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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孟華    


   

  那男的自稱是打鐵的,哼!若他真如其一言是個打鐵匠,那她艷娘就是當今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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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顏勃烈以二十萬兩白銀再加上一顆罕見大如鴿卵的珍珠買下了雪依依。

   

  毫不浪費時間,在確切點收了所有的銀兩後,兩人各被推進不同房間沐浴換服,準備行禮拜堂,一切遵循禮規,或許旁人當笑話看,但在醉顏樓的強勢主導下,讓人覺得這不是鬧著玩的。

   

  「真醜,為什麼他們宋人喜歡用這種大紅色?」勃烈皺著眉頭瞪著鏡中的紅色身影。「他們還真喜歡玩把戲。」

   

  在妓院裡成婚,簡直是件公開的玩笑事,只不過是個象徵性的儀式,既沒有家人觀禮,沒拜高堂,又哪做得了數,只意味那個女子將是你的私有物,而非妻子,外人也沒把這件事當真。

   

  「我的好殿下,你不會真的想娶她吧?」楊玄沒想到勃烈居然毫無異議的穿上新郎服。「你不覺得這件事已經玩得過頭了,先是動用了不該拿的錢,甚至還送出了那顆價值連城的珍珠……」

   

  一想到那罕見的珍珠竟落入南人的一家小妓院中,他就心疼。那珍珠取得可不易……是在老家,於秋冬之間,河裡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時,再將那堅冰鑿開,潛入水底撈蚌取出的。在契丹人統治時,那珍珠可是年年要進貢的,多珍貴呀!更別提是那麼大一顆,百年難得一見耶!比一般帝后冠上鑲嵌的還要大、圓潤。

   

  「現在……你居然還要和她拜堂成親!難道您忘了,你們是不可以與漢人通婚的!若是被……」話還沒說完,勃烈已經射出了一枚金針刺入他的啞穴,讓他無法再說話。

   

  「再說一個字,我就挖掉你的舌頭,玄妹妹!」勃烈瞇起的眼睛有著不可錯辨的怒氣。

   

  天!認識勃烈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他真的太低估了勃烈對那女子的在乎度和著迷!簡直就像變個人似。

   

  楊玄不安的情緒擴大,「紅顏禍水」就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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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已換穿上紅色新娘服,正靜靜坐在鏡前,雖然面容依舊沉靜冷漠,但那雙眼……已經與以前大不同,水波流轉,像重新活過來似。蘭兒只為那張絕麗的嬌顏輕點胭脂,使絕色更添幾分,有說不出的動人心魂,然後由艷娘親手為她戴冠。

   

  艷娘在依依面前坐了下來。「終於也到了這個時候,一想到你將要離去,我心便有若刀割一般,捨不得呀!」面容哀淒的說完後,還滴下幾滴傷心的淚珠,旁邊的幾個姐妹也跟著痛哭失聲,除了蘭兒——因為她可以跟著依依離開,所以她的笑容咧得可大,不過只敢藏在心底,不敢形於外。

   

  看到她們這樣,依依只隱隱覺得心酸,雖不想承認,可唯一能教她掛懷的大概只有艷娘。畢竟,她就像親娘般的一直照顧、拉拔她。

   

  哭了幾聲後,艷娘收起了眼淚。「瞧我,說好不哭的。」她仔細看進依依的眼睛。「從今而後,你就不用再賣藝賣笑,要好好過生活,知道嗎?」

   

  「記住了。」依依乖巧地說道。

   

  「還要記得一點,這個收著。」艷娘從懷中拿出一張紙。

   

  依依打開一看,見到上面寫的是藥方。

   

  「這……」

   

  「服上面那一帖,可讓你不會有孕,若還是不小心懷了孕,那下一帖可拿掉。」艷娘冷冷地說道。

   

  氣氛頓時冷凝,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依依則臉色發白。

   

  蘭兒吞口口水。「嬤嬤,您弄錯了吧?您應讓姑娘早點生小孩,才可以母憑子貴,坐穩位子。」

   

  艷娘冷笑。「算了吧!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一旦得了手,就不會再視為珍寶,他今天肯花大把銀子贖走人,等嘗鮮過了以後,便翻臉不認人,要孩子做啥?除非他主動要求,要不絕不輕言允諾。」她轉向依依,愛憐地輕撫她的手。「孩子只會拖累你,讓你壞了模樣,不復從前的美麗,而男人今天是看上了你的美,一旦色衰,就會棄如敝屐……別忘了,你娘就是最好的借鏡。」滿意的感到所握雙手傳來的輕顫。

   

  沒錯!杜雪娘就是可以讓冷然的雪依依起波動的弱點。

   

