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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貓子 看見在夜裡出沒的人影時,龍翼不禁大吃一驚。 說真的,他怎麼也沒想到會看見—— 受重傷的橙鳳臉上幾乎沒了血色,正緊閉雙眸靠在樹幹上休息,神情顯得有些痛苦。 鮮紅的血,正順著橙鳳的手臂滑下,再從她的指尖落人土裡。 「誰在那裡?」 在龍翼出聲之前,橙鳳已驀地張眼,朝他所在的地方望去。 瞬間,她防備地站起身來,幽黑的雙眸炯炯有神地瞪著他所在的地方,完全沒有傷者該有的虛弱姿態。 一如所有的「影子」,她擁有該有的求生本能。 「是我。」既然被她發現了,龍翼也就大方地從暗處緩緩走出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 發現是他,橙鳳才鬆了口氣,卻還是不悅地質問他。 不願意讓夥伴和屬下們看見她此刻的狼狽模樣,她也沒有能快速解決掉他的把握,只好慶幸他是個和影子組織沒有關係的人。 雖然她原本希望不會碰見任何人。 老天爺不肯成全她,她也莫可奈何。 「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龍翼微微揚眉,神情顯得輕鬆地看著她。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已經慢慢對她的惡言相向不為所動。 「不用你管!」 她升起防備心,不很高興地白他一眼。 早就知道她不會給他好臉色看,龍翼也只是雙手環胸地站在她的面前,用同樣倔強的態度反問:「那你又憑什麼管我?」 本來,他是打定主意,往後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 誰知道,看見她此刻狼狽的模樣,他不但沒有大快人心的爽快感覺,連不管她的死活都做不到。 縱使她全身黑衣,他還是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紅色鮮血正從她的黑色衣服底下滲出。 或許剛做惡夢的關係,她身上流著鮮血的情景在他看來特別觸目驚心。 紅色的鮮血,使他的腦海裡浮現更多充滿血腥的畫面。 「走開,我沒心情跟你瞎扯。」 橙鳳吞下一口氣,沒力氣跟他你來我往地鬥嘴。 說他是衰神一點都不為過,自從抽中得照顧他的簽之後,她的霉運就沒終止過,出什麼任務都比平常更艱辛才能完成也就罷了,現在她竟然還受了傷! 天曉得,她至少已經十年沒有流過這麼多血了。 「當然噦,痛得想哇哇叫的人哪有心情聊天。」 龍翼走到她的面前,近距離地盯著她的傷勢看。 不管她如何逞強,愈來愈蒼白的臉色都在宣告著,她隨時有可能昏厥。 依她的身手看來,他實在很難想像誰能把她傷成這樣。 他得承認,沒有幾分真本事,妄想碰她一根寒毛。 她絕對不是需要男人保護的那種女人。 「誰痛得想哇哇叫了?」 橙鳳咬牙怒罵,一點兒也不接受他侮辱她的用詞。 她才不會因為受傷而哇哇叫。 她寧死,也不會令影子組織蒙羞。 凝望了她一眼,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像在心疼她的光芒。 沒來由的,他突然柔聲對她道:「血肉之軀,痛了就叫也沒什麼不對。」 女人,就像雪兒一樣,本來就應該生來受人呵護的。 並未覺得女人都是弱者,可是他卻認為女人生理上的先天構造本來就比較差,讓男人保護沒有什麼不對,甚至合情合理。 「我也沒見你叫過。」 瞥他一眼,橙風絲毫不領情地回道。 在他動彈不得的那一陣子,她沒見過他叫痛。 他這傢伙,沒道理自己有骨氣,卻不許別人表現得堅強點吧! 跟他相比,她所受的嚴苛訓練,更不允許她表現得軟弱。 「影子」的成長歷程,並不足以對外人道就是。 「我是個男人。」 龍翼迎上她的目光,回答得理所當然。 「男人又怎樣?沙豬!」 橙鳳動了氣,引起傷口陣陣劇痛,依舊對他惡言相向。 要不是負傷在身,她絕對會對他下戰帖,讓他瞧瞧女人到底是不是弱者。 她最厭惡自詡為女性保護者、實則為了滿足自我大男人心態、壓根兒就不把女人放在眼底、只拿女人當花瓶看的傢伙。 對沙豬而言,女人的存在價值絕對不高。 「如果不是我開始有點瞭解你,你馬上就得自生自滅了。」 眉一皺,龍翼冷不防地將毫無心理準備的她一把抱起。 她若繼續逞強下去,待會兒他就會看到一個女人昏倒在地上。 他深深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她如此倔強的理由。 