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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沙其 門「呀!」的一聲打開上名年約四十來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邊理著髮鬢,邊移動著福態的身子懶洋洋的走出來。 「余大娘,是君掌櫃找您。」跑堂小二道。他看看君莫舞,再瞧瞧余大娘,一臉好奇。 「君掌櫃?」余大娘瞥了君莫舞一眼,老大不客氣的問:「你是誰呀?」 「一個想跟你做生意的人。」君莫舞淡淡的道。 「做生意?」余大娘打量著君莫舞,見她一身粗布衣裳,不禁露出鄙夷的眼光,「你想跟我做什麼生意?你知道我是干什ど的嗎?」 君莫舞看了豎直耳朵準備傾聽的跑堂小二一眼,眼神雖淡,卻極為凶悍。 跑堂小二乾笑一聲,識相的道:「兩位慢慢聊,小的先下去了。」 君莫舞這才轉向余大娘,「我知道你是含笑樓的老鴇,專門逼良為娼,做些喪盡天良的生意。」字字句句,冷若冰珠。 余嬤嬤驚詫的看著她,一時忘了計較她口氣中的鄙夷。她昨兒個才到大理,隔日竟就有人道出她的來歷,怎不教她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呢!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去再談。」也不等她應允,君莫舞便不容拒絕的推著她進去,順道落了閂。 說話就說話,竟還上了閂、擋住門口,神色寒冽,擺明了絕非善意。余嬤嬤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嚥了口口水道:「你……你干什ど?這裡是客棧,你……可別想亂來。」 君莫舞不語,只是以一雙漆黑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面無表情。 余嬤嬤被她看得心裡發毛,虛張聲勢的喝道:「你、你……到底要幹什麼?你再不說,我可要叫人來了。」 君莫舞這才收回視線,雙手環胸的開口,「我要贖回宋玉雁的賣身契,要多少銀子,你開價吧!」 「宋玉雁?」余嬤嬤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記起這個人是誰。她恍然大悟的說:「原來你是為了那小蹄子來的呀!」一顆心放了下來,她大剌剌的坐下,「你是那小蹄子的誰?」 「我是她的誰不關你的事。廢話少說,要多少銀兩才能贖回玉雁?」 跑了一趟衙門,花了三個時辰等待,君莫舞才弄清原委,原來宋玉雁竟是含笑樓的逃妓。 宋玉雁的父親因嗜賭而欠下大筆賭債,便將女兒賣入妓院,而宋玉雁雖與范雲松有婚約,但范雲松只是個兩袖清風的讀書人,無法替她贖身,眼看她即將被迫接客。兩人在走投無路之下,於是協議私奔。 在朋友的幫助下!范雲松總算帶著宋玉雁逃出含笑樓,因害怕被逮回,兩人索性來到南方。 本以為從此天下太平,哪知含笑樓的老鶉竟在六年後找上門來,拿著賣身契要求縣太爺逮捕宋玉雁回含笑樓,連范雲松也因拐帶逃妓的罪名而被逮捕入獄。 想要救出范氏夫婦,只有贖回責身契,君莫舞這才找上余嬤嬤要為宋玉雁贖身。 「這個嘛……」余嬤嬤拉長了語調,「我可要好好的盤算盤算。」 「砰!」的一聲,君莫舞一腳踢翻茶几,喝道:「你少在那邊吊人胃口,老娘沒空跟你瞎混,快說!」 余嬤嬤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飆,嚇得差點由椅子上摔下來,她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凶什ど凶?宋玉雁的賣身契可還在我手裡呢!」想到自己手上握有的籌碼,一顆心才定了些。 「少在那邊廢話連篇。說,要多少?」「含笑樓裡,憑她的姿色,我早賺進不只十萬兩了。」 「你那間破爛妓院,就是經營個一百年,也賺不到十萬兩。」 「喂!你講話客氣一點,什麼破爛妓院?」余嬤嬤尖叫了起來,「我那含笑樓在玉裡鎮可是數一數二的妓院,玉裡鎮的男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你去打聽清楚吧!」 「玉裡鎮難道只有你那家妓院?別說數一數二,就算你愛數到一千一百,也沒人跟你爭。」君莫舞冷冷一笑,「啪!」的一聲甩下一張銀票,「一千兩銀子,再多也沒了。」 握著那張一千兩銀票,余嬤嬤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開妓院這麼久,見到一千兩銀票的次數還真是數得出來,沒想到眼前這女人穿得不怎ど樣,出手倒是闊綽。 