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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蓮花席 大衛皺著眉仔細端詳她。這麼脆弱的肩膀,卻擔負著龐大的壓力。他知道陳越風一向對她沒好感,怎麼會突然…… 「如果你能掌握傑克、梅林、約翰、強生他們幾個,對你會有好處。」鍾含又提醒道。 「謝謝!」他撇開那些鍾含不利的流言,竟然有點同情這個女強人。 「走吧。」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你呢?」 「我也是。一起到停車場吧,一個女人在夜裡獨行是很危險的。」 「我常加班,早習慣了。」 「幸好我未婚,否則老婆豈不要守活寡了?」 「你還未婚?」鍾含好奇地瞅著他。 他一副受傷的表情。「你不曉得嗎?我是公司僅次於陳越風的黃金單身漢呢!」 「這很光榮嗎?」她俏皮地問。 大衛大笑。「如果你這句話讓其他未婚的女孩聽到,你不被圍毆才怪。衝著這句話,陳越風不娶你,我娶你。」他頗有相見恨晚的遺憾。 「如果陳越風不娶我,你就不會說這句話了。」 「你要我和他競爭,以證實我所言不假嗎?」 「不要。你這麼做的話,會害慘更多的女人。」 「有理。」大衛又笑了,並紳士地為她打開掉落一大片銬漆的車門,極力掩藏他的驚訝。「所以,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錯了。」鍾含嚴肅地搖頭,「你應該看看今天的報紙,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醜小鴨。」 「你絕不是醜小鴨。」 「謝謝。」 「祝你幸福。」 鍾含自嘲地笑了笑,幸福?她早已扯不上邊,更何況是將來? 大衛仁立於原地,目送鍾含的老爺車離去。 他覺得不可思議。乍看之下,鍾含平庸極了,但事實上,她渾身充滿魅力,以及他無法解釋的神秘感。 如果越風娶她只是為了遞補靜桂香的新娘空缺,他相信,不久以後,越風一定會為這個女人神魂顛倒。 鍾含心力交瘁地回到家裡,順手打開電話答錄機,聽見華暄沮喪的聲音。 「含,致麟出了車禍,情況危急,我必須到美國去照顧他。我好害怕,含……」電話在哭泣聲中掛斷。 鍾含不支地跌坐在地,一顆心被孤寂和焦急糾纏得近乎麻痺。華暄現在一定很需要她的支持與安慰,都是那場該死的婚禮,害她只能留在台灣乾著急,不能飛到她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鍾含回過神來,才發現天已經亮了。她沒精打采的開了門,有些疑惑的看著來人。 「早安,鍾含。」珍娜看見頭髮零亂的鍾含,沒好氣地打著招呼。 她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模特兒,也是陳越風的表妹,鍾含曾經在辦公室與她照過面,但珍娜總是以輕視的眼光看她。 珍娜常出現在報章雜誌上,但外界從不知道這位佳人已婚,而且還是一個孩子的媽。她的先生不是別人,正是靜桂香的哥哥。所以,靜桂香和陳越風的婚事可說是她一手促成的。 「我希望你不是來探聽越風的事。」面對身材高挑。 穿著意大利名貴服飾的珍娜,鍾含突然有點厭惡自己的穿著。 珍娜不滿地埋怨:「越風隨便在街上找一個女人也比你強多了。為你打扮真是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她不屑地把鍾含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你的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需要改變。其實你該到日本美容整型,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只好讓全世界的人看笑話了。可憐的越風,他已經受了這麼大的傷害,現在還得娶一個醜八怪。」 她惡毒地批評。 「你一大早上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如果是,那請自便吧,我可沒時間陪你。」鍾含逕自走向自己的房間,打算不理她。「如果你不急著走,請隨便坐坐,我去換件衣服。」 見鍾含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珍娜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五分鐘後,鍾含穿著灰色的套裝從房裡出來。 珍娜鄙視著地看鍾含身上的衣服。「你沒有其他的衣服了嗎?」 「你到底來我這兒幹什麼?」煩死了,一大早就聽見珍娜鬼吼鬼叫。 