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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莫顏    


  邵更旌將兩張紙攤開放在桌上,婚禮由他主婚,在場的僕人都是證人,由於新娘未成年,已事先取得父母的同意蓋章。儀式很簡單,但他還是決定按照習俗問一下準新娘,不料才要開口,他卻怔住了。

  眾人一致驚愕地瞪著她,只見兩道鼻血正掛在寧五妹的鼻子下。

  「哎呀!她流鼻血了!」

  「衛生紙!快快快!」

  管事的沈婆忙吩咐女僕去拿毛巾和水,並要寧五妹仰著頭,以免血流不止。

  肯定是剛才跌倒所造成的,原本沈悶的氣氛霎時有了生氣,僕人們跑來跑去,不是忙著幫她止血,就是要她乖乖別動。

  她被命令保持仰頭的姿勢,動都不能動。現在可好了,飢餓疲累外加失血,腦袋瓜子一陣暈眩,若不是人家扶著,她肯定癱軟在地。

  新娘流鼻血,婚禮還能舉行嗎?

  「大公子,我看這儀式要不要延──」

  「繼續。」冠天爵冰冷的神情看不到一絲憐憫,這要求不盡情理,但無人敢違逆。

  這人真是惜字如金哩,每句話都短得讓問話人很沒成就感。

  邵更旌聳聳肩。好吧,為了讓新娘子早點休息,能簡就簡吧!省略了一大堆的公式話,直接跳到最後面。

  「寧五妹小妹妹,妳願意嗎?」

  她頭好昏,肚子好餓喔,快掛了。

  「給我飯吃,我什麼都願意∼∼」

  很好,夠乾脆。邵更旌滿意地點點頭。

  「那麼冠天爵先生──」沒等他講完,冠天爵已逕自簽了名、蓋了章,筆一扔,站起身朝他伸出手,目的很明白,他要親生父母的線索。

  邵更旌忍不住額頭冒出黑線。這人好鐵面無情哩,更過分的是,這次連一個字都不說。

  「幹麼那麼猴急,我難得當一次證婚人,至少也讓我過過癮,這樣欺負人家!」

  他的話令冠天爵的臉皮不禁抽搐。蠟像人就要有蠟像人的樣子,怎麼可以突然用這種幾近撒嬌的口吻說話?

  「不要突然用奇怪的口吻跟我講話。」聽得他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他咬牙警告。

  很好很好!逼出了十四個字,是目前為止最好的紀錄了。

  「我這口吻哪裡不對了?」這會兒,邵更旌又恢復了蠟像人的面孔,好似剛才講話的是別人。

  一陣沉默,無法形容的陰沈氣氛盡在不言中。

  父親是怪人,請的律師也怪異。冠天爵不想浪費時間在無聊的問題上,伸出手命令──

  「拿來。」他指的是線索。

  邵更旌很想再繼續挑戰新紀錄,不過從冠天爵鐵青的臉色來判斷,再激怒下去吃虧的是自己,見好就收才能常保平安,他還想留著命回去跟愛妻說說今天的傳奇事跡。

  「相關線索冠老先生全寫在這封信裡。」

  這人不但說話簡潔,行動也不浪費一分一秒,就見冠天爵拿了信,頭也不回,如風一般地呼嘯離去。而寧五妹仰著頭什麼也看不到,在女僕的幫忙下,糊里糊塗的簽字蓋章。

  咕嚕咕嚕咕──原本的單音演奏變成了四和弦,肚子在高唱著空城進行曲。

  「我……是不是可以吃東西了?」

  「當然可以,雞鴨魚肉、山珍海味,任君挑選。」邵更旌破天荒揚起了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笑容。第一件任務總算完成了,可喜可賀哩,他如釋重負地摘下眼鏡,拭拭鏡片上頭的霧氣與灰塵。

  身為律師,工作中不容許夾帶私人感情,既然他的任務完成,也該離開了。望著這張歷盡風霜卻仍保有稚顏的十五歲女孩,出於律師的天生直覺,知道冠嘯道人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

  冠天爵的冷酷無情,相對於這女孩的純真無邪,令他忍不住為她的未來感到同情。

  「好好照顧自己。」摸摸女孩的頭,他語重心長地說,想到她未來坎坷的日子,有些於心不忍。

  一旁的僕人尷尬地上前提醒。「邵律師,弄錯了。」

  邵更旌戴上眼鏡仔細一看,原來聽他說話的是一隻狗,而寧五妹早跑去餐桌旁會食物去了。

  喔,搞錯了?沒辦法,實在太像了!

