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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連珍 「噢呵呵!真好笑!我笑到肚子痛死了!」她看得專心。 「你今天很閒喔?」冬雪睇她那張笑臉。 「嗯啊!」 「那我們……」秋涼才接口說話,春風就筆直站了起來。 「我要回房間了!」她怕拍屁股準備離開。她知道,朋友們要來關切了!每當她們一同煮了壺咖啡,便是要談話。她迴避著她們的關心。 「這麼快?」秋涼傻眼。 「我要睡覺!快十點了耶!」 「還早嘛!」 「你們早點休息吧!」春風話說完,一溜煙往房間鑽去,留下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 「她溜了。」計劃失敗! 「嗯。算了!由她去吧!」兩人莫可奈何。 關上房門,春風偽裝的輕鬆笑臉一垮,眼眸隨之黯淡。 怎麼?朋友們都看出她其實苦得要命嗎? 頹喪跌坐床邊,她打開抽屜,取出一張薄薄支票。這是韓風第一次交給她的支票,當初一忙就忘了,至今沒有存進銀行戶頭。她進行著每天例行的、沒有意義的動作——以手指輕輕撫著上頭的紅印…… 飛衡遠。發票人的紅色烙印,也深深烙在她的心版上,痛著。 扭開了床頭音響,她讓喇叭傳出的音量,掩蓋她細聲的啜泣。 慢慢爬上床,她在床上躺平,抹抹眼淚,試圖讓自己平靜。 翻身——腦袋裡頭是他的臉;再翻身——仍然是他的臉。 「不要想他!不要想他!」她氣得蒙頭捶打自己,止住眼淚。 胸口喘息著,她瞪眼發呆許久……嗯?好像把他的臉驅出腦袋了? 好!準備睡覺。 翻身——他的眸、他的唇……雪地裡的吻。 「可惡!」頹喪嚎了聲。「噢……救命……」她低低吼著。 她忘不了他!彈跳起來猛耙頭髮,往自己臉頰一頓掌摑,才終於又鎮靜一點,但已了無睡意。 靠在窗邊,她凝望著前方那條宛如寶石手煉的淡水河夜燈,讓一片夜色沉澱她的心。 她在窗邊低思,她在枕邊無眠;片刻微笑,驀地又感到悲傷……天哪!她好想他! 這一夜,她仍如先前的每一夜,抱著枕頭,哭泣睡去。 ☆ ☆ ☆ ☆ ☆ ☆ ☆ ☆ ☆ ☆ ☆ ☆ ☆ ☆ 日子在飛衡遠忙碌的工作中一天天度過。今夜,他由韓國飛回台灣,前一刻才抵達家門。 拖著疲憊的身體,他扯落衣物的束縛,癱在柔軟的大床上。 睜眼呆望天花板,宅子裡,空無一人,靜悄死寂。 自從發表會結束後,這段時間倒也過得順利。工作上仍然如魚得水,芭比逐漸康復,並且與韓風如影隨形,而春風……走了就走了,省得他苦思矛盾。 這一切如此順利。但他卻惆悵…… 「該死的!」忿忿閉眼。他又煩躁了。 不!要將混亂驅出腦袋!他只知道現在的思緒、身體,十分睏倦,急需一個完整的睡眠。 他逼自己進入睡寐…… 驀地,卻又忽然想起,日本那一夜的雪、那一夜的燈火、那面大窗外的寂靜夜景…… 他睜開眼!怎麼也不成眠。 翻身下床,往客廳走去,將疲累的身體拋掉在沙發上,然後點燃一根香煙。煙霧裊裊中…… 「你叫伍春風?」 「對!我叫伍春風!」她咧著大大的笑容。 第一次見面時,她率真綻開笑容。他還記得她的笨拙。 「不要練習走路,我餓到沒力氣,走不動,我會跌倒、我會摔在地上、我會在地上餓昏……我全身上下都沒力氣,只剩下嘴巴還有一息尚存,它是為了食物而苟延殘喘,你懂嗎?」 她為了食物與他抗爭的可愛樣子,令他不覺微笑。 「你想我吻你,對不對?」 「誰希罕你那張臭嘴,你刷牙洗嘴巴我都還不敢靠近!被你吻到會倒楣、會生病!」 她氣呼呼反駁、紅著臉的樣子。他閉眼回憶著。 「你說夠了沒?」 「還沒!空以為有具漂亮的皮囊,就能混一輩子!哼!混吃等死,沒志氣!」 「關你屁事!」 他們的衝突,還有那一夜她暗自落淚的樣子。令他心悸不已。 發表會上,她的一顰一笑,她努力後的成果……雪地裡,她仰著頭期盼著要他吻她……那一夜的激情,與那一夜純潔的她……他不斷想著。 還有……她眼眸中的淒愴、從他掌心抽走的手。