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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孟華    


   

  「哪裡不同?」振君急得快扒狂。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我愛的男人,我也沒把握自己能否接受這個恢復記憶的齊維,他對我而言,是另一個人,而不是我的他呀!」

   

  振君放開她,這是什麼想法,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

   

  房內陷入駭人的沉默,只除了收拾衣服的沙沙聲。

   

  韓湄將皮箱台上抬了起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開創另一個人生新境界呀!」她露出一個笑容,那是比哭更教人難過。

   

  「韓湄……」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往好處想,他恢復記憶,也意味我對他的責任已了,恩也報過了,我可以自由了。」她提起箱子往前走去。

   

  在她離開門口之際,振君在她背後沉聲問道:「恩情已償,那愛情呢?」

   

  她聞言整個人僵住,然後沒有回頭,輕輕將門關上。

   

  愛情!愛情!

   

  她從不曉得人沒有心該怎麼活下去。

   

  她的愛情已逝,留下的只有椎人心痛的回憶。

   

  她會活下去,至少她曾經愛過,也得到過這世上最純真無瑕的愛情,不是嗎?

  第九章

  「齊維,小心!不要靠近懸崖,剛剛才下過雨,那邊會佷滑,很危險的!」

   

  「我知道了,韓湄,你快過來看,有道好漂亮的彩虹!」他回頭喊道。

   

  「真的?」不一會兒韓湄來到他的身邊,他握住她的手,指向天邊。

   

  那真的是一道很美麗的彩虹,橫跨在兩個山頭之間,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橋。

   

  「韓湄!我們去追彩虹,然後我們踏著彩虹到另一座山去。」他拉著她往那個有彩虹的山頭跑去。

   

  「彩虹追得到嗎?」

   

  「一定可以,只要有追,就會追得到。」他自信滿滿地說道。

   

  他們跑,兩人手牽著手一起往前跑,跑、跑……齊維猛地坐起身,全身都出.了一身熱汗,活像剛剛真的跑過。

   

  這是什麼夢?或者不是夢?而是真實的記憶。他真的追過彩虹——和韓湄?

   

  早上,振君將過去一年、失去記憶後所發生的事都告訴他,但是聽完後,他毫無感覺,因為那好像是在說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一個男人變得像小孩子一樣,他的萬能女秘書一夕之間變成超級保母,負責照顧他,而且照振君的說法,他們兩人之間似乎產生了感情。

   

  哈!一個陌生的自己、一個像小孩子的自己、一個需要人保護照顧的自己……這些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也難以接受,尤其在聽到韓湄居然和那個「自己」朝夕相處、寸步不離地一起生活,並且產生更深一層的情感時,他開始感到憤怒,甚至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她怎麼能?她怎能把心給了另一個人?

   

  這種想法,有如針般的扎痛了他的心,該死!雖然她愛的那個人是自己,但卻是自己也不認識的他!

   

  她怎麼可以?

   

  剛剛的夢境,是如此的真實,而且不知怎地,他的心中竟湧起一股奇異的祥和感,在夢中和韓湄在一起的他,是如此的快樂和無憂,在那短暫的一刻,似乎挖掘到自己生命中最深層的渴望,他也說不上來,靜靜回想著。

   

  然而無論怎麼想,他都只能抓到夢境的那一幕,其他的,根本聯想不起來。他索性掀開被子。追彩虹?哈!他開始穿戴衣服,打算今天要開始正式去上班,雖然在他的感覺中,只不過是幾天沒去,事實上,卻是一年多,他整整蹺班二百六十多個日子!也不曉得公司變成怎樣?

   

  他並不是不信任振君,但是他急於將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盡快拿回來,因為他已經失去大多,包括他最親愛的爺爺,還有韓湄。

   

  一想到韓湄,他的心境開始變得複雜。那天他居然對她說出那些話,事後,當他腦筋較為清醒時,便開始覺得後悔,她不是那種會耍心機的女人,若她是的話,依爺爺的精明,也不可能將孟家所有的一切都交給她監管,爺爺會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再加上後來聽了振君說明,他更有種愧疚感,他一直想要跟她好好談談,可是從那天起,她卻沒冉在他的面前出現過,所以他今天一定要去公司,看能不能見到她。

   

  走到樓下時,門鈴聲響起,原來是張律師來訪。

   

  「您這麼早來,有事嗎?」齊維領他至客廳坐下。

   

  張律師拿出一個公文袋,面色嚴肅地遞給他。「裡面是韓小姐向法院提出解除你的監護人身份及孟家財產管理權的證明文件,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和你及孟家沒有任何關係。」

   

  張律師一邊說一邊瞪著孟齊維,這個小兔崽子,總算稱你的意了吧?韓湄藉此行動來證明地無意拿孟家的一分一毫,我看你還能怎麼說?

