想法與行為會牽動他的喜怒哀樂。 「我沒有生氣,你也別生氣,好嗎?」白椿槿指尖輕觸他僵硬的臉龐。「好。」 水承瀲氣一消,笑容跟著爬上臉龐,溫暖了白椿槿的心。「琴兒也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白椿槿心酸酸的,五味雜陳。 「沒有生氣就好。」他手一翻,掌上躺著一隻翠玉手環,那手環雕著一隻無角龍,仔細一瞧,方知那是只蚣蟆。蚣蟆的頭咬著尾形成一隻玉環,造型古樸、雕工簡單,看得出是年代久遠之物。 「這是?」白椿槿不明所以的看著水承瀲將玉環套進她的手腕。 「我的標記,代表你是我的。」水承瀲聲明他的「所有權」。 「這……」白椿槿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和腕間的玉環,無言以對。他懂得宣告「所有權」,怎麼就不懂得說句表白呢? 「你不喜歡?」水承瀲身邊能帶在人身上的只有那隻玉環,其餘的皆非人類所能承受。 「不,我很喜歡。」玉環戴在她腕上很合適,且是水承瀲送給她的第一樣東西,她不願意再還給他。「你可別拿回去。」 「喜歡就好。」他拉著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笑著。 冷風夾帶著一股氣息拂來。 水承瀲臉色一變。「怎麼了?」白椿槿輕問。 「臭人類來了,不只一隻。」水承瀲大皺其眉,因聞到人類的臭味而有種噁心感覺。 第八章 「啪」的一聲,勁風吹斷樹葉,嘩啦啦的一大片綠色樹雨掉落於小徑前進的捕快們身上。 「哎呀!怎麼無緣無故刮起這麼大的風啊!」忙著壓住帽子不被風吹走的其中一名捕快如是抱怨。 「這山頭本就有古怪,這時期颳大風也是正常的。」捕頭老早便耳聞這座山有山精野怪盤踞,只是無緣親眼看見,而今為了那蚣蟆上山來,不禁有種怪異感。 「頭兒,咱們都差點忘了你是山下鎮裡長大的,對這山應該很熟悉吧?」 「你錯了,我打小到大沒進過這山。」捕頭笑了笑,瞇起眼看著遙遠的前方。 「這風很怪。」 蔚藍的天空晴朗無雲,風卻吹得林間枝椏東倒西歪,一抹不安爬上眾人心頭,他們互看一眼,很想回頭下山,無奈縣太爺下令得捉回蚣蟆。 「捕頭,咱們真能捉回蚣蟆這龍九子之一嗎?人家可是龍子啊!」龍為天子表徵,他們區區一介凡人,有可能捉得到嗎? 若是捉不到也罷,若真是捉著了,是否……是否代表他們也能當天子呢?還是當今天子的威望大到連龍九子這傳說之物也抵抗不了? 無論事實真相如何,他們都得聽令行事。 「我也不知道,不過大夥兒小心為上,不論捉不捉得著龍九子,性命安危是最重要的,明白嗎?」所幸捕頭為務實之人,不因上頭下令而教龍九子給沖昏頭。 想起那天縣太爺召他相見,到書房時,他看見那名溫文儒雅的公子,心頭竟起了陣陣寒意,下意識地懼怕起那位外表談吐都受過良好教養的公子哥兒。 他也不知為何,只知此人不得攀交,否則他日定死於非命。 「你還算聰明呵。」一個聲音貫穿捕頭的耳,捕頭聽聞,連忙四下找尋,只見四周只有他與弟兄們,不見任何陌生人。 「別忙了,你是見不著我的。」那聲音冷冷淡淡的,分辨不出他是善是惡? 「是條漢子就現身,別藏頭縮尾的!」捕頭禁不住大喊。 他的聲音迴盪在林間,不少鳥兒因而竄出,往天際飛去。 「我不是漢子,但我會現身,因為你——擾了我的清靜。」聲音這回具體地自頭上傳來,捕頭抬頭一看—— 只見一名身著白衣的詭魅男子坐在樹枝上,身旁伴著一名染有芙渠色綵衣裳的女子。 那男子全身上下透著股異樣氣息,妖眸睨視他們,輕蔑的意味濃重,女子就正常且沉靜多了。 「你……你們是何方妖怪?」捕頭因久聞山裡的古怪,直覺將他們當成妖怪。 水承瀲聞言揚眉,卻未如以往一般衝動的將他們全數捉拿起來。 「都說是妖了,何須問何方?」水承瀲揚起嘴角,支手撐頷,笑望他們。 「你們為何來此?不怕被吃掉嗎?」 他雖然不吃人,可是會殺人,也會虐待人;今天他們遇著他心情好,不想開殺戒,也加上他們運氣夠好,沒有踏入黑狐、青蛇或是迷霧森林中,否則不必他出手他們便會被啃食殆盡。 身邊的白椿槿偏頭看他,深深感覺到他的改變,對待他人的態度完全不同於先前對她的模樣。 現在的他少些銳氣、多些玩心,他不會一開始便將人類殺死,而是會慢慢地、慢慢地玩弄他們,至於有多少人能在他手底下存活,便看他們的造化了。 「是妖……是妖啊……」捕快們起了一陣騷動,這妖與他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讓他們有種幻想破滅的感覺。 「稍安勿躁。」捕頭制止手下們自亂陣腳,看向樹上的水承瀲與白椿槿,因感覺白椿槿的氣息與水承瀲迥異而多看了她兩眼。 此舉惹來水承瀲的怒氣,只見他一彈指,捕頭的臉頰便多了條血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