「賣身契拿來。」纖纖素手伸向余嬤嬤。 余嬤嬤差點就要掏出賣身契,突然又想起一事,連忙甩下銀票,撇了撇肥厚的雙唇道:「笑話,一千兩就想贖人?門兒都沒有。」話雖這ど說,但她那雙豆子似的眼睛卻緊緊盯著銀票不放。 君莫舞拍桌喝道:「你才花十兩銀子買人,我用一千兩銀子贖人,已經讓你佔盡便宜,你可別漫天開價。」 「我說十萬兩就是十萬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雖然那個宋玉雁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年紀又大了點,不過,憑她的姿色!還怕客人們不搶著翻她的牌子?一千兩就想贖人,別笑死人了!」 「你……雷傲天給你多少錢指使你這般為難我?」 「什ど雷傲天?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豆大的眼珠閃爍不定。 「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他拿多少錢收買你?」 「錢籌不出來就籌不出來,少在那裡扯三拉四的,十萬兩就是十萬兩。不然,你若真想贖她,就替她進咱們含笑樓也是可以的,我瞧你的姿色也不輸那宋玉雁,再經我一番調教,包你大紅大紫,前途不可限……哎喲!」 沒等她說完,君莫舞一揚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余嬤嬤臉上厚厚的白粉震落一地,滿是肥肉的臉印上了五道指印,她殺豬似的尖叫起來,「殺人哪、殺人哪!」 「賣身契交出來!」君莫舞早就料到賣身契不可能輕易到手,既然用錢贖不得,乾脆硬搶。 「搶錢哪!殺人哪!」余嬤嬤放聲大叫。 君莫舞皺起眉,撲到她身上硬搜,余嬤嬤不住的放聲尖叫,君莫舞想摀住她的嘴,但她扭得厲害,幾次都未能如願。「嬤嬤,你鬼叫個什ど勁兒?吵死人了!」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不耐煩的女子聲音,門扉晃動了兩下,她又道:「嬤嬤,大白天的你上什麼門閂?」 君莫舞一凜,搜得更急,一隻手探入余嬤嬤的懷中。 余嬤嬤用力的一把推開君莫舞撲向門口,慌亂的扯落門栓!拉開門叫道:「花奴,快來救我呀!有人要搶錢哪!」 「嬤嬤,你又在作白日夢呀!光天化日之下,哪個強盜會笨到跑到客棧來搶劫?」那女子走了進來。 「我是說真的,你看,強盜就在那裡!」余嬤嬤一溜煙的躲到女子身後,指著君莫舞道。 那女子把手中的東西擱到桌上後,這才懶洋洋的抬起頭來,在看到君莫舞時突然臉色大變,脫口道:「趙雅?」 君莫舞怔了下,蹙眉看著那濃妝艷抹的女子,只覺她有些眼熟,再仔細一瞧,她終於認出了人--「趙諒貞……」 →♂ ♀← 君莫舞疲憊的回到安來飯館,柱子焦急的迎上前問:「君掌櫃,怎ど樣了?」 她搖了搖頭。 「這……這可怎ど辦?宋掌櫃被抓,范掌櫃也被抓,這該如何是好?」柱子急得團團轉。 「你問我,我問誰?少來煩我!」奔波了一天,君莫舞早已疲憊不堪,柱子又直問個不休,令她心頭火氣頓生-忍不住罵了出來。 柱子嚇了一跳,不敢再開口,只能退下。 君莫舞扶著額頭坐了下來,長長的吐了口氣。 儘管余嬤嬤矢口否認,但她如何猜不出來,在其中搞鬼的必定是雷傲天。 范雲松與宋玉雁由北方逃至大理已有六年,這六年來始安然無事,若非有人指使,那余嬤嬤又怎ど知道范氏夫婦躲到大理來?而且,北方與大理相距萬里,往來一趟耗時耗財,那余嬤嬤只是一間小小妓院的老鴨,若無人誘之以利,斷不可能就為了追回宋玉雁而跑上這一趟。 那一千兩已是她六年來僅有的積蓄,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拿得出十萬兩,余嬤嬤也絕不可能把宋玉雁的賣身契給她! 雷傲天這一招果然夠狠,他蟄伏月餘,人未出現,便給了她這麼大的「驚喜」,果然把她耍得手忙腳亂。 至於趙諒貞!是否也是他算計的棋子之一呢? 想起方才在客棧中看到的那名俗艷女子,君莫舞的眉頭不禁蹙得死緊。 這些年來避居大理,早與過往生活一刀兩斷,她不再聽聞趙家的任何事情。對於趙家的沒落,她絲毫不感到意外,但是,那個被趙家夫婦捧在手掌心的明珠竟然會淪落為妓女,卻是她想都想不到的事。 她無法理解,一向高高在上的趙諒貞怎會輕易接受這樣的命運?她不是有一身武藝嗎?一般妓院的打手應該是奈何不了她才對呀!趙家夫婦又到哪兒去了?為什麼眼睜睜的看著掌上明珠淪落風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