他揪心、疼痛! 日曆上的日期已經過一個月……她過得如何? 牆上的指針一個刻度、一個刻度前進……他的這一夜,好難熬! 煙灰缸裡,是一根根捻熄的煙屁股……反覆思索,心中下了決定。 身體一躍,為之振奮! 他速速進房更衣。在一顆顆襯衫鈕扣逐一扣上之際,便好似在心頭扣住一份決心;思念太磨人,他恨透了這矛盾!他要將她扣在身邊,永遠佔據不放! ☆ ☆ ☆ ☆ ☆ ☆ ☆ ☆ ☆ ☆ ☆ ☆ ☆ ☆ 一個鐘頭後,他已捧著一束玫瑰,倚在車門邊,在她租屋樓下等待。 四樓公寓一片漆黑,他按了上次那該死故障的電鈴之後,又可笑地怪罪自己的愚蠢。 他是這麼想快點見到她,想到心急、想到心慌。 漫長等待,他不斷往兩邊街角張望;倏地,眼前一亮!身體那疲憊的每個細胞都猛然活躍起來! 終於見她那修長身影出現!她剛從一輛汽車中鑽出來。 可該死的!她跟車中男人道別,並站在路邊,朝那男人駛離的車影凝視,還若有所思怔愣良久。 她甚至出神到沒有發現對面的他! 飛衡遠感覺自己握著花束的力量捏了緊,心口一團悶氣!那男人是誰?值得她像個白癡一樣在路邊發呆! 「媽的!」他低咒。自己才像個白癡!拿把玫瑰扮癡情! 正當他想負氣掏出車鑰匙,駕車離開,伍春風的視線,朝他這邊瞥來,然後電著了一般頓住。 空氣凝結,飛衡遠僵著動作,與錯愕木然的她隔街對望。 春風嘴唇蠕動了下,想喊他,卻又失措。她沒有料到竟能見到他…… 飛衡遠冷眼回應,春風隔空都能感覺到他的怒意。 但她不懂,他為何怒目相視?他似乎已打算離去?! 飛衡遠挪動步伐,春風心慌,定住的腳步終於能夠移動,她拔腿追向前去—— 「啊……你……」情急,她結巴著。「你……怎麼來了又要走?!」 「哼!否則呢?看你留戀著先前的約會嗎?」他諷刺低吼,步履加大,往街頭另一端邁去。 「約會?!不!」春風這才意會他不悅。「你誤會了!我跟那個人沒有曖昧!」她大叫,急急解釋。 以前雜誌社的大鬍子老闆,知道她是冒牌芭比以後,為了拿下春風的封面與專訪,諂媚著邀她吃飯;因為這樣,她才會從他車上下來。 她的持續追趕,讓飛衡遠更是莫名加快腳步,將她遠拋在後。 「那是以前雜誌社的老闆啦!他要找我拍封面……你不要走,聽我說——」春風哭喪癟嘴,追逐他不斷加快的步履。 這是什麼情形?飛衡遠在這負氣的舉動中清醒,而她的解釋也讓他釋懷。他暗笑,自己活像個妒夫,居然與她玩起這種你追我跑的賭氣遊戲? 「你不要走!」春風胸口喘著、也翻騰著。「既然來了,為什麼還要離開!」 她吼著、氣極了。追不著,索性忿忿雙手一甩,停在原地。 他停頓腳步,沒回頭,三秒鐘,又移動。 春風見他鐵石心腸,又追了幾步—— 「該死的!」她氣急敗壞猛跺腳。「不准走!不准走!飛衡遠你不准走!」 他還是不回頭,只是又停了腳步。 「你車子就停在那裡,你要走去哪?!嗚……」春風氣又難過,鼻尖一陣酸嗆泛上,淚霧也蒙上眼眶。 他自嘲一笑。他竟負氣到連車子都丟在那兒了! 春風見他仍不回首,一股激動氣憤,蹲下地去抱著雙膝放聲大哭。 「哇——可惡!你這是什麼意思……」 在她絲毫不顧形象的號啕之中,飛衡遠的雙腳,慢慢移動到她身畔。 「哭什麼!」他惡聲惡氣。 春風驚喜抬眸。「你不離開了!」 「站起來!」他命令,語氣有絲彆扭。 「不要!」她頂了回去。安慰人不該是這種卑劣口氣,她想死他了!他怎能這麼待她! 「站起來,我才帶你回去。」飛衡遠冷著瞼,但口吻已滲出一抹溫柔。 「你……說什麼?」春風揉揉眼睛,忙抹去淚痕。她有沒有聽錯? 「沒聽清楚?」他惡意挑起眉。「算了!」作勢要離去。 「等等!」她慌張喚住他,然後才難為情慢慢開口。「好啦……我有聽清楚,可是……你要拉我起來,我才要。」 她知道,飛衡遠這石頭男人,向來好話不說第二遍,若不把握機會,他又要溜走。上次放開他的手,她就已經懊悔痛苦好久,這次絕不能放棄! 飛衡遠聽完,只覺得惱火,想抓狂砸爛手中花束!是他的就該是他的,該死的玩什麼鬼把戲!已經折了他大男人氣焰還要怎樣?! |