   

  齊維面無表情的翻看那些文件,其實內心受到相當的震撼,可是他嘴上絕不會承認。「她滿自動的嘛,若是我向法院申請取消她的監護資格,也不是不可以。」

   

  「你這個混小子!」張律師霍地站起來。「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若是你爺爺地下有知的話,一定會爬起來劈死你,你把韓湄想成什麼了?她是那種女孩嗎?」他愈說愈激動,這兩個孩子都算是他的孫輩,沒想到居然會變成這樣。「拚著跟你爺爺數十年的交情,不然——」

   

  「對不起!」

   

  「我也不屑當你這個小兔崽子的——你說什麼?」張律師陡地住嘴。

   

  齊維站起來,臉上表情是歉疚的。「張律師,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是我不對。」張律師是他爺爺的好友,也是他尊重的長輩,他不該這樣說,可是他真的被那一句「韓湄已經和他及孟家沒有任何關係」給嚇壞了。

   

  張律師嘴巴張開,然後再台上,他搖搖頭。「齊維,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

   

  齊維低頭視而不見的看著那些文件。「張律師,我會和韓湄好好談一談。」

   

  「你要為你那天對她說的話道歉。」張律師叮囑道。

   

  齊維沒有回話,因為他和韓湄之間,似乎不是「道歉」這兩個字所能解決。

   

  一進公司,他發現所有的員工都還在,而且每個人都以最熱誠的態度勸迎他歸來,在他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途中,許多女職員都以超乎他想像的熱情來歡迎他。

   

  有那麼一刻,他發現自己居然不喜歡那些熱情!

   

  在聞到那些濃郁嗆鼻的香味時,他忍不住別過臉,並巧妙地避開那些歡迎的親熱。

   

  天殺的,他到底怎麼了?好像自己若是一碰了那些女人,就會背叛誰似的!

   

  總算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振君在門口等著他。

   

  「歡迎回來。」他微笑地說道。

   

  「謝謝!」他輕拍一下好友的肩膀,然後和他一起走進去。「韓湄呢?怎麼沒看到她,我急著找她。」

   

  提到韓湄,振君臉上笑容立刻不見,開始不自在起來。

   

  他停下腳步,瞪著那張上面已空無一物的桌子。「這是怎麼回事,她呢?」

   

  振看輕歎一口氣。「你可以在桌上看到她的辭呈。」

   

  什麼?齊維霍地轉過身子,振君不自覺向後退一步,因為他臉上的暴怒和震驚是他前所未見的。

   

  「她人現在在哪?」

   

  「應該在家吧!」話一說完,齊維立刻轉身離去,步伐又大又急。

   

  從驚愕中恢復過來的振君,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趣起來,似乎這個恢復記憶的齊維,對韓湄也有極為特殊的情感。

   

  -  -  -  -  -

   

  韓湄一人在家,靜靜聽著音樂。

   

  路上行人匆匆過,

  沒有人會回頭看一眼,

  我只是個流著淚,

  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今我對你來說,

  也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看見我走在雨裡,

  你也不會再為我心疼。

   

  兩行清淚,再度緩緩順頰而下,本來以為眼淚已經被哭干,沒想到還是能夠那麼輕易流出,原本以為自己是那種放得下的人,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放不下她快瘋了!快被心中那種強烈的思念給逼瘋!

   

  門鈴聲響起,將她帶回現實,她起身走進浴室洗把臉,清理過後才去開門,她不會讓任何人看見她那副悲慘的模樣。

   

  當她見到來人時,頓時有如置身夢中;她暈眩地看著這些日子,緊緊縈繞在她心上、腦中的男人,他依舊那樣高大英挺,有那一瞬間,地想衝進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直到她看見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時,像被潑了冷水般,頓時清醒過來,他不是「他」。

   

  她退了開來。「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是來退還這個。」孟齊維將灺的辭呈遞過去。

   

  她沒有收下,只是轉身進到屋子去。「我不想再回去工作了。」

   

  「為什麼?」該死!他不想聽她用那樣冷淡的聲音說話,他希望她能再用剛剛的眼神看著他,他肚子好像狠狠地被人揍了一拳,整個心都震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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