  艷娘眼中閃著算計的殘酷。「當初你娘就是妄想『母憑子貴』,躍入龍門,偏偏人家嫌她懷孕變醜了,反不要她了……當她想拿掉你時,已經……太遲了,既無法恢復往日的風采亮麗,甚至……還送了命。」

   

  雪依依抖得更凶了,她想朝艷娘狂吼——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可她……卻說不出口來,體內的寒意正不斷擴散,想要將之凍僵似。

   

  艷娘露出假笑。「還好,她沒將你拿成,瞧!今天長得多好、多標緻呀!」一個可賺數十萬兩白銀的搖錢樹。

   

  「來!這處方收好。」艷娘拿出一個錦囊袋,將之放了進去,然後湊到依依耳邊輕聲說道:「這錦囊中尚有一千兩的票子,好生帶著,以便不時之需,若……」艷娘繼續叨念著,就像個母親在嫁女兒之前會有的叮嚀,但——不同的是,她所傳的是該如何自保、應付男人……

   

  但依依恍若未聞,她腦中只回漾著一個想法。

   

  是她害了自己的母親!

   

  倘若說艷娘成功的傳授了什麼——只能說,她再一次成功地關上依依那好不容易敞開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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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佈置得多像個正式喜堂,可終究沒人把它當做正式的婚禮來看——畢竟沒人會把青樓女子扶為正室,即使是像雪依依這樣像天仙般的女子,一日為娼,終生為娼,注定一輩子都會背著這包袱。

   

  不過儘管大家嘻嘻哈哈的,可當見到新郎倌渾身所散發的凌厲氣勢,以及臉上的嚴肅、專注,所有嬉笑聲都收了起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艷娘端坐於前),三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毫不拖泥帶水的,一對「新人」就這樣被送入已高掛紅燈籠的「雪苑」,整個醉顏樓則陷進鶯語燕聲、旌舞笙歌的熱鬧氣氛中,今晚的醉顏樓吃、喝、玩女人都免錢。

   

  楊玄看了看滿面春風進洞房的勃烈一眼,暗歎口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索興隨手抱住兩個美女,也陷進了溫柔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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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上燃著兩支大紅燭,勃烈坐在桌邊輕啜著酒,這回他有較多的閒情逸致打量第二回進來的房間,並藉此稍稍冷卻體內的迫不及待。

   

  樸素、典雅的根本不像青樓女子的房間,如今卻掛了紅色喜幛和雙喜字,說有多不搭就有多不搭,紅色不適合她。但,說穿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又有哪些是合理的?

   

  他轉頭望向端坐在床邊的新娘子,心跳開始加速,全身像要燃燒一般,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滿足——她終於是他的。

   

  時候到了,他費了那麼多的心神,不都是為了這一刻。

   

  他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慢慢朝她走過去,將她的喜帕揭下,露出絕美動人心魄的臉蛋,令他不禁有種獲得絕世至寶的喜悅和滿足,但被興奮沖昏了頭的他,竟沒注意到她眼中的空洞,而已習慣她的冷淡,卻把她此刻的沉默當是正常。

   

  為她卸下鳳冠,在她烏黑的頭髮印下一吻,在將鳳冠放到桌上時,順便拿了一壺酒和一個杯子,走回她身邊坐下。

   

  「我們該喝『交杯酒』了。」他倒了一杯,飲進口卻不吞下,板起依依的臉,朝她的小嘴印了下去,將口中的酒哺一半過去,一口又一口的餵她,而她則像初生的嬰兒,溫馴地吞下每一口。

   

  小小的酒絲從兩人密合的唇角滑下,勃烈放下酒杯,順著滑下的痕跡吮舔下去,依依仰起頭,方便他的探索,他用唇舌去感受她那清涼卻又細嫩得像初生嬰兒的肌膚,滋味之甜,令他的味蕾熱麻,妙不可言。碰到衣裳阻礙時,性急的想要一把扯掉,但又怕傷到懷中的細緻,所以,幾用了最大的耐性,解開她的嫁裳。

   

  依依瞇著眼望著房間上方想道:原來這就是男人迫不及待想從女人身上得到的肌膚之親……好奇特的感覺,那就像一把液體的火焰,從他所觸碰的地方開始燃燒,甚至蔓延到全身……

   

  燒吧!繼續燃燒吧!看能不能將那股惡寒從她體內消融,或是……能把她整個人燒成灰,不再存在呵,一顆晶瑩的淚滴從她眼角逸出,滑至她的臉頰中,他的舌尖嘗到了,稍稍冷卻了他的激情,抬起頭,眼中有絲困惑。「我……弄疼了你嗎?」

   

  那是她自成年以來,第一次流下的眼淚,但只有一滴——一滴合著她破碎的心和血的結晶。

   

  「你為什麼要我?」她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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