  他改移至餐桌前,摸摸五妹的頭,問道:「好吃嗎?」

  她用力地點頭,嘴裡塞滿了食物,騰不出空間回答。

  「我走了,妳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美食當前,年僅十五歲的她哪裡想得到人間險惡,有飯吃就是幸福,剩菜剩飯到了她嘴裡也變成山珍海味。她鼓脹著兩腮開心地吃著,由於太滿足,瑩瑩的光輝在瞇笑的眼眸中閃爍著,她正為眼前的食物感動,絲毫不察邵更旌語氣中的憂心。

  受到小女孩的影響,周圍大人們也感染到那種惜福的心境。

  「可憐啊,她一定餓了很久。」沈婆心疼地道。這麼小就離鄉背井,瞧她吃不好、睡不好的樣子怪可憐的,又被送來這裡當犧牲者,雖然心知這位有名無實的小太太一年後將被逐出門,但至少這一年內不能讓她挨餓受凍,畢竟她還是個孩子啊。

  她應該享受到同齡孩子應有的待遇。

  「我去放熱水給她清洗清洗。」名喚「郝心」的女僕建議。

  「我去找出大小姐們以前的舊衣服,給她換上。」名喚「單意」的女僕說完也立即著手找衣物。

  沈婆心血來潮道:「不如今晚我煮一頓豐盛的食物,慶祝……對了,妳叫什麼名字?」這才想到,他們還不太熟悉小太太的名字呢!

  「五妹,寧五妹。」她靦腆地回答。

  「就為五妹辦個歡迎會吧!」

  「咦?歡迎會?為我?」

  「是呀,有很多好吃的食物喔,還可以有漂亮的衣服穿,就像同樂會那樣,高不高興?」

  她大力地點頭,雖然有些怕生,不過在發現這些人其實很和藹之後,先前的陰霾很快一掃而空,她興奮地猛點頭。

  噗──

  這一用力,塞住鼻孔的兩團棉花頓時飛噴了出去,嚇壞一干人等。

  「哇!她又噴鼻血了!」

  「快快快!救命喔!」

  冰宮難得熱絡起來,他們終於有得忙了,一切從這位小女主人來到冠家開始,有了改變。

  ☆☆☆☆☆

  位於台中冠家的別墅裡,氣氛嚴肅的廳堂上,除了獨缺二姊冠凝嫣,四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兄弟姊妹都聚在一堂。他們南下台中追隨大哥而來,主要是為了關心大哥的事,他們對外人冷淡,但是對於從小一起生長的夥伴卻極為關心。

  人娶了,剩下的便是知道「結果」。

  冠天爵降至冰點的面孔足以凍結一室的空氣,這也難怪,誰看了那封不清不楚的信都會氣炸,這冠天爵沒被氣到失去冷靜,非凡的意志力可見一斑。

  「這什麼意思?」個性較沖的冠天擎,皺著他那深濃黑黝的眉問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三哥冠天賜搖搖頭。大哥被耍嘍,可憐。

  藏書閣──父親的信上就只有這簡單的三個字,如此不清不楚的答案,令他憤怒。

  「藏書閣不就是頂樓最後那一間?」凝玉記得台北宅院頂樓盡頭的那間房,門一直是鎖著的,小時候還以為裡頭放了什麼貴重東西,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書。

  「單單三個字,誰曉得線索是放在房間裡哪個地方?」天擎為大哥抱不平。

  「不會是要大哥一本一本的翻吧,哪來的美國時間,爸爸真是過分!」烈焰美人冠凝玉也忍不住同聲斥責。

  他們以為大哥的憤怒是來自於父親線索給的不乾脆。本來就是嘛!人都已經做了犧牲,娶了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何必整人呢?三千藏書,要找到何年何月!

  其實,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相是──那些書的內容才是讓冠天爵怒火中燒的真正原因。

  他早該明白那老狐狸的劣根性,就算進了棺材也死性不改!

  整個事件也許只是父親的一場遊戲,目的是要他娶妻。想到這裡,握在掌中的瓷杯猛地被他掐碎,廳內的談話因此中止。

  就連客廳外的人兒見狀,也被嚇得裹足不前,還好眼尖的冠天爵主動察覺。

  「沈婆,何事?」

  硬著頭皮進門的沈婆,戰戰兢兢地回答:「是這樣的……我們準備了歡迎會,跟大少爺說一聲。」其實是一種變相慶祝喜宴的方式,只不過換了個名目罷了,否則長公子的怒火,誰有膽子承受?

  經沈婆提醒,他才想到那個讓他花了近三個月去尋找的女子,也就是父親整人遊戲下的另一個犧牲者。

  「趕她走!」

  「呃?大少爺……」

  「叫她離開!」他再也抑不住怒火,思及自己被父親耍得團團轉,就恨不得砸了靈堂,這股怨氣當然也波及了那素昧平生的小丫頭。

  「這……這……」沈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求助地看向天賜少爺,他是三位公子裡最斯文爾雅的。

  「天爵,恕我直言,爸就算開玩笑,應該不至於這麼離譜,也許藏書閣裡真放了什麼線索。」爸既然是學奇門遁甲的,那麼藏書閣裡的書或許真藏有什麼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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