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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鈴蘭 許老師為難的開口,「的確是段幼梅同學動手毆打徐俊宏同學。」 聽到這句,徐太太馬上抬頭挺胸,衝著夏冬威嚇,「聽到了吧!?」 「不過……」 就知道還有但書,夏冬胸有成竹,靜待老師說下去。這時門外有人敲門進來,她回頭看到一對雙胞胎學生。 男孩子俊挺大眼,穿著白衣黑褲,女孩子與他的輪廓相似,水手領的白衣、及膝的黑裙,兩人都漂亮可愛。這對孩子可真俊秀,哪家人那麼好命生了這麼機靈的孩子? 「老師。」兩人異口同聲的喊。 「霍念海、霍念心,有什麼事嗎?」 那位名喚霍念海的男孩子往前踏一步。 這時候可以看出孩子的資質與教育十分重要,同樣歲數,那對雙胞胎慧黠優秀、表現得體、外表明亮乾淨,顯得穩重。夏冬發現,兩兄妹還用眼角打暗號、傳訊息。 至於那位貴太太的兒子,也就是受害者,肥頭大耳、眉毛濃厚、傲慢不屑,一直躲在母親背後,沒有任何擔當。 不能說她偏心,不過她覺得還是幼梅乖巧,文文靜靜才有女孩子的模樣,氣質與外表樣樣出眾,沒得挑剔。 夏冬不動聲色,觀察入微,等著看這位霍念海說什麼。 「老師,這件事徐俊宏也有錯。他跟一些同學自從段幼梅轉到我們班後,就天天欺負捉弄她。」 徐太太一聽,馬上捍衛自己的兒子,全身毛髮都豎立起來,張牙舞爪,「你胡說什麼!?我兒子從小看到大,乖巧又聽話,怎麼會欺負別人?老師,你看看他就是太乖,所以才會連女孩子都騎到他頭上,現在又冒出一個信口雌黃的小鬼。」她說著說著,還輕蔑的環視眾人,「別以為我們徐家好欺負。叫校長出來,否則我告上教育局,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夏冬都沒開口,雙胞胎之中的男孩子不慌不忙的說道:「哇!那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記者到學校訪問我們。我們就把實話說出來好了,徐俊宏常常仗著家裡有錢,欺壓同學,很多同學都可以作證。」 「對啊!這次就是他嘲笑幼梅不太會說國語,還學她奇怪的腔調。」雙胞胎女孩加入戰場如此說道。 目睹這對雙胞胎的行徑,夏冬目瞪口呆。 現在的孩子都這麼「魔鬼」嗎?咄咄逼人的犀利言辭把囂張的徐太太逼得啞口無言,想發怒又不知從何發起,憋得臉色一陣青白。 相較之下,老師好像處於弱勢,沒事人似的攤手站在兩旁,看著學生一搭一唱,還偷偷打呵欠。 幼梅則是揉著眼睛,看著兩位同學站在她這一邊,替她辯護,然而臉上落寞的神情逃不過夏冬的眼睛。 那位徐太太聽到雙胞胎神童的威嚇果然顧忌起來,神情不再那麼張狂,不過言辭間還是緊咬不放,「就算我們俊宏說話無心好了,難道她就可以打人?小小年紀就這樣,以後長大還得了?」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看來幼梅這檔事是要以校規處理,儘管她是被逼出手。按照這個社會的遊戲,打人就是不對,管你是受害者,抑或是加害者。 最後幼梅得到在家休息三天的處罰,夏冬跟幼梅顯然都無所謂。不過那對雙胞胎面有厭惡之色——對那姓徐的一家人。 事實上,夏冬還小覷這對霍姓兄妹,他們的父母親戚可都是律師公會的成員,徐家夫婦平白與他們結下樑子,以致後來徐家與人有官司方面的糾紛,老是敗訴,原因出自於此。 夏冬對著雙胞胎微笑示意,感謝他們的鼎力相助。誰知那名伶牙俐齒的小男孩竟然漲紅臉孔的垂下頭,還頻頻偷看幼梅。 哈!這麼快就擄獲人心,小幼梅了不起。 ※ ※ ※ 空出來的午後晴空朗朗,夏冬瞥了一眼幼梅,故意裝得若無其事的問道:「天氣真好,住到我那兒之後也沒空帶你去逛逛,不如趁今天好好犒賞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儘管開口。」 幼梅頭垂得低低,彷彿背上的書包有千金重,壓得她抬不起頭來。 她莫可奈何的呼出一口氣,「好吧。那你當陪我逛街好了,我們去動物園吃午餐好不好?」 夏冬買了三明治沙拉跟兩張動物園的入場券,帶著幼梅到動物園裡頭偷閒去。 