「是越風求我來重新塑造你。」她用悲哀的語氣說。 「那你請回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忙。」鍾含冷冷的下逐客令。平時她用這種口氣說話時,陳越風都會反過來對她客氣三分。 看來這招對珍娜也很管用。她換上了同情的口氣:「這樣吧,我會盡量幫助你,將你改造為配得上越風的媳婦……最起碼也讓你看起來像樣些。」 兩人又爭執了許久,鍾含拗不過她,只好跟在珍娜後面出門。 珍娜一邊走一邊嘀咕:「真不敢相信這樣世界上還有這種女人存在。穿得這麼老土,又把頭髮綰成這麼老氣的樣式;明明在國際性的大機構工作,穿著打扮卻比日本鄉村的漁婦還不如。」 她愈想愈難過。對於靜桂香的毀婚,她一直耿耿於懷。珍娜在心中發誓,一定要改變鍾含,她絕不讓越風受世人的恥笑。婚禮在四天後舉行,一定來得及。 兩天後,珍娜滿意地看著脫胎換骨的鍾含。 其實她很快就發現改變鍾含並不難,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容易。很明顯地,這些年來,她刻意掩藏自己的優點,並加以醜化。 但忙碌的行程使珍娜沒有時間思考原因。她們買了五件套裝、兩件禮服,和幾件休閒式襯衫長褲。她滿意地看著一身名牌服飾的鍾含。 「接下來,我們去把你的頭髮剪短。今年流行短髮。」珍娜的態度柔和許多。 「不必了,我上禮拜剛剛修剪過。」鍾含堅決的語氣不容置疑。 為止,兩人在車上大吵了一架。最後,珍娜終於放棄,但堅持鍾含必須去試妝。 鍾含不甘願地讓步。 珍娜苦笑道:「我可以想見越風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你表哥娶任何女人都不會好過的,除了靜桂香。」 她直言指出事實。 珍娜驚訝地轉過頭來瞪著她:「你知道越風是我的表哥!?」 「當然!」你頸上的項鏈是你去年的生日禮物,還是我幫越風挑的呢。她在心中補充。 珍娜不相信她的話,還大聲指控:「你騙我!」』 「我幹嘛騙你?你十二歲移民日本,十五歲演出第一出舞台戲,十八歲進入模特兒界,十九歲成為日本首屆一指的模特兒,二十一歲成為日本船王的媳婦。你和靜桂香的哥哥水流風是夫妻,而非外界所傳的情侶。還有,你二十二歲時生下一個兒子。」鍾含大略地敘述。 珍娜這下不得不相信了,「我警告你,別說出去。」 「笑話,如果我要說,這早就不是秘密了。」她嘲諷道。 珍娜還不曾碰見過敢對她冷嘲熱諷、處處跟她作對的女人,就算是靜桂香,也懂得讓她三分。 「越風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你。你是我遇見最不懂禮貌的人。」她氣呼呼地說。「彼此彼此。」 她從容的態度讓珍娜更生氣。「你渾身上下沒有一個部分配得上越風,連替靜桂香擦鞋的資格都不夠!」 車子在這裡停住了,鍾含真感謝上天讓她們到達了禮服公司。再和那位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獨處,她不發瘋才怪! 兩人下了車,馬上被擁入貴賓室。鍾含終於看見了靜桂香的禮服。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保守的款式不像是靜桂香會選擇的樣式,但它畢竟出自日本大師之手,線條簡單大方,鍾含第一眼就喜歡上它。由於這件禮服原是為靜桂香訂做的,所以尺寸與她的身材並不符合,需要大幅修改。 鍾含原想換件禮服,但是為了避免勾起珍娜或是越風的怒氣,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接下來,她像個洋娃娃般任由設計師修改禮服,讓髮型設計師、美容師評量當天的髮型、化妝。 經過一番折騰,一天又過去了。所幸一切該盡的責任都已完成,她也很高興能擺脫珍娜。 第三章 第二天,鍾含一大早就出門了,一直到晚上八點左右才回到家。一走進大門,就聽是電話鈴聲。 她無精打采地抓起電話筒,還來不及說話,另一端已傳來高吭的尖叫聲。 「你一整天究竟死到哪去了?」珍娜近乎絕望的怒吼。 「什麼事?」鍾含懶得理她,只想舒服地洗個澡,然後睡覺。大熱天的南北奔波,光是整理父親的墓園就透支了她全部的體力。 電話那端換成陳越風憤怒的聲音:「你現在馬上到藍天攝影工作室,五分鐘後,我在那兒等你。」 掛斷電話,鍾含毫不遲疑地衝到門口。就算再不願、再疲憊,她也不會耽誤自己的「新工作」。 她一路闖紅燈,飛車到陳越風指定的地點與他會合。 今天是舉行婚禮的大日子。 鍾含一邊隨著結婚進行曲的節拍前進,一邊打趣地想著,這原本是結合日本及台灣兩大家族的創世紀婚禮,如今卻由她這個「代罪羔羊」在陳逸心的帶領下步上紅毯的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