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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貓子 「我是任大哥原本的未婚妻!」像勝利者般宣告之後,她似乎心情一沉的瞪著我,帶著憎恨的咬牙切齒說:「雖然是任大哥不好,什麼樣亂七八糟的工作都接;可是,若非你用卑鄙的委託條件設計他,還利用孩子入任家戶籍,我們早就已經幸福地走入禮堂。」 她的話語,像是殘酷的鞭刑,狠狠打入我不願面對現實的心。 我,只是任峽的「工作」。 說真的,我慶幸自己坐在長椅上,才沒雙膝一軟摔下懷中的孩子。年復一年,我逃避著不想面對的期限日,老天爺還是以讓我哭笑不得的方式,派了人來通知我期限將屆。 這就是為什麼,我從來不敢探問任峽的身家背景。 三年多來,我對丈夫一無所知,只怕問出不能承受的結果。在這年輕女子心中,從任峽那裡貪戀了幾年幸福的我,恐怕是破壞她終生幸福的惡魔吧。 不後悔,竟是唯一閃過我腦海的念頭。 我是不是很壞? 「我阻止不了任大哥接下這種荒謬的工作,可是他答應過我,只要五年期限一到,就會回到我的身邊。」美麗的女子充滿挑釁,再次提醒我:「五年就快要到了,我今天是特地來提醒你,別再耍手段破壞我和任大哥的幸福。」 見我沉默不語,美麗的年輕女子在甩頭離去前,又狠狠瞪著我警告道:「用孩子當籌碼,是最卑鄙的行為!」 直到那女子走遠了,我還是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沒有離開的打算。 時間分秒流逝,我只是在樹蔭下呆坐,聽著啁啾的鳥聲,失神望著藍藍的天空。彷彿察覺了我的心不在焉,很少鬧脾氣的奇奇突然哭起來,提醒著我這個當母親的有多失格,竟然忘了還在自己懷中的孩子。 「噓,乖、乖喔奇奇,是媽媽不好……別哭了……乖,媽媽知道是我不對……你就快沒有爸爸了,都是媽媽不好……」 無視公園裡來往的其他人,喃喃自語的我終於抱緊孩子痛哭出聲。 沒有選擇的權利,孩子是那麼無辜啊! 是呀,明明是我不好……** *任峽坐在Notebook前忙碌著,我突然從背後一撲,趴在他寬厚讓人安心的背上。 像是可以汲取能量的磁場,他的身體總讓我覺得好溫暖。 嚇了一跳,他也只是狀似無奈的一歎,抓住我從後頭繞至他胸前的雙手,很是寵愛地把玩著,「怎麼,奇奇睡了,一個人無聊?」 「嗯,你陪我。」收緊雙手,我毫不彆扭粘得更緊。 「我不是在陪你了嗎?」似乎有些訝異我竟然會用撒嬌的口吻跟他說話,他突然回過頭,拉著我在他的大腿上坐下。 想想,我的確很少用這麼孩子氣的方式對他撒嬌。 都三十幾歲了,才學會女人撒嬌的專利,我倒是覺得有點悲哀。 可以跟所愛的男人撒嬌,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再不把握,我就快沒這個機會了……「哪有,雖然待在同個房間及空間裡,可是你的心思全放在電腦上,那能算是陪我?」我越過他的頭瞪著桌上的Notebook猛搖頭,像是在跟他的Notebook吃醋般。 「我冷落你了嗎?」沒氣我耍無賴,他笑得好溫柔。 老實說,我有點意外他的反應。 我還以為,我突然變成這樣他會很不自在呢。 「那還用說嗎?」甩開意外的思緒,我的確像是被冷落在家的黃臉婆,逮到了機會似地嚷嚷:「你最近好忙喔,一早就出門,晚上不超過十點不回家,假日不是加班就是把工作帶回來忙,連陪我和奇奇到公園溜躂的時間都沒有。」 在我一連串的埋怨中,任峽二話不說舉起手,用大掌摀住我的嘴。 「親愛的,聽你哀怨不滿的口氣,我好像犯了十惡不赦的罪。」眸光閃爍的他失笑,似乎在為自己申冤,帶著吊兒郎當的口氣裡,無異有些在跟我玩的味道,還對我笑謔:「你明知道你老公的勞碌命,也是在迫不得已之下認了的吧?」 每次喊我親愛的或老婆,不就是他起了玩心,想拿我當消遣。 一起生活了幾年,這點認知我還有。我們對彼此的個性,並不完全瞭解,然而幾年下來總多多少少有些默契存在。一個眼神、一個笑容想傳遞的意義,都在理解範圍內。 瞅著他那對深邃的黑眸,開玩笑亦藏不住疲憊,我很認真歎了口氣,「我的意思是,你幹嘛那麼認真做爸爸那邊的工作?