途中幼梅硬是不肯開口,夏冬也知道她心情差。被同學排擠、欺負肯定不好受,還被請回家休息幾日,也難怪她沒興致。 相同的感受她也有過,滋味苦極,下了課男同學圍在旁邊戲謔,女同學則死都不靠近她一步,當她有病菌,老師更是視她為隱形人。那種心靈創傷一輩子都好不了。 記得有一次碰上幾位舊同學,熱絡的想要自己的親筆簽名,那副前後不一的嘴臉,更令她作惡,更加抵死不相往來。 幼梅突然對她說道:「冬姨,對不起。」 她愣住,不知所以地反問:「為什麼對我說對不起?」 「我……我不該打傷同學。」 「這件事一定有原因是吧?」 幼梅點點頭,「他喜歡捉弄我,還屢次扯壞我的書,今天他還……還撕破媽媽的相片。」她怯生生的由紅色運動外套內遞出一張被撕成兩半的照片。 夏冬取過來看,照片中笑得婉約的女子與幼梅樣貌神似,基因真是神奇,果然是很久不見的傅馨蕾。 由於段一軒的事件,她把所有與她的合照全丟掉,一併丟掉她青春歲月的回憶。 假如三個月前有人拿馨蕾的照片出來,她可能會發狂的摧毀。可是時間一久,加上傅家甥舅每天的刺激,她真是麻痺加免疫,前些日子不是還跟傅伯母侃侃而談?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幼梅聲若蚊蚋,低不可聞。 她仰頭望著藍天白雲,「我不知道別人的作法如何。不過我的處世原則是,我不犯別人,別人也別犯我,一旦有人存心挑釁,我也如法炮製加倍奉還。而且要是有人詆設我最心愛的人,我也會不顧一切與他拚命。」 「嗯!」幼梅似懂非懂的點頭。 她又強調,「忍無可忍,毋需再忍。重要的是,你後不後悔?假如有那麼一次修理那隻小豬的機會。」 幼梅遲疑了一下,驀地笑開來,堅定的搖頭,「不會!」 不錯!挺有個性!她讚許的對她笑笑,「既然如此就別想,當作是放幾天假。畢竟你已經狠狠的教訓那隻小豬了是不是?」 幼梅聽到她的話,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露出稚氣的笑顏,酒窩深凝。 「說真的,以你一個女孩子家來說,拳頭還挺有力的,是吧?而且我想那對雙胞胎應該不會讓他好過。」 「雙胞胎?」幼梅想了一下,不解的問:「你是說班長和副班長嗎?他們為什麼不讓徐俊宏好過?」 怎麼解釋這小小情愫呢?這算初戀嗎?「那對雙胞胎,尤其是哥哥對你很好是不是?」 「沒有啊,都是妹妹找我說話,每次哥哥都不看我,好像很討厭我。不過他真的很厲害,只要有他在,徐俊宏就不敢欺負我。」 「是羅!反正你別煩惱,就當是放假,這幾日帶你出去玩玩。」 「不過……」這樣好嗎?她不是犯錯嗎?怎麼還可以出去玩? 夏冬擰了擰她的小鼻子,以為她在煩惱如何面對傅衡生。「別擔心,我們不要告訴你舅舅就好。」 幼梅驚訝的張大嘴,夏冬則狡獪的朝她眨眼,兩人達成共識。 ※ ※ ※ 隔了幾天,傅衡生才從通知單上得知這項消息,他大為不平,內心盤算著要上學校與老師溝通。他擔心這件事會在幼梅心中留下陰影,並且認為那位徐俊宏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因此他要動用自己的影響力,把這個壞同學驅逐。 誰知幼梅竟然反過來勸阻他,無所謂的表示,「我自己的仗我自己打,我不能永遠躲在家人的保護之下。」 原本有些莠氣畏怯的小臉竟然隱約有夏冬冷悍的影子,活脫脫是小一號的夏冬,冷傲又勇敢。 夏冬見到幼梅的表現,也頻頻點頭表示讚賞。 兩人還一副不然想怎麼樣的表情。 真是始料未及,不僅如此,他發現幼梅在夏冬的潛移默化之下,連對事物的喜惡都如出一轍,不難想像甥女是多麼崇拜夏冬。 更過分的是,乖巧的幼梅竟成為他「行兇」的阻礙。每每他製造與夏冬獨處的機會,她便會竄出,皺眉瞪眼,滿臉責備,活像抓到他什麼把柄。有後輩在監視,他自然不敢逾越,然而攻勢也未稍稍放鬆,盡量找機會突襲她。只是屢屢被打斷,惹得一身尷尬、滿臉羞愧。 夏冬常被他逗得笑到抱肚喊疼。 她覺得這種生活真是快樂無比,維持現狀不知有多好。有傅衡生的追求,滿足她想被寵愛的感覺,有愛模仿她的小幼梅在,增添許多樂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