或許是身為領導者,才使她擁有不服輸、更不輕易跟人妥協的個性吧! 「你瞭解個鬼,快把我放下來!」 橙鳳漲紅著臉在他懷裡掙扎,反而弄痛自己。 顧不了昏眩的感覺,她羞憤得只想快點雙腳著地,一點兒也不感激他的雞婆。 無疑的,在一個男人面前表現得如此狼狽,對她來說似是受到極大的羞辱。 雖不願承認,但她此刻確實像個無助的小孩。 她不曾對自己感到如此失望,痛恨自己此時竟然連賞他一巴掌的力氣都沒有。 要是被任何人瞧見她現在的模樣,她肯定覺得難堪到想一頭撞死。 「放心,要不了五分鐘,我就會讓你離開我厚實胸膛,躺在舒舒服服的……」想起自己睡的那張床並不怎麼舒適,龍翼旋即改口:「不,托你之福,我會讓你躺在睡起來不怎麼舒服的床上。」 五分鐘,足夠讓他抱她回到小木屋。 床是她給的,就算睡起來不太舒服,她也只能認了。 至少他很確定,她並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龍翼,我要你現在就放我下來!」橙鳳咬字清晰地命令他。 不管他怎麼想,她只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然後回自己的地盤偷偷療傷。 朝小木屋前進的同時,龍翼從容地道:「你一身是血,我也沾了一身血,現在放你下來有什麼意義嗎?」 照他看來,她連走幾步路都艱辛無比,若再逞強實在很愚蠢。 想當初,她對待他的方式,他沒有如法炮製報一箭之仇,她就應該感到慶幸才是。 不管當時的她有多惡劣,至少也讓他燃起了求生意志。 現在就算是他給她一點回報吧! ***************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怎麼說都沒有用,橙風不由得氣急敗壞地質問龍翼。 她寧可他讓她自生自滅,也不喜歡兩人現下的模樣。 她整個人雖依偎在他的懷裡,卻感覺非常、非常的不自在,恨不得自己像泡沫一樣消失。 「不管做什麼,我都不期望你感激我。」 一邊往小木屋前進,龍翼一邊暗嘲著自己,不懂自己幹嘛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很顯然的,她不相信他此刻的行為純粹是「舉手之勞」,不含任何目的。 期待她感激他,大概跟想摘天上的星星一樣困難,他才不會妄想太多。 她沒質疑他是不是想乘機佔她便宜,他就暗自偷笑了。 關於她對他的觀感,他也無心知道。 瞪著他,她突然充滿戒備地問道:「你打算報復我嗎?」 沒錯,除了想報復她之外,他沒理由會做出這些舉動。 他沒有任何報復她的手段,反而讓她覺得更痛苦、更無法忍受。 他說過要報復她,卻遲遲未有行動,說不定等的就是這一天。 小木屋近在咫尺,龍翼驟然停下腳步,望著懷中的她,突然覺得自己抱著……絕世大怪物! 這女人,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說對了?」 雖他有可能對她不利,她仍是顯得相當有自信。 若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她至少還可以忍受暫時被他侮辱。 她所受的屈辱,等她復元她都會一一討回。 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踏進小木屋,擰著眉的龍翼沒啥反應,懶得為自己辯駁,只是酷酷地道:「隨你高興怎麼想,我沒意見。」 本來就不期待她感激他,她怎麼想他都無所謂。 反正被她認定的事,他再怎麼解釋也無濟於事。 *************** 在橙鳳放棄掙扎之後,龍翼總算順利地將她安置於木屋裡頭。 雖然他放下她的動作很輕,一點兒都不粗魯,橙鳳還是痛得悶哼一聲,早已失去血色的臉龐顯得更為蒼白,像是隨時會死去一般。 「影子」平日不見光,因而曬太陽的機會極少,所以她的膚色本來就比較白皙。 瞧見她此刻虛弱的模樣,和她初見面的人肯定難以想像她有多麼強悍。 或許是力氣不足,她連瞪人的模樣都顯得楚楚可憐,跟平常讓屬下膽戰心驚的神態不同,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甚至,眼波流轉間,她還展現出平日不可能展現的媚態。 「我不是故意弄痛你的。」 雖然她的悶哼聲很細微,龍翼還是聽見了。 依她倔強的個性看來,若不是難以忍受,她絕對不會哼出半點聲響,可以想見她有多麼的痛苦。 傷勢那麼重,她還表現得如此平靜,才教人意外。 要換作是別的女人,大概早已經痛得哭爹喊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