既然沒有在工作上撈便宜的心,隨隨便便應付爸爸他們不就好了,何必每天忙個不停,累得像條老狗一樣。」 我曾對他說過,如果他有本事的話,儘管去把林氏企業的股份弄到手。 就算他真有天大的能耐,趁工作之便侵佔大部分的股份,把老頭和大哥他們整垮,讓林氏企業的主宰換人做,我也沒有任何意見,更不會站在家人那邊。 只要他到手的,都算他額外的收穫。 可惜,他竟然說——他不像我那麼愛錢,對侵佔別人的財產沒興趣,該把工作脫手的時候他不會留戀。想想,那時我還覺得他笨呢。 話說回來,既然不想在工作上求表現,讓老頭更加看重而重用他的企圖,他那麼拚命幹嘛?我實在不能理解。 沒有強烈的野心,他有必要全心投入工作,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嗎? 尤其是最近,老頭高昇他的職銜還給他薪水三級跳,分明是有拉拔他的打算,讓眼紅的大哥他們危機意識更強烈,死命刁難自不在話下了,否則他豈會忙得更不像話。 「別說得這麼不負責任,這可事關男人的骨氣。」歎了口氣,任峽摟緊我產後胖到二十八寸、還沒瘦下來而不好意思讓他碰的腰。我有些彆扭,他卻突然將臉深深埋在我的肩窩,像我每回在他身上汲取能量,這回是他想從我這裡獲得支持的力量。 意思是,他還是想證明他的能力? 很少看見他表現出疲憊,我這才發現他只是在硬撐罷了。或許,是我主動放下身段跟他撒嬌,他才會在我面前鬆懈下來吧。 一陣心疼擁緊了他,不知道他在工作時,要面對的是什麼樣辛苦的挑戰,我只能用緊緊的擁抱為他打氣。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不能在這節骨眼要他放棄。 說了也沒用,男人不會輕易接受失敗,更不能接受女人幫不上忙、還光是在他們的耳邊說一些不著邊際的風涼話,扯他們後腿。 那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好啦,我知道了,以後我繼續當怨婦就是了。」達成認知之後,我佯裝無奈。說到底是我把他拖進渾水裡,被冷落又能如何,也只能繼續認命。老實說,若不是五年將屆滿,我也不會迫在這節骨眼,想多擁有些在一起的時間,留下更多屬於我們的回憶。 抬起臉,任峽拉開些我們緊貼的距離,凝視著我笑。 「你笑什麼?」能明白他的取笑,我紅了臉用手去推他的胸口。不知為何,明知道不能夠奢望多想,我還是覺得其實他是喜歡我的。 唉!如果那個未婚妻不冒出來,驚醒了我此刻的美夢。 「只是覺得你可愛。」他的眼神好溫柔,害我的心猛然悸動一下。 而且,那不是我對他說過的話嗎? 「是有趣吧!」不敢深想,我嘟著不滿的嘴反駁。 別想別想,我不能去想啊!想了就會陷得更深、更無法自拔呢! 突然,我無奈的發現某件事,一個人會自作多情,另一個人也要負上很大的責任。 「那倒也是。」不明白我揣測、不安的心思,任峽笑得有點欺負人。……望著他的笑容,我不由自主又難過起來。 五年……好快就要到啦。 第十章 五年過去,老頭竟然肯依當初的約定,將名下企業百份之二十的股份移在我名下。 事情曝光之後,讓我如願見到所有人的震驚錯愕,幾乎想把我碎屍萬段的反應。尤其是大媽失卻貴婦人形象,在各房孩子面前不替老頭顧及父親顏面對著老頭發飆,近乎抓狂的可笑畫面最大快我心;讓冷眼旁觀的我自嘴角邊,打心底揚起勝利的微笑弧度。 等了快三十五年,殷殷盼望的我終於等到這一天。 我從來沒見過大媽這麼難看的模樣。 如今,親眼在一旁觀賞,我全然是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態。 不能怪我那麼恨她,那是因為沒有人知道,我離開林家真正的原因。 在母親的葬禮上,我從大媽藏起的嘴角看見殘忍、無動於衷的微笑,毫不內疚她的惡毒殘害了我母親的生命。受丈夫冷落已經可憐,大媽卻讓我母親不得不悒鬱而終,我發誓絕對要爭回這口氣,不管花多少年,付出任何代價。 現在,我終於達成了為母親出口氣的心願。 本來,我還懷疑老頭會不會真的依約把股份移轉到我這私生女的名下;只是突然間,短暫